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若鏡(下)  第七章
作者:煓梓
    圓形的營帳,地上鋪著各色獸皮。


    喜愛打獵的匈奴,是個馬上民族,天生就擅長騎馬。他們騎在馬背上,追逐獵物到任何一個角落,他們的狩獵成果豐富,無論是動物或土地都多有斬獲。但他們也是一個天生就不懂得滿足的民族,即使已經擁有廣大領土,仍然覬覦中原的豐美水草,總是不斷地進犯漢匈邊界,導致兩國長年戰事不斷。


    熊熊的火焰,伴隨著遍布的火把在帳外燃燒,勾勒出帳內的身影。


    被迫進行“新婚之夜”的兩個人,尷尬地坐在鋪著絲綢的軟墊上,緊張到手腳都不曉得擺哪兒才好。


    “咳咳!”尤其是閔斯琳,更是滿臉發燙,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里面好熱。”但真正讓她體溫上升的不是隨處可見的火把,而是四周的氣氛,魯提亞王子不知上哪兒找來一堆大紅布,搞得整座營帳像新房。


    “是滿熱的。”皇甫淵自己也很緊張,雖說他一直盼望能和她結成真正的夫妻,但走到這一步未免也太夸張,營帳外頭站滿了士兵。


    “咱們逃跑吧?”閔斯琳受夠了這荒謬的情況,魯提亞王子的玩笑未免也開得太過火。


    “外面全都是士兵,怎麼逃跑?”魯提亞王子說得到做得到,而且不是在開玩笑,光是營帳外面,就至少站了十幾位士兵,更別提今晚他們一定會加強戒備,他可是只有兩只手一把劍,光數人頭就差人家一大截。


    “你可以殺出去。”她看過他的身手,很了得的,她對他有信心。


    “你想踩著我的尸體逃命?”沒良心的女人,一、兩個殺手他可以應付,一大票殺手他就沒轍了,況且這些都是身經百戰的士兵。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干嘛把話說得這麼難听,她只是建議、建議!


    兩個人同時嘆氣,如果無法逃跑,還真的不知道能做什麼,漫漫長夜好無聊……


    其實皇甫淵早想好做什麼,只是不曉得怎麼開始,直接撲過去嗎?


    “咳咳,琳兒。”他的喉嚨像卡到痰似地難以出聲,粗啞的聲音很快便引起閔斯琳的好奇。


    “你的喉嚨不舒服嗎?”她注意到他拚命清喉嚨,到底想跟她說些什麼?


    “我……咳咳。”奇怪,跟她斗嘴的時候喉嚨順得跟什麼一樣,輪到表白就卡死,這是什麼道理?


    “你的臉好紅,著涼了嗎?”她伸手模他的額頭,有點擔心地問。


    “沒有,我沒有著涼。”他臉紅是因為一想到要在她面前吐露心聲,就慌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不,你一定是著涼了。”她從來沒看過他的臉這麼紅過,除非把整包胡椒都吞下肚,問題是漢朝還沒有胡椒,只有花椒,莫非他吞了花椒?


    “我說過了,我不是著涼。”他試著甩開她的手,無奈她的小手一直巴著他的額頭不放,一味認定他病了。


    “好燙。”她模他的臉頰,再模自己的,真的有一點兒差別。


    “我去叫大夫,這兒應該也有軍醫吧!”閔斯琳說著說著,就要起身。


    “不必麻煩了,琳兒。”他嘗試說服她。“我沒有生病。”


    “胡說,你生病了。”她不听解釋,硬是要去找軍醫。


    皇甫淵沒辦法,只得抓住她的手將她拉過來,在她的嘴唇印上深深一吻。


    閔斯琳都呆了,難道他真的打算……跟她發生關系?


    “你、你不會是……”她呆到無法反應他的親吻,讓他好失望。


    “這又不是咱們第一次接吻。”她就這麼不願意,不願意到連他們必做的事都不再喜歡?


