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不要離別 第七章
愛情迅速蓬勃發展,落了苗、抽了菌絲,一眨眼工夫,他們之間的感覺變成蓊郁森林,豐沛、盛況空前。
“你到底有幾張面具?看來看去,算不清。嚴肅的你、冷漠的你、溫柔的你、小男人的你,有時候,我覺得你像個功力深厚的戲子。”朱洙說。
她見過阿楠了--國小時期,她暗戀的小男生,也見過喬豐其他的員工。她終于了解,為什麼喬豐有本事把家庭整治得溫馨,原因很簡單,他有專業管家、專業廚師和采買經理。
心目中的小男生翻身,成了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他不是沒出息,還有出息的教人吃驚。
阿楠悄悄透露,他的身價有幾十億,說他旗下的公司多到數不清,還听說他是個殘忍暴君,對于想到手的公司,無所不用其極。
嚇人吧,偶像明星提琴手,居然是深藏不露的並吞家,掛起和善臉孔,出其不意把人連同骨頭吞下肚。
她見識過他的獨裁,也見識過他堅定的意志。
表面上他不霸氣、他講理,可事情往往走到結局,你會發現,結局是他心中所策畫的,這種男人,總用迂回戰術收服人心,總讓人不知不覺間落入他的陷阱。
所以,朱洙認輸了,輸得好徹底,卻也輸得心甘情願。
她愛他,是的,愛極了,在最短的時間內,全心全意為他奉獻上愛情。
“我考慮過念戲劇。”
撩起她一撮頭發放在鼻問嗅聞,很棒的味道,干淨、清新,他喜歡她的香味,從頭到腳。
這時代,不添加人工香料的女人少了,在化妝品宣傳佔掉電視版面的年代,女人香往往代表某個昂貴品牌。
“真的假的?後來呢?”她沒抓回自己的頭發,反而腳一縮,連同身子縮進他懷里,專注頭頂上方的發音器,沉醉在他低啞醇厚的嗓音里。
“才剛填好申請,我爺爺就出現我面前。”
他更過分了,從頭發聞到額頭,再從額頭嗅到脖子,剛填飽的肚子又現饑渴。
“我猜,他要說,你是喬家的繼承人,怎能念那種沒出息的科系?”
“妳猜對一半。”他笑開,因為她夸張的表情。
“另外一半呢?”
“他運用勢力,讓教授退回我的申請。直到那時,我才曉得自己身邊,二十四小時都埋伏著他的人。”
“埋伏?說得好夸張,拍武俠片啊?”
“夸張的事何止這些,大學時代我交往的女孩子都讓他威脅過,他告訴那些女生,我的婚姻,決定權在他。”
“听起來,很可怕。”
“對,但我不介意,因為他影響不了我真正喜歡的女孩。”想起皮夾里的小女生,甜甜的、濃濃的,無可言喻的滿足感繞在胸前。
“你真正喜歡的女孩?”
出言,不知覺的醋意染心,女人的小心眼冒出頭。推開他的手,離開他胸前,朱洙坐到離他五十公分的沙發邊邊。
“我一直把她保護得很好,他從不知道她的存在。”他把她擺在心底、在隨身攜帶的皮夾間,任“他”的人馬再行,都查不出這號人。
“既然你有喜歡的女孩,怎不帶她回國、不和她結婚?”
朱洙火氣上揚,瞪住喬豐,氣他的坦承不諱、氣他的不作遮掩,就算她再有肚量,也容不下這口氣。
“誰說沒有?我帶她回來、也和她結婚了。”
“你犯重婚罪!”往後一躍,她跳離沙發邊,這下子兩人距離不是五十公分,而是五百公分了。
她不是在二十二歲之前結婚了?她不是逃過當人家二老婆的命運了?她不是覓得良緣,順利導正自己一生嗎?怎麼會、怎麼會一個臨時冒出來的女人,就打亂她的人生?
