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戀紫沙  第3章(1)
作者:煓梓
    棒天早上,天還灰蒙蒙一片,這些沙漠旅人就忙著起來張羅一整天要用到的食物和水,和尚在帳篷內呼呼大睡的姬紫沙呈強烈反比。


    她因為快接近天亮才睡,別人起床活動,她才剛入眠,要叫醒她自然是難上加難。


    “紫沙,起床。”段譽杭是習慣野外生活的人,別人幾點起床,他就幾點起床,根本不需要人叫,可姬紫沙好像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唔。”她才剛睡著,拜托別吵她好不好?她要睡覺。


    “紫沙!”段譽杭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急著叫醒姬紫沙,別人都開始拔營,就他們還文風不動,太沒有禮貌。


    “吵死了!”姬紫沙外號賴床天後,平時錄影得靠五個鬧鐘外加助理親自上門才叫得醒她,想當然她不會輕易投降,誓言賴床到底。


    吵死了?


    段譽杭皺眉。


    他是出了名的不多話,商場上有多少人想听他的建議不可得,還笑稱要他說話比從美國聯邦銀行偷走黃金還困難,她卻嫌他吵?!


    段譽杭有些不悅,怎麼說他也是專業領域上的佼佼者,不堪受此侮辱。


    “姬紫沙。”但他猜想她應該是說夢話,決定不跟她計較,僅是用手搖她的身體試圖把她搖醒。


    睡夢中的姬紫沙夢見自己正在東南亞某處的沙灘大樹底下做日光浴,微風徐徐吹得躺在搖椅上的她好不舒服,根本不想醒來。


    “快起床,姬紫沙。”眼見搖不醒她,段譽杭的身體只得往前傾,近距離呼喚她,無奈小妮子不起床就是不起床。


    真是有夠吵的。


    姬紫沙以為自己還在台灣,睡得正迷糊,心里一邊抱怨今天的鬧鐘比往常吵,而且還會說話。


    奇怪,她什麼時候買了一個會說話的鬧鐘?


    姬紫沙伸手按掉鬧鐘的按鈕,舌忝舌忝嘴唇繼續睡覺。


    般什麼?


    鼻梁冷不防遭到襲擊,段譽杭瞠大眼楮,不可思議地瞪著姬紫沙,從她剛才的動作分析,她明顯把他的鼻子當成鬧鐘的按鈕。


    可惡,還真痛。


    他用手揉揉鼻頭,告訴自己忍耐,她睡著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是故意攻擊他。


    沒辦法,他只好再靠近一點、更靠近一點,期待能順利將她叫醒。


    “紫沙,該起床了。”他好聲好氣的呼喚她,省得被她指責他只會欺負她。


    “紫沙!”


    “……都叫你不要吵了——”


    啪的一聲。


    這回姬紫沙更猛,按他的鼻子不夠,還接連甩他一巴掌,照例把他的臉打歪一邊。


    咦,她好像打到什麼東西?


    姬紫沙睜開眼楮,不期然看見段譽杭的臉頰上還留著清楚的巴掌印,瞬間明白自己干了什麼好事。


    她竟然糊里糊涂打了他,她死定了。


    “你……”段譽杭的臉色果然壞得跟鬼一樣,不,是比鬼還要恐怖。


    姬紫沙心里有數,他一定會找她算帳,也作好準備。


    “我要扭斷你的脖子——”


    “啊——”


    他才出口威脅,姬紫沙立刻尖叫,尖拔的叫聲讓帳外的摩洛哥商人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趕到他們的帳外,緊張地詢問。


    “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沒听過這麼淒厲的叫聲,事實上這只是小case,還有更夸張的。


    段譽杭趕緊用手捂住她的嘴,免得外頭的人誤以為發生凶殺案。


    “沒事,我的妻子只是被蠍子嚇到,我已經把蠍子趕跑了,你們不必擔心。”段譽杭用阿拉伯語回答摩洛哥商人的質疑,並且用眼神警告姬紫沙不準再尖叫。


    姬紫沙點點頭,保證不會,段譽杭才放開手,嘲諷抱怨。


    “你一天不尖叫會死嗎?”這麼會叫,怕人家不知道她肺活量很大嗎?