    “話是這麼說沒錯。”討厭,干嘛提醒她。“但是你今天……”


    她深深吸一口氣,斟酌用詞。


    “今天……今晚你好像特別不一樣……”好像要把她吃了。


    “你也听見魯提亞王子說的話,他希望你和我,咳咳,他希望你和我——呃,圓房。”皇甫淵幾乎說不出口。


    “魯提亞王子?”那個自大的色鬼!“你要跟我圓房關他什麼事,干嘛扯到他?”


    “是不關他的事。”他今天怎麼老是說錯話?“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妄想逃跑,也不可能逃得了。”他好不容易才有這個機會,絕不能錯過。


    “你的口氣怎麼越來越像那個討厭鬼?”明明他才是被俘虜的人,結果他卻在替對方說話。


    “不是,”該死,到底要怎麼解釋?“我只是——”


    “只是怎麼樣?”幫著外人欺壓她嗎?


    只是因為愛她,所以想擁有她,這麼簡單的話他都說不出口,他到底在干什麼?


    “皇甫淵。”


    又來了,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能不連名帶姓地叫他?


    “你把話說清楚,別老是打啞謎——”閔斯琳的一連串疑問,在轉眼間沒入皇甫淵饑渴的索吻之中,他決定,在沒有滿足他的之前,他再也不要回答她任何問題。


    “從現在開始不要說話,除非你想讓魯提亞王子佔有你的身體,否則最好閉嘴。”他受夠了她那無止盡的疑問,每一個疑問都能教他語塞,忘了他其實只想跟她溫存。


    閔斯琳只要一想到魯提亞王子的威脅就發毛,別看他外表亂不正經,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認真的。他說要派人站崗,就真的調來一隊士兵將營帳團團圍住,防守嚴密的程度,連一只老鼠都鑽不進來。


    綿密的吻一如往常那般熱烈,他們一旦開始親吻,便很難停下來。過去能夠不越矩,都靠皇甫淵強大的自我控制力,閔斯琳根本毫無所知。然而今晚不同,今晚他再也不想控制自己,不想總是哄閔斯琳入睡以後自己再徹夜難眠,他要她跟他一樣瘋狂,讓她明白他的心意。


    于是他加深他的吻,大膽地用舌尖舌忝她的耳垂,將濃厚的男性氣息以最親密的方式,灌入她的耳朵。


    耳後不期然冒出一股熱氣,閔斯琳像被針刺到似地疼痛難挨,直想逃避。她氣喘吁吁地看著皇甫淵,過去每一個親密的夜晚,他們幾乎試過各種親吻方式,但只限于她的嘴唇,沒想到他竟會輕嚼她的耳朵,而且自己的反應還如此敏感。


    她迷惘的表情是最好的藥,誘發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皇甫淵吮吻她的下巴,她的玉頸,讓她明白接吻的範圍不僅僅只限于嘴唇,之前他之所以不親吻她這些地方,是因為害怕自己會就這麼順著她的唇、她的咽喉、她的鎖骨,一直親吻她的酥胸……


    再也不需要顧慮自己會失控,皇甫淵決心將過去那些強迫自己壓抑的心情,全都拋開。


    他將閔斯琳壓進柔軟的墊子,從頭開始吻起,親吻每一寸看得見的肌膚。而後,他緩緩除去她的外袍,僅隔著一層白色中衣,感覺包裹在里面的柔軟身軀,雙手忍不住顫抖。


    閔斯琳也抖得很厲害,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過去他們頂多接吻。她熟悉的吻很快就落下來,最著最後一層中衣剝落,遍布她的全身……


    營帳內外熊熊燃燒的火把,照得整個營地有如白晝。


    帳內的人兒,從原本的尷尬難挨到放開自己享受魚水之歡,帳外的倒影將他們的舉動勾勒得一清二楚。


    隨著帳內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交纏的人影翻滾越來越熱烈,士兵悄悄撤了防守,退到營帳外圍,讓兩人保有隱私。


    夜,逐漸深沉。


    人,糾纏不清。


    唯有帳外的火把,還一直燃燒、一直燃燒……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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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啾!啾!”