不負眾望地,阿朱開始發瘋,她先是扯亂自己的頭發,然後咬牙切齒原地蹦跳,然後在屋內來來回回逛過十圈,最後,指天指地碎碎念,再最後,她停下腳步,手指喬豐,預備張嘴。
喬豐搶在前頭說話︰“妳要不要見她?她很樂意和妳面對面。”
“我為什麼要見她?你想說服我,二女共侍一夫?對不起,這種賢德溫良的好女人,我做不來。”她扯出假笑,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想將他抽髓食骨。
“妳又沒和她談過,說不定妳會覺得她是很不錯的女生。”
“她再好,我都不喜歡她。”
“說話別那麼篤定,說不定等妳見過她,會回心轉意。”湊近她,他想從口袋里拿出東西。
“想回心轉意的人是你吧!那麼喜歡她的話,你去啊,我不會和她搶的,我最寬懷大量了,成全別人是我經常做的事。”
她推他,再推又推,把他推出爆炸範圍內。千萬別讓她氣得做法,找來眾家鬼神折磨他。
“阿朱……”
“哼!”別開臉,她驕傲地仰高頭。
才不哭呢,她長大了,不像小時候,被他欺負兩下,就哭得淅瀝嘩啦。
劣根性發作,她的動作誘得他“手指大動”,于是下一秒,喬豐抓住她的頭發往後扯拉,她踉蹌,跌入他懷間。
厚,他什麼時候改變?還不是像童時一樣頑劣。
努力站直身,努力把自己拉離他胸膛前,她不要他的體溫,不要他厚實的懷抱蠱惑她的理智。
“阿朱……”
“不跟你說話。”
“妳不理我,我要找誰說話?”輕聲細語,小男人喬豐出現。
“去找你真正喜歡的女生。”
說好不哭的,淚仍然滾下頰邊,用力別開頭,不看他、不听他。
燙燙的,是新流出的淚水,滾過她的臉、滾進他心間,該死!他的惡作劇又把她惹哭了,他沒有童稚時期的得意,只有懊悔無數。
大步沖向前,喬豐不言不語,鐵青臉,打橫將她抱起。
她在他懷間掙扎,硬要跳下他的身軀。
這算什麼呀,有外遇的人是他、犯重婚的人是他,憑什麼他的臉色難看,彷佛做錯事情的人是她。
他不準她逃月兌,踢開房門,進房間,他把朱洙往床上一拋,整個人欺壓上來,封住她的唇。
輕輕的吻加上氣力,在她唇間輾轉徘徊,他的氣息醉了她的知覺。
一時間,她忘記自己的悲慘、忘記他心愛的女生,陶醉在他技術高超的親吻里,想要一遍再一遍。
終于,他放掉她,欣賞她灩紅雙唇,欣賞她因激情染上紅暈的小臉,他愛她,越陷越深。
“還生氣?”輕輕地,他在她耳邊喃語。
瞪他一眼,她嗆聲︰“雖然我喜歡的男生是別人,可是嫁給你之後,我有沒有向你提過他。”
挺胸,她將他一軍。
“妳喜歡別的男生?”
這下子,換他濃眉皺起,快樂臉龐換上新表情,颶風吹過,台灣進入冰河期。
“不行嗎?你有『真正』喜歡的女生,我為什麼不能有『真正』喜歡的男生。”
她不斷強調“真正”兩字,她氣他,更氣自己,為什麼她不是他“真正”喜歡的那個人?
“妳喜歡的男人是誰?”
“我才不說,我尊重我們的婚姻,過去的事把它忘得一乾二淨,哪像你,非但念念不忘,還要我回心轉意,接受自己是二娘的命運。”她一路說,一路退回客廳。
“誰說妳要當什麼鬼二娘。”
想笑的,但此刻的他笑不出來,那個“男人”卡在他喉間,這得他想把對方活剝生吞。
“她那麼好說話,允許後來的佔大位?”
千萬別告訴她,那女人多賢慧,更別誆騙她,如果有可能,那女人很高興有自己這樣一個姊妹。
“我喜歡的女人是她。”
用力從口袋里面掏出皮夾,追出客廳,他一手扣住朱洙的腰,一手把照片攤在她面前。
不過一眼,朱洙發傻了。
怔怔望他,沒原地跳、沒扯發、沒歇斯底里、沒嘮叨碎念,一次一次又一次,他的話像細針,簡簡單單刺破她的憤怒。
“那是……”輕輕地,她說。
“是妳。我爺爺只能懷疑,為什麼我交的女朋友,眉目間總有幾分相似度,卻想不到,我只不過想從她們身上,尋找妳的記憶。”
“你企圖從別的女人身上尋找我的影子?”
“不行嗎?妳一畢業就不曉得躲到哪里去,阿楠說妳搬家了,左右鄰居都不知道你們的下落,我要阿楠替我找征信社尋人,尋了好幾年,征信社說他們沒本事靠著一張國小的大頭照,找到女主角。”
越說越火大,他明明是桃花不斷的大男人,何必搞痴情痴意,何必把一個笨女人懸在心間?!
