結冤家  第九章
作者:舞夜
    訪過蕪湖的糧行後,行程也告一段落,該是打道回府的時候了。


    按理說,要從水路發達的蕪湖回揚州,只要同樣經由水路,很快便會抵達目的地,節省時間,而且也能省去車馬惱人的顛。


    明知如此,慶暖卻出乎意料地提議改走陸路。理由沒別的,只是舍不得太快和白玉瓏就此分開而已。一旦分離,日後就難再有這種朝夕相依的機會了,他還想多把握幾天。


    從頭到尾,他都未將自己的心意吐露予白玉瓏知道。


    這才明白,當事關自身幸福時,那種小心翼翼不敢隨意輕踫、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感覺,是多麼磨人;搞到最後,他這位一代情聖只能像個龜孫子似的縮著奉勸自己,保持現狀也不錯。否則要真說白了,空使兩造尷尬,朋友都難做,往後豈不是連一面都難見?


    愛上一個人,縱使不能真的兩情相悅,光看上一眼也都覺得非常快樂,他不要弄到“相見不如不見”那麼糟的地步。


    他的提議,白玉瓏欣然同意。也不為其它,一樣的心思罷了。


    和慶暖在一起的感覺,截然不同于和表哥在一起的感覺。每每與表哥共處,她最後總會冒出想逃開的念頭;與慶暖一塊兒,卻只有愉快。


    他們話語投契,彼此有共通的認知,曾幾何時,光是看著他,就已經有說不出的賞心悅目感;移不開的目光,教她只希望能一直在一起,日日,月月,乃至年年。


    翠玦的阻擋,並沒有使她卻步,反而更讓她確定,會今翠玦如此心慌,她在慶暖心中必是有著特殊的地位,這樣的想法,教她莫不暗暗欣喜。


    終難自拔的心,快要讓她淪落到即使自己只能名列“群芳錄”一員,也幾乎滿足了。


    唯一對這個決議提反對意見的,只有紫蘇。因為她天生沒有玩樂命,長途旅行對她來說挺要命的,眼下既然可以搭船早日回家放松,她當然不作二選!


    最後的結論是白玉瓏給紫蘇一筆銀兩,讓她獨自走水路回揚州,自己則和慶暖搭車走陸路,沿途賞賞山上風景。


    于是,就此成行──


    ★※★※★※


    入秋的山景,金黃又帶點點紅,落葉滿徑。


    悠揚的清風中,車夫熟練地駕著馬車依循山壁內側而行,的的答答平穩上山,順暢的路程,讓一行人午後即大約到達山頭了。


    放眼望去,本來應該不算難看的景色,卻因為多了幾個粗野的彪形大漢,而被破壞透徹。他們約莫五、六人,扛著大刀橫在林徑路央,不懷好意的猙獰笑臉,“強盜”二字就標明在滿是橫肉的臉上。


    “幾位壯士是需要銀錢救急嗎?這包袱里的區區幾百兩盤纏,請笑納。”拋過手上的包袱,慶暖神色鎮靜沉穩


    一個看來像是首領的漢子接下,笑咧缺了顆牙的腥嘴。


    “嘿嘿……多謝了。難得這位爺這麼識相,我們兄弟幾個就不客氣收下了。”


    “那我們能走了嗎?”


    “走?當然──不行。”漢子搖頭。“我先問問,你們車上有個名號『飄雲四爺』的男人嗎?”


    “在下就是。”慶暖頭皮發麻。這下可好,此行回程路上輕車簡從,他料想應該不至于吸引宵小山覬覦,因


    而只找了兩名護衛隨行;卻沒想到會踫上一群似乎早意有圖謀的匪徒。以寡敵眾勝算少,他本想用銀子解決,只可惜,看來沒那麼簡單。


    “哦?很好。我們要找一個名叫『白龍』的,可也在你這兒?”


    車里听得此語,白玉瓏立刻掀開車帶子,跳下馬車,大步上前。


    “我就是白龍!找我何事?”還沒沖到最前頭,一只修長的手臂已先攔住了她,將她護在身後。


    見著她,首領漢子吹出了口哨音,粗聲戲謔謹。


    “大伙兒瞧瞧,這兩個作男人打扮的,怎麼臉皮子都跟娘兒們那麼像?嘿,還比普通的娘兒們漂亮哪!炳哈……”一陣哄笑後,他回頭往後面喊,“東家,您倒是出來說說,要咱們兄弟怎麼做呀,只管說一聲,馬上妥當!”


    言畢,但見後頭的漢子紛紛讓了開,一名唇紅齒白、面目清秀的男子緩步從中走出,駐足在首領漢子旁邊。


    顯然這次的搶劫是其來有自,而罪魁禍首,正是這生模樣的男子。


    乍見此人,白玉瓏極為錯愕。


    “表……表哥?”那人不是誰,竟就是向學昭!“表哥,這是怎麼回事?”