    清晨的草原,寧靜而祥和。


    四周的鳥叫聲,為這如畫的風景增添些許生動的氣息,也是喚醒人們最好的方式,它們的出現提醒人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別再睡了。


    皇甫淵原本就習慣在一大早練武,當他一听見鳥叫聲,眼楮很自然便張開。他伸了一個懶腰起身,閔斯琳熟睡的小臉不期然映入臉龐,勾起他心底無限愛意。


    她熟睡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少了平日的強悍,多了一份依賴,直到和她在一起,他才知道她習慣抓住東西睡覺,所以每次當他們睡在一起,她總是把他抓得緊緊地,甩也甩不掉。


    不過,昨晚她既沒有抓著東西睡覺,也沒有死巴著他,這是否代表她已經完全信任他,她的心,也完全交給他了呢?


    說真的,他沒把握,對于愛情他還是新手,他猜想她也一樣。


    小心起身著裝,皇甫淵怎麼也睡不著,又不想打擾閔斯琳睡覺,干脆提起劍去練武。


    草原的清晨,經常彌漫濃霧,要等太陽出來,霧才會退去,但匈奴的士兵卻已經很習慣這種天氣,要練兵或是作戰都沒問題。


    所幸,魯提亞王子沒打算作戰。事實上,他根本毫無動作,當別的匈奴王及王子和漢軍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魯提亞王子卻把戰事晾在一旁,過著逍遙的生活,甚至還有空射箭。


    “哦,你起床了。”魯提亞王子將手上的箭射出去,看似漫不經心卻正中紅心,充分顯示出他扎深的射箭底子。


    “射得好。”皇甫淵見狀忍不住為他鼓掌。


    魯提亞王子微笑放下弓,將弓連同剩余的箭一並交給一旁等待的士兵,看著皇甫淵手上的劍說。


    “要不要來比劃比劃?”他想知道除了角抵以外,他的劍術怎麼樣,是否也一樣行?


    “煩請指教。”皇甫淵也想知道,他除了箭射得好以外,劍術是否同樣杰出,迫不及待想跟魯提亞王子過招。


    “拿劍來。”在草原,他們習慣用彎刀,不過沒關系,他練劍已有一段時日,應該足以應付。


    兩個大男人,就這麼展開廝殺,一早就刀光劍影,令人目不暇給。不過雙方似乎都很享受對戰的過程,只見兩把長劍在空中交錯,只要一不小心,就會傷了對方。


    “鏘鏘鏘!”


    再也沒有比遇見強勁對手,更令人開心的事。


    兩人在對戰中培養出一種惺惺相惜的默契,自古英雄多寂寞,寂寞的原因是找不到適當對手,皇甫淵和魯提亞王子,從比角抵開始就是勢均力敵,沒有這方面的問題,等他們方能放下劍,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的事。


    “承讓了。”最後是皇甫淵略勝一籌,小贏魯提亞王子。


    “如果是換成彎刀,你就不會贏我了。”魯提亞王子雖然不喜歡輸的感覺,但他有的是氣度,連打輸了都還能微笑。


    “一定的。”皇甫淵承認他勝之不武,畢竟長劍是中原的兵器,匈奴人習慣用彎刀,若將他手上的劍換成刀,他絕對贏不了。


    魯提亞王子聞言拍拍皇甫淵的肩膀,頗有一種英雄惜英雄的味道,盡避他是漢人。


    兩人練完劍,魯提亞王子提議坐下來休息,皇甫淵早有此意,因此欣然允諾,于是他們就這麼坐在草地上,一同欣賞清晨的美景。


    “真可惜不能將你帶回王庭。”魯提亞王子嘆道。“你無論武術、氣度各方面都相當優異,如果能帶回王庭當兄弟,該有多好。”他就有伴了。


    “謝謝魯提亞王子的賞識,但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家不在這里,甚至不在漢朝,在遙遠的明朝。


    “為什麼?”魯提亞王子苦澀地反問。“因為我是匈奴人,所以不能當兄弟?”