“你一直在找我?”她又問,感動在她眼底凝聚濕氣,在她鼻翼抹上紅暈。
“廢話,不然我干嘛見到妳,就迫不及待拉妳去結婚,除了怕妳憑空消失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他火大、非常火大,因為那個“她喜歡的男生”,正陰魂不散地跟在他身後,企圖成為他的背後靈。
“你真的很喜歡我,從很久很久以前?”
“妳懷疑?”俊眉挑起,他的表情擺明威脅。
“為什麼?”
“喜歡就喜歡,哪有為什麼?我又沒刻意把妳掛在心上,是妳親自把自己掛到我的心髒正中央,叫我想忘也忘不了;我沒故意要思念妳,妳就是天天夜夜跑到我夢里,對我咆哮,對我掉淚。
誰曉得妳不夠漂亮的笑容,為什麼老趁我念時,跳到頁間;誰曉得妳愛哭的丑臉,會在我心情好、心情壞的時刻,時時浮現。”
“你是不是因為罪惡感,覺得對我太抱歉,才會想我?”
“抱妳的頭,我為什麼要抱歉?我又沒做錯事。”
“你常常欺負我,把我惹哭。”
“我增添妳的童時記趣,有什麼好罪惡?哪天要出憶童年,妳還得感激我。”他大言不慚。
“所以沒其他因素,你是真的、真的很喜歡我?”
“對。”
一個對字,她重新跳回他懷里,親親又親親,親了他的脖子、親他的眼楮;親完他的唇角、親他的鼻子。
多優的消息呵!他愛她,好久好久……她是他真真正正的桃花,誰也別想砍、誰也別想殺。
“親夠了?”
喬豐勉強憋住氣,帳本算完了嗎?並沒有!他拉下她的手臂,把她放回地平面。
“你在生氣?”
“不應該!”
“好啦,我為自己的無理取鬧跟你說對不起。”
“大可不必。”手橫胸,現在不爽的人是他。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把話听清楚、亂發脾氣,我保證下次不再犯。”
“妳還要下次?”
得理饒人是笨蛋作法,他是精明鬼,賠本生意從不做。
“好嘛,我明天後天跟老爸、老媽請假,陪你出門度假。”攀上他的肩,她在他眼前眉開眼笑。
“不必。”
“我陪你出去吃飯,我請客。”她摟摟他的脖子,在他身上不斷磨蹭。
“省省。”
“我同意下個月補請酒席,昭告全天下,我是你喬豐明媒正娶的妻子。”
“隨妳高興。”
“別氣、別氣,阿朱愛喬豐,愛到生死不離,好不好?”她能用的撒嬌法全派上用場。
“隨便。”
“你很壞哦,我低聲下氣,你還要怎樣?”松手,她沒轍啦。
“說,妳喜歡的男生是誰?”沒怎樣,他要確定那個人斷手斷腳,永遠不會來糾纏他的阿朱。
“那個啊……那個你知道的啊。”
“我知道?”濃眉往上豎,他在腦間搜尋一個站得上台面的男人。
“我們的風紀股長阿楠啊!”那時,班上起碼有一半以上的女生都暗戀他。
“就我所知,國小畢業後你們沒再見面。”
“對啊,是沒再見過面。”
“妳所謂的喜歡……”不會吧,他的朱洙從沒談過戀愛?
“小學生的暗戀不行?”