    向學昭微微一笑,將手往前伸展,低道︰“瓏兒,過來。”眼里閃爍著些許晦暗,“我救妳來了。瓏兒,快,快過來。”停在半空的手,等著收納她的柔荑。


    “救我?”她完全不解,“我怎麼了嗎?”


    她的四肢明明能夠自由活動,想隨興游遍天下也絕對無人阻攔,幾時困難到需要被向學昭解救了,怎麼她都不知道?


    “不用隱瞞我,瓏兒。如果不是受人逼迫,妳又怎會沒來由地寫出這個?”


    他從袖里抽出信簡,巍巍展示,“我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妳人在外頭那麼久,難得捎封信回來給我,里頭居然是……一紙退婚狀?”


    退婚狀?慶暖訝異地看向白玉瓏。


    “這不是真的吧?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才逼使妳不得不如此,對不對?”向學昭滿懷希冀地問著,“我一直都等著妳回來,什麼事也沒做,不曾有什麼過錯,妳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要拋棄我?所以這封信根本不是妳的本意,對不對?”


    雖然紙上的字跡,切切實實是玉瓏的手筆無誤,可是……她是為了什麼?這信狀上所寫的理由看來是那麼虛無,只說將來不會幸福,只說她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他看不懂這信中的意涵,怎麼也不懂。


    “是他吧!”怨毒的眼光刺向擋在她身前的俊爾男子,他切齒道︰“縱使妳沒透露什麼,我心里也知道,就是他逼妳的!”


    “我?”慶暖一愣。完全不明究里的他,這一箭挨得真莫名。


    雙手往胸前一抱,他昂高了鼻孔噴氣,“在下倒想請這位兄台好好說明,我什麼事礙著你了?”


    “我了解瓏兒,她從來不做毫無理由的事。”向學昭狠狠死瞪眼前這面如冠玉、五官精美的男人。“不過數月之前,她還對你這個無才無德、只憑家世就平空擁有大片天下、耽溺的飄零四爺是那麼不屑不齒,怎可能一眨眼,


    就變成你攜手同游的友伴?分明有鬼!”幾個月來,白龍公子與飄零四爺相偕同行訪視巡看各自旗下商號的消息,整個商界早傳遍了,他也從那些不斷上門來拜訪姨爹,詢問白家是否有和四爺合作可能的人口中得知此事,而疑惑至極。


    “嗯哼?”美男子的一對桃花魅眼,緩慢地往正對他努力試著“一笑泯恩仇”的人兒瞟去。


    無才無德?只憑家世就平空擁有大片天下?耽溺?不屑不齒?哦……好受傷。


    “你應該已經知道,瓏兒其實是個姑娘家了吧?”向學昭又問。


    濃黑的秀眉高高一挑。“知道。”那又如何?


    向學昭氣得發抖,“很好!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手里捏住了瓏兒什麼把柄,所以強迫她跟你一同隨行;途中又因貪圖她的美色,故而趁機對她做出了什麼豬狗不如的禽獸行徑?”這是個在接到宛若青天霹靂的退婚狀後,快速自行研擬出的秘辛內幕。


    上不是常有嗎?可憐弱質女被混帳畜生玷污了清白,心生悲憤,從此自認不能再與心上人匹配,不得不慧劍斬情絲……所以玉瓏才會胡亂拿那些理由搪塞他,要求退婚啊!否則噩耗怎會突如其來?


    “夠了!真的夠了!表哥,你到底在胡扯什麼!”白玉瓏對他自行想象編撰的爛劇情發出了怒吼。


    “瓏兒,不要緊的,也不需要隱瞞我,不論他對妳做過什麼事,我都不會因此舍棄妳的,我還是會娶妳、還是一樣愛妳。”向學昭又伸出了寬容的手,“來,快到我這兒來,什麼都不用怕。他們是我雇用的人,會幫忙『清理』掉多余的障礙,妳的煩惱很快就消失不見,再無後顧之憂……”


    收到他的指示,專以殺人越貨為業的大漢們一一亮出白晃晃的大刀,獰笑前進。


    白玉瓏震愕。他竟然……竟然雇人,想殺了慶暖?


    一個閃身,她反護至慶暖前頭,大喊︰“表哥,你清醒清醒吧!這一路相隨同行,是我自己說要跟的,他什麼也沒做!退婚狀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曾逼過我!你不要再胡亂栽贓、含血噴人了好不好!”


    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妳自己要跟他同行?怎麼可能?妳明明討厭他。”


    “我……討厭他是以前的事,現在不討厭了,不行嗎?”她氣憤跺腳。


    向學昭表情更陰森了,“那退婚狀呢?”