    “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魯提亞王子,是有別的理由。”皇甫淵安慰他。“不過我必須承認,你跟我想象中的匈奴人大不相同。”


    “哦,怎麼個不同法?”魯提亞王子挑眉。


    “我以為匈奴人都很殘暴,但你一點都不殘暴。”相反地,他的態度雖然戲謔,眼神卻極溫柔,他昨晚就注意到了。


    “那是你們自以為是的想法,其實大部分的匈奴人,就和中原的老百姓一樣,都希望能和平度日。”不要再打仗。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攻打中原?”既然希望和平,就不該侵略中原,可他們年復一年都在做相同的事。


    “如果有更好的地方可以生活,你不會想去嗎?”這就是他們不斷攻打中原的理由,都是為了生活。


    皇甫淵聞言愣住,無法接話。


    “你要知道,草原的生活是很困苦的。”魯提亞王子無奈地解釋。“你眼前所看見的一片綠油油,過了一個冬天以後,可能干枯到一根草都不剩,這還是好的,到了大漠以後更是辛苦。”


    狂飛的黃沙,稀少的雨水,稍一踏錯腳步,就會迷失在沙海之中成為一堆枯骨。逐水草而居的生活並不輕松,貧瘠的土地根本無法耕種,當然也不可能吃得到白米或是粱飯,只能吃一些肉類和乳制品,這樣的環境,要他們如何不向往中原的生活?


    “你說的對,我沒有資格批評。”兩人不過換個朝代,換一套烹調方式,就已經食不下咽,他們竟連烹調的材料都沒有。


    “不過其實也不是人人都想去中原生活。”魯提亞王子自嘲。“像我,就不想去中原,我反倒覺得老家滿好的,干嘛非得去侵佔別人的土地不可?”也許他們的土地沒有漢人來得肥沃,但要養活牲口絕對不成問題,只要有牲口,就能活下去。


    “你不想去中原?”皇甫淵是真的被他嚇到,這跟單于(匈奴王)的決議有所抵獨。


    “不想。”魯提亞王子聳肩。“但身為渾邪王的五子,我有義務帶兵打仗,只是打得很不起勁。”


    難怪許多匈奴的軍隊都已經上前線打仗去了,他還在邊界徘徊。


    “我很奇怪吧?”魯提亞王子苦笑,可以想象得到,他跟王庭一定發生不少沖突。


    “你確實有別于一般匈奴人,但我很欣賞你。”這是皇甫淵的真心話,如果他有兄弟,就該是如此,可惜他們無法當兄弟,也許下輩子見。


    魯提亞王子聞言感動地拍拍皇甫淵的肩,他有四個兄弟,卻沒有一個跟他談得來。


    “說說你的女人,你應該很喜歡她吧!”


    兩個人國家大事談得好好的,魯提亞王子突然又轉向兒女私情,害皇甫淵差點來不及反應。


    “我很喜歡她。”事到如今,他不想隱瞞。“我喜歡她的一切,包括個性。”


    她的個性樂觀積極,聰明機靈,很會看臉色但也容易惹麻煩,然而無論她惹了多大的麻煩,他都樂于承受。


    “我不得不提醒你,兄弟,往後你有得受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強悍的女人,就算塞外公主,也沒幾個像她一樣有勇氣,跟皇甫兄弟很配。


    “我知道。”相處了兩個多月,他不可能還以為她溫柔多情,事實上也不是,她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悍婦。


    “辛苦了。”只是悍婦也有分等級,她就是個上品,而且是最上品。


    “既然如此,你告訴她了沒有?”別老是憋著。


    “什麼?”皇甫淵愣住。


    “我說,你跟她表白了沒有?”還裝傻。“你說你喜歡她,就該告訴她,不說她哪里會知道?”