“妳沒有中學生、大學生的暗戀?”再問一句,他想確定再確定。
“你以為人人像你,桃花林濃密繁盛,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哦,他的老婆是清純小女人,沒談過戀愛、沒欣賞過其他男性,她是他的,從里到外,從頭到腳,從身體到心靈,完完全全屬于他一人。
再度打橫抱起她、再度踢開房間大門、再度把她扔回床上、再度……
十分鐘後,噯昧激情的申吟聲響起,雨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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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緊鑼密鼓進行,朱洙沒去上班了。
成天,她在家里,膩著喬豐,在他懷間睡睡醒醒,在他膝頭說說笑笑,枕著他的腿,听他悠揚琴聲,生命中,所有不曾嘗試過的快樂,盡在此時期出現,而且,身邊總有一個叫作喬豐的男人。
他很滿意,他的牽手人是朱洙,從小到大一直存在心底的人物,她的身材不夠棒,她的眼楮不夠水漾,她的唇不夠性感,但他愛她,永不停歇。
他們沉浸在幸福中央,忘記生命的曲折存在,忘記幸福背後往往藏著憂傷。他們把幸福拿來浪費,從日出到日暮,恣意揮霍、盡情奢華。
這天,他們在玩游戲,一種無聊卻能惹得兩人雙雙開心尖叫的有趣游戲。
游戲是這樣的,朱洙橫跨在他腿間,兩人面對面,雙唇距離約十公分,一方攻擊,一方閃避,攻擊的一方必須趁對方不注意,親上他的唇。
每次的偷襲成功,往往引發一長串大笑。
突然,門鈴響起,喬豐皺眉。
通常朱洙在家,他不會有訪客上門。懷疑地相視一眼,朱洙從喬豐身上爬下,游戲暫停,兩人手牽手,走到門口處,打開門。
門外,一個黑西裝男子站立,面色凝重地看著兩人。
“喬經理,總裁中風住院,命在旦夕。”男人說。
喬豐沒回答,但緊繃肌肉泄露心情。
朱洙握握他的手,給他支持,他回頭,扯扯嘴角,送她一個不算笑容的微笑。
“喬經理,是不是能請你到醫院探望總裁,也許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
他沒說話,當著對方的面關上門,相當不禮貌,不過,這時候朱洙沒心情和他計較禮貌問題。
屋內,一片靜默,她站在他背後,局促不安。
是害怕啊,他的高大背影竟然出現蕭索,他是那麼自信驕傲、那麼有見地的男人,怎會亂了心胸?
走向前,從身後圈住他,臉頰在他背間磨蹭。
“回去看看他吧,再怎麼說,他是你的祖父。”
“我不想。”
他恨他!
從他親手拆散父母親那刻起,喬豐就和祖父結上深仇。十幾年來,他日夜想著復仇,日夜想整垮他最重視的事業,就要成功了呢,可是,他居然等不到和自己交手,先倒下來。
“你不怕遺憾嗎?”朱洙問。
“我為什麼要遺憾?”喬豐口是心非。
他的確遺憾,嚴格來講,他們是同款人,同樣獨裁專制、同樣霸氣蠻橫,他遺傳了祖父所有的優缺點,商場上,他們有相同的精準眼光,他們從不對敵手留情,他們的相似度多到讓喬豐害怕。
“說不定,他早後悔當年作為;說不定,他想親口對你說一聲抱歉。”朱洙假設。
他才不會後悔!
案親五十多歲了,他清楚自己性格懦弱善良,適合當個教匠,他明白自己終身只愛亡妻,可是,他還是擔任璨幗的經理,還是娶了自己不愛的女性,他的痛苦人人看得見,何況是生他、育養他的父親。
但是,祖父後悔沒有?從未!
他認為自己是正確的,他把別人的痛苦當作無病申吟,他的可惡罄竹難,這種人,絕對不會出口後悔。
“妳把人性想得太單純。”
“如果單純能獲得快樂,何樂不為?”她嘆氣,好擔心。
突然間,他旋過身,緊緊將她擁在胸前。
莫名的恐慌、莫名的害怕、莫名的焦躁,他厘不清這種感覺,覺得噩運將降臨到他們身邊。
“你怎麼了?”她在他懷間問。
不知道,是說不出口的不祥感覺,握握胸前朱洙給他戴上的護身符,不信鬼神的他,竟然祈求起上蒼,給他和他的朱洙一條安穩順遂路道。
“去吧,有恨有怨,趁這回一次解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朱洙推推他。
“他即便到死,都不會出口善言。”他對自己的祖父太了解。
“你真的很恨他。”朱洙說。
“對。”他不對她隱瞞自己的恨。
“解不開嗎?”
“解不開。”
“好吧,或許你們是累世仇,這一生解不開,留待來世。”她不強迫他。
心悸迫得他無法呼吸,他不確定是不是第六感,不確定祖父是否真要棄世。遺憾嗎?多年後,他真會如朱洙所說的遺憾?
半晌,他說︰“妳希望我去?”
“我不認識你的祖父,不曉得他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我好在乎你,在乎你會為了錯誤決定而抱憾終生。不管如何……”她嘆口氣後,接道︰“我是感激他的。”
“為什麼感激他?”
他不懂,那個頑固傲慢的老人,想一手拆散他們啊!
“沒有他,就沒有一個喬豐,我感激他把生命傳承給你。”
朱洙說動他了。是啊,即便他再否認,都不能否認他們的血緣關系。
“我去。”他下決定。
“嗯,我在家等你。”
“不,我們一起去。”不管怎樣,他不丟下她,他不做父親,把母親丟在醫院里,孤伶伶。
“好,我們一起。”
她跑回房間,拿起上回在太魯閣撿來的石頭,你一顆、我一顆,掛在兩人胸口。
看著她的舉動,喬豐濃眉再度深鎖。她也感到憂心忡忡,也覺得隱隱不安?