    “就……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啊……”白玉瓏為難地撇開臉。莫可奈何地在這里、在一堆局外人面前跟他撕破臉,她也不好受。“對不起,表哥,我真的不愛你……”


    “我知道。只有我愛妳也沒關系。”他冷冷地答。


    “我沒辦法成為你想要的賢妻良母,我無法過你想要的生活。”


    “妳可以慢慢試。”


    “我……我……”辭窮之余,她索性豁出去了,“我心里已經有別人了!”


    “是誰?告訴我。”他苦苦相逼。


    “你……”她只覺無力。


    慶暖卻大剌剌地在此時站了出來,“很榮幸地,那人正是在下我。”接收到她的訝然覷望,他長臂圈上她的腰,附以一記醉煞桃花的春風笑,“怎麼,我有說錯嗎?”


    佳人的桃頰飛升兩抹醉紅,赧低了頭。


    答案,已然分曉。


    向學昭鐵青了臉,不再清明的睜中,只剩憤恨的狠騺黑霧。


    “是嗎?既然如此,你就該死!”一轉頭,他向首領漢子下令,“殺了他!苞他一起的,全不留活口!”


    “這個呢?”首領漢子努努嘴。


    皺著眉,最後一次,向學昭對白玉瓏伸出手。“瓏兒,快過來,到我這兒來,他們就不會傷害你。”只要她願意,他可以不計前嫌,忘了她的過錯,忘了她的背叛。


    只要那個男人一死,她有得是時間慢慢愛上他……


    然而,她卻搖頭。“我要跟他同進退。”


    空蕩的手踟躕了半晌後,緩緩放下。他直直地睇著她,平板冷道︰“隨便妳。”


    是她無情,就別怪他回以無義!


    待他絕情地回過身,不再理會,大漢們立即朝慶暖一行人方向撲了過去!


    兩名護衛持劍上前抵抗,慶暖與白玉瓏則揚起各自的檀木扇子,奮力回擊;方被驚動而下車查看的翠玦,則驚恐地挨在車輪邊。


    “四爺!四爺千萬小心啊!”她慌亂喊道。


    她的聲音引起幾名大漢的注意。男人們見獵心喜的目光,在她身上梭巡。


    “看啊,原來還有個漂亮的娘兒們躲在這里!”


    “欸,兄弟,來個誰去把她捉住,別讓她跑了,等會兒完事後好讓大伙兒爽快爽快,再要了她小命也不遲啊!”其中一個大聲建議。


    “好主意!”


    同伴馬上以行動表示贊成之意。一個上前制住小女子,得空的首領漢子則開始撕扯她的衣衫。


    “嘿嘿嘿……兄弟們,老大我就先嘗鮮啦!等會兒你們誰先有空,再過來補補……”


    狼爪襲來,翠映尖叫掙扎,“放開!放開我!四爺……”


    “翠映!可惡……”慶暖僅有手上的扇子為武器,左閃一刀、右擋一刀,只能勉強自保,無暇分身。


    這些盜匪平日以殺生為業,身手皆非泛泛之輩,原本就敵眾我寡的險境,又因他們手持利器、身手矯健而更加凶險。


    唉唉,這能說是“少時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一例嗎?從幼年至長大,凡遇練功都想辦法偷懶打混、眼下又沒帶夠保鏢的美男子,這廂可嘗到苦頭了。


    眼看扇子被大刀砍得快要散成幾截,他已緊張得滿頭大汗,一旁手無縛雞之力的翠玦又遭逢狼爪侵襲,令他一時分心,手臂馬上被劃出了一口子,當場幣彩。


    “四爺!”翠映看在眼里,又驚又痛地急出淚來,恨不能即刻到男子身邊探視,可再怎麼使勁,仍格不開身後粗漢的掌箝,身前又有危險,她只能無奈殷殷呼喚。“四爺……”


    忽地,她身後的大漢嘯出一聲狼似的慘嚎,箍在她雙臂上的大掌也失去了力氣。她怯怯回看,又是驚聲尖叫,“呀──”


    漢子的咽喉,讓一把利劍活活穿透了。他兩眼驚瞠,擅口張大,粗壯的身子往後一例,抽搐了幾下後,即不甘地咽了最後一口氣。


    將鮮紅的劍身從死人的咽喉抽出,白玉瓏慘白著臉,劍柄上的雙手抖得很厲害。


    手上的劍,是剛死去的一個護衛的。她撿了起來,為同是女子的翠玦手刃色欲燻心的歹人。


    “兄弟啊──”


    打斗的場面,因一聲大吼而靜止了半刻。


    首領漢子不敢置信地瞅著剛才還笑著要跟他“同樂”的弟兄,不過眨眼時間,竟然就躺在地上,在一個女人的手中成了具尸體!其它的匪徒們,也同樣愕訝。


    多年出生入死,同流合污的惡人自有一股情誼,不一會兒,數道益發狠戾的眸光,瞬間往白玉瓏身上集中。


    “賤人……納命來!”