    愛放在心里不叫愛,只有透過真誠的表白,細細的傾訴,才能傳達到對方的心里,這點還不懂嗎?


    “你不明白,咱——我們之間有點復雜。”皇甫淵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苦笑。


    “怎麼個復雜法?”听起來滿有意思,魯提亞王子追問。


    “我們兩家是世仇。”皇甫淵還是只能苦笑。“她恨我,我也恨她,至少在來到這里之前是這樣的。”


    听起來還真是復雜,嗯,這故事精彩。


    “但那不影響你們相戀吧!”復雜歸復雜,還是有辦法解決的。


    “魯提亞王子……”


    “讓我這麼說吧,那又如何?”他一點也不覺得稀奇。“我們匈奴和漢人也是世仇,但我就是想娶漢家公主,這可比你要復雜得多了。”


    柄仇家恨,皇甫兄弟只有家恨,他可還得背負著國仇這兩個大字。


    “你想娶漢家公主?”皇甫淵嚇一跳,他真的很特別。


    “是啊!”魯提亞王子微笑。“說出來也不怕你笑,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賴在此地不走嗎?”


    皇甫淵搖搖頭,所有的匈奴軍隊都移防了,唯獨他還在漢匈邊境界徘徊。


    “因為我就是在這個地方遇見她的。”魯提亞王子眼神溫柔地回憶道。“有一天我在此巡視的時候,救了一位漢族姑娘,她告訴我她是漢家公主,從那天開始,我就在這里苦等了。”


    听起來就像是傻瓜的行為,而且不可思議,對方只是隨便騙他兩句,他就相信了。


    “你怎麼能判斷,她是真的漢家公主?”以她們尊貴的身分,不太可能會到邊疆來。


    “她給了我這塊玉佩,證明她的身分。”魯提亞王子將漢家公王的玉佩拿給皇甫淵看,根據皇甫淵多年從事古董買賣的經驗判斷,那位漢人女子極可能出身貴族,但是不是真的公主,則是有待商榷。


    “明白了。”皇甫淵笑笑地將玉佩還給魯提亞王子,他不想破壞他的美夢,就讓他相信那場美麗的相遇吧!


    “所以說,你也可以。”魯提亞王子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收起來,十分珍惜這場邂逅。


    “我是匈奴人,都可以排除萬難愛漢家公主了,你們不過是兩家有所誤會,只要排解誤會,我相信你們也能做到。”他不知道他們兩家的實際狀況,但那對他來說,真的不成問題。


    “只要真心喜歡,管他漢人或是匈奴人。”都一樣。“只要彼此真心相愛,任何事情都可以解決,就看你有沒有決心。”


    魯提亞王子這一番話有如醍醐灌頂,將皇甫淵瞬間敲醒,只要有愛,前方就算有巨石阻礙,也要移開它!


    “謝謝你,魯提亞王子,你這些話提醒了我很多事。”他真傻,有什麼好擔心的?只要有愛,就能排除萬難。


    “終于開竅了。”魯提亞王子用力推皇甫淵的手臂,總算能幫到忙。


    皇甫淵對魯提亞王子只有感激,若非他出手幫忙,他和琳兒不可能更進一步。


    “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他老早想問了。


    “什麼事?”皇甫淵猛揉手臂,魯提亞王子的臂力可真驚人。


    “你們既然是死對頭,怎麼會湊在一起?”