扯出笑容,他試著把詭譎氣氛趨散。“這是新式護身符?”
“我深信不管是昂貴玉石,或者腳下不值錢的石頭,它們都是天地千萬年育化而成,它們帶著天地靈氣,會一路保佑我們。”
“好,我信。”信石頭,信天地,也相信她的心。
十指交握,喬豐打開屋門,黑西裝男子還站在原處。
“總裁為了股票跌停、有人暗中對公司動手腳一事,日夜操心……”他試著繼續說服喬豐。
“走吧!”不多看他一眼,喬豐拉起朱洙走在前頭。
坐上車,朱洙緊緊貼靠在他身邊,喬豐濃眉皺緊,不發一言。
朱洙試著松開他眉頭,抓起他的大手,雙手合掌,默念經文。
須臾,她抬頭道︰“沒事的,我爸爸替你看過相,你是大富大貴之人,沒有人能輕易阻斷你的前程,你想做的事,總能心想事成。”
“妳真的很信命理?”吐氣,他同意她,暫時轉移心情。
“環境燻陶。”
“我是什麼相?”
“你的額頭有王字形紋理,是會出人意表的飛黃騰達相,你的眉毛濃而不亂、眼光懾人、鼻子高聳端正,生氣時連鬼神都畏懼三分,笑時連婦人小孩都覺可親,是屬于揚名相,日後你必有一番大作為。”
“那妳自己呢?是什麼樣的命?”
“我的名字有十六劃,是能獲眾望,成就大業,名利雙收,盟主四方的好筆劃。”
“看來我們都是了不起的人。”
“對啊,了不起對了不起,兩人旗鼓相當。”她笑笑。
“那妳算不算得出,我們將來育有幾子幾女?”
“我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我不曉得你有多少個。”
“妳有幾個,我自然有幾個,有什麼好懷疑?”
“那可不一定,誰曉得你功成名就之後,會不會在外面包二女乃。”
“我會!我走到哪邊都要帶著一個女人,所以我會有二女乃、三女乃、四女乃、五女乃……個女乃。”
“你敢!”
掄起拳頭,朱洙就要往下捶,先她一步,喬豐的大手包住她的,笑笑將她拉進懷間。
“笨蛋!妳以為那些女乃叫什麼名字,她們全叫作朱洙。”
捧起她的臉,一個個深情細吻貼上,貼得她心慌意亂。有人呢,黑西裝先生和司機,正在用眼角偷瞄他們。
何妨?誰規定在別人眼前,戀人不能相親相愛,不能幸福快樂。
停下沖動,丑丑的臉色恢復紅潤女敕白。
“我可以這樣解釋嗎?”朱洙羞紅臉,悄聲問。
“怎樣解釋?”
“解釋說,不管你走到哪邊都要帶著我?”
“沒錯,不管我做什麼事都要帶著妳,我們承諾過,要手牽手走過一生世。”
“嗯。”點點頭,她笑得開心。
一時間,他們忘記即將面對的問題,忘記這趟路程,他們走得多不甘願。
前座司機和黑西裝男子對看一眼,他們眼底有著猶豫,這樣做真的好嗎?活生生拆散一對戀人,會不會遭果報?
可是老總裁的指示,怎能不遵守?他們都需要這份工作維持生計。
咬牙,心橫,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堅定,好吧!做了。
後照鏡里,他們的對望落入喬豐眼底,不祥閃入,他想伸手攬住阿朱。
但司機動作比他更快,他用力扭轉方向盤、急踩煞車,熟練地想借甩尾動作,制造小車禍,但他沒發現後頭緊跟著一部砂石車,對方應變不及,才要踩煞車,卻已狠狠地往轎車車尾撞過。
強力撞擊,隱去朱洙的尖叫聲,失速轎車沖向安全島,車翻了,震天價響的喇叭聲充斥在白天的大馬路。
強烈撞擊力讓朱洙失去知覺,血自她額間冒出,喬豐半睜眼,強撐起意志力,他硬要湊到朱洙身邊,但無能為力啊,伸過手,他企圖握住她的,然短短距離竟成天涯。
天啊!天地真有神靈,請你們保佑朱洙……
這是喬豐在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清晰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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