    拋下已然傷痕累累的護衛,和身上也多處創口的慶暖,服人瞪著發紅的眼,大刀同時對她揮了過去。


    充滿怒意的刀,力道更是勁猛,擋得了前面,防不了兩邊;注意了兩邊,又疏漏了跟前。白玉瓏接得手忙腳亂,酸透的雙手,虎口陣陣發麻。


    搶過另一護衛手上的劍,慶暖趕忙前來支暖。


    有他先行擋過,白玉瓏兩腿發軟地往地上一跪,劍插入土,大口大口地呼喘,體力將近透支,她沒有把握自己是否還能繼續。


    喘了好一下,再抬起頭來,她發現慶暖正一步一步地被他們逼往崖邊,心頭一驚!二話不說,撐著劍,她挺直了身子站起,說什麼也要去助他一臂之力!


    然而此時負責斷後的歹人跳了出來,大刀再度砍下,她咬牙用劍身硬是接了一記。大漢揮汗如雨地一刀又一刀綿密接續,幾乎沒有空隙,正當她費力迎受面前刀勢,無力分身分心時,身後赫然一聲大喝︰“送妳去見閻羅,順道跟我兄弟磕頭認罪吧!”


    前方大漢退開了些,她趁著霎時空檔回頭,來不及提劍抵擋,一道白光已自眼角余光閃過,以猝不及防之速,挾著猛烈力道,劈向她毫無防御的背脊──


    “啊──”淒厲的慘叫,伴隨飛濺的大量鮮血,一齊沖天而出。


    白玉瓏伏倒地面,僵愣著。


    慶暖也被眼中所見的一幕怔呆了。直到胸前又被大刀掀開了一道血痕,他才喘氣大喊︰“翠玦──”


    奮力架開眼前的刀,他飛奔而來,逼離了本想再補捕一刀的漢子。


    受了那一刀的,正是將肉身覆至白玉瓏背上的翠玦。


    溫溫軟軟的軀體,就在背後,暖熱的血液,大量地從翠玦的背上裂口汨汨溢流四散,濡濕了白玉瓏的衣背,也流過了她的頭顎。


    “翠……翠映?”白玉瓏詫極。翠映,一個絕對視她為情敵的女人,幫她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為什麼……妳是為什麼……”她啞聲顫問。


    如果被砍的人是她,對翠玦不是再好不過嗎?介意的敵手從此消失在世界上,還有更令翠玦開心、安心的嗎?可她卻……


    從側臉上稍稍貼合的頰膚觸感,她察覺,翠玦竟是在……微笑著。


    “四爺他……真的很喜歡妳,妳如果受傷了,他不知……會有多傷心……咳咳!”她嗽出了幾口血。挨這一刀,不為什麼,只因這驕縱的女人,是她心愛的男人所珍視的寶貝。


    “白小姐,四爺往後要……托給妳了,請妳……好好愛他,好好照顧他……行嗎……”最後的尾音,虛弱消逝。


    “翠玦……”幾次呼喚得不到響應,白玉瓏明白救了她一命的人,已在背上死去。太大的震動,潰決了她一向堅強的淚水堤防。


    她掙扎著從翠玦身下爬起,模糊的淚眼,在見到死者猶未闔上的眼時,更加心酸泛濫。她明白自己還欠一個承諾。


    “妳這個傻瓜,為什麼這麼傻……”她將手覆上不瞑的雙目,“我答應妳,我會替妳,也替我自己,好好愛他,好好照顧他,妳安息吧……”拿開手,那對曾經美麗的眼,就此與世永辭。


    咬緊牙關,抓緊長劍,她昂然站起,沖向再次被逼退到崖邊的慶暖身旁。


    刀光劍影中,再往後一步,便是橫長著灌木雜叢的崖谷。


    遍體鱗傷的慶暖,頭次體嘗前所未有的狼狽。雖然已勉力掛倒兩、三個惡人,他也快挺不住了。


    同樣歷經長時間動武的白玉瓏,因翠玦的死而氣力乍興,然而也支持不了太久。


    為了閃躲橫腰揮來的凶刀,她一腳踩空,重心不穩地往後翻仰,一邊的男子伸長健臂卷住她的嬌軀,卻沒法將她拉回崖上。


    在放手或一起摔下的剎那選項中,他棄劍抱緊了她,一同滾下了深度未知的山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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