    “這很難解釋。”皇甫淵為難地回道。“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連我們自己都不相信,又怎麼解釋得清呢?”他嘆氣。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該不該相信?”魯提亞王子听定了,管他個中原因多離譜。


    “說了你可不要後悔。”萬一被嚇著,概不負責。


    “絕對不後悔。”


    于是皇甫淵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一次,盡避魯提亞王子一再保證絕不會驚訝,還是忍不住瞪大眼楮。


    “這麼說,你們是因為搶一面銅鏡才湊在一起。”魯提亞王子忍不住抽氣,整件事情太不可思議了。


    “嗯。”皇甫淵點頭。“當初和她爭那面銅鏡,純粹只是想出一口氣,沒想到會被帶來漢朝。”


    按照他的說法,他們兩個人是從一千多年後的中原來的,著實令人難以置信。


    “這麼說,你一定清楚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一千多年的時光不是開玩笑的,都可以輪回好幾世了。


    “懂得一些。”皇甫淵小心翼翼地答道,想辦法不透露太多。


    “那麼,你一定也知道這場戰爭的結果嘍?”魯提亞王子畢竟是匈奴人,再怎麼漫不經心,還是會在乎的。


    結果就是匈奴大敗,匈奴五王國分崩離析,匈奴士兵有三萬人戰死,單桓、酋徐二王及相國、都尉等兩千五百人投降。另有五王及王母、單于閥氏、王子共五十九人,和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共六十三人被俘,損失可說是非常慘重。


    “抱歉,我沒注意到這段歷史。”唯一慶幸的是,渾邪王戰敗後歸漢,他既是渾邪王之子,待遇理應不會太差。


    “是嗎?”魯提亞王子單單看皇甫淵的表情,就知道他是騙人的,他只是不想說出答案罷了。


    既有的歷史,不能更改,他們只是不小心被卷進歷史的洪流,就算會遭歷史的洪流滅頂,也只能認了。


    “不過,你的故事真的太不可思議,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魯提亞王子收起落寞的神情,同皇甫淵開玩笑道。


    “最好別相信我。”皇甫淵也同他開玩笑,好希望能幫他改變結局,可惜不可能。


    “所以,你們必須將帛和銅鏡送還給唐將軍,才有希望回到你們的朝代。”這真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事情,或許他真的不該相信。


    “看來是這個樣子。”皇甫淵苦笑,懷疑他們一輩子都回不去。


    “如果是唐將軍的話,或許我幫得上忙,我可以送你們去戰場找他。”這沿路都是匈奴士兵出沒,沒有他的保護,他們不可能找得到唐將軍。


    “你知道唐將軍身在何處?”皇甫淵聞言喜出望外,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沒錯。”魯提亞王子回道。“我們前陣子剛交過手,唐將軍因為被留下來斷後,沒法走太遠,依我估計,可能就在前方三、四十里的地方。”很快便能追上。


    “真的嗎?”他們就快見到唐將軍了。“太好了,謝謝你!”幫了個大忙。


    “我可是很舍不得。”魯提亞王子哈哈大笑,真的舍不得皇甫淵走。


    “好了,霧都散了,你的那位姑娘也該起來了。”魯提亞王子開朗地提醒皇甫淵。


    “記得,該說的話不要留在心上,一定要找機會說。”魯提亞王子又拍皇甫淵的肩膀,就怕他太靦,不敢獻出真心。


    “我曉得。”他現在就要去說,讓閔斯琳知道他有多愛她,多慶幸能夠擁有她。


    “那我就放心了。”魯提亞王子跟他說完話以後,便走回營帳,留下皇甫淵一個人凝聚勇氣,心想待會兒該怎麼表白?


    只是,當他一回到營帳,看見閔斯琳煩惱地對著簪子發呆,什麼事都忘了。


    “你終于回來了。”她大大松一口氣。“快幫我梳頭,我弄了半天,就是弄不好。”


    閔斯琳睜大眼楮,將手中的銀簪子拿給皇甫淵,卻被他奪走擱置在一旁。


    “別管頭發了。”他走過去,傾身將她壓入軟墊,她立刻知道他想做什麼。


    他想和她溫存,想好好愛她,這些最簡單不過的事,他竟等到現在才了解,他真是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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