    “誰教你一天到晚威脅我要扭斷我的脖子?”她抱怨回去。“我只要听見這句話,嘴巴就會自動開始尖叫……”


    “那我得準備很多布塊才行。”他挑眉。“每當你一有動作,馬上用布塊把你的嘴巴堵住。”


    “不必那麼麻煩,你只要不威脅我就可以了。”她有心改善他們相處的狀況,不過也要他肯配合才行。


    “哪一句,不要扭斷你的脖子嗎?”他一開始威脅就沒完沒了。“很抱歉,我也很想,但你的一言一行都讓人很想扭斷你的脖子……”


    “啊——”姬紫沙听見最後這句話,果然又反射性尖叫,這回叫得更大聲、更淒厲,頗有報復的味道。


    帳外的摩洛哥商人這回再也忍不住擔心,直接沖進帳里一探究竟。段譽杭一看見帳門被掀開,二話不說,先想辦法堵住姬紫沙的嘴再說,省得還要向這些摩洛哥商人解釋。


    “嘉迪爾,究竟是怎麼回事——”商隊主人帶頭沖進帳篷,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最刺激的場面,他們夫妻居然在大白天接吻。


    哇,這真是……


    “對不起,你們繼續!”一票摩洛哥男人退出小小的帳篷,心想他們夫妻真大膽,也不管他們是否就在帳外,依然熱情擁吻,文化硬是跟他們不同。


    這票摩洛哥男人沒注意到的是姬紫沙陡然睜大的眼楮。天殺的男人,每次都出其不意的吻她,這次他最好馬上解釋,否則絕不饒他!


    段譽杭幾乎是摩洛哥男人一離開,就馬上放開姬紫沙,而且不給任何解釋。


    段譽杭搔搔頭,不是他不想解釋,而是他不曉得從哪里解釋起,今天他還可以拿摩洛哥人當借口,但昨晚呢?昨晚可沒有摩洛哥人在他們身邊。


    “快起來,馬上就要出發了,大家都在等我們。”他索性改變話題省得尷尬,此舉氣壞了姬紫沙。


    有沒有搞錯?老是佔她便宜,她一定要討回公道。


    “段……”她才剛說第一個字,馬上遭到一記狠瞪,顯示段老大現在的心情很不爽,不想听她廢話。


    “不想幫忙就出去,我還得收拾帳篷。”段譽杭板起臉趕人,並且動手把他們兩個人的衣服都塞進他的黑色大背包,用力拉上拉鏈。


    姬紫沙看著段譽杭在三分鐘內搞定一切,佩服之余不禁抱怨他是霸道之王,如果有霸道比賽,一定沒有人敢跟他搶第一,說他是她此生見過最霸道的男人,一點都不夸張。


    他們整理好行李以後,隨即走出帳篷,商隊主人正在指揮手下將貨物搬到駱駝的背上,看見他們不到三分鐘就走出來,吃了一驚。


    “你們的動作真快。”商隊主人對段譽杭擠眉弄眼,暗示他們可以多親熱一會兒,段譽杭僵硬地笑了笑,婉拒他的好意。


    “嘉迪爾,你們兩個人全部的行李就只有你肩上的大包包,你們夫婦還真是輕裝簡從。”商隊主人看過太多來沙漠旅游的旅客,沒有一個不是大包小包,就他們夫婦不一樣,行李簡單到令人印象深刻。


    “這樣比較方便。”段譽杭咧嘴一笑,毫不客氣地收下商隊主人的贊美,姬紫沙完全不能同意。


    他當然得意了。


    姬紫沙越想越委屈。


    他可是幾乎把她的東西全丟光——


    段譽杭將姬紫沙扛在肩上,一路大搖大擺地往巴士站走去,期間無論姬紫沙再如何捶打他的背,他都置之不理,好像她的體重和拳頭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姬紫沙眼睜睜地看豪華飯店離他們越來越遠,卻無法求救,內心充滿了挫折感。


    好,我就看你要這樣子持續到什麼時候,我就不相信你不累!


    既然掙扎無效,姬紫沙干脆轉而看好戲,心里打著巴士站勢必離飯店有一大段距離的主意,他一定累死,怎知他不過扛著她走進一條小路,再拐三、四個彎,原本干淨漂亮的街道立刻換上一張完全不同的臉,變得又亂又髒,雖然商店林立,但每一家店都擁擠不堪,賣的東西雖然具有摩洛哥當地特色,但一看就知道是廉價品,最重要的是有許多人聚集在街頭,其中大部分是婦女和小孩。


    巴士站牌就立在街道的一側,圓形的站牌有剛上過漆的痕跡,和四周的破舊景象呈強烈對比。


    姬紫沙被這巨大的差異嚇壞了,僅僅幾條街的距離,風景就差這麼多,這在台灣很難想像。


    段譽杭扛著姬紫沙走到巴士站將她放下,順手拿掉她口中的布塊,姬紫沙才重新找回聲音。


    嘴好酸,她的下巴都麻了,這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壞蛋!


    “你不要臉,野蠻人!居然如此對待一位淑女,你真該感到羞恥!”姬紫沙重獲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罵人,痛痛快快的罵段譽杭一場。


    “你罵完了嗎?”段譽杭冷冷看著她,希望自己不曾拿掉她嘴中的布塊,至少會安靜一點。


    “還沒罵夠,怎麼樣?”她抬高下巴,挺起胸膛,動作表情夠剽悍,但同時也容易引人遐思。


    段譽杭打量她誘人的雙唇和若隱若現的,心中漾起一股熟悉的灼熱感,但很快把它壓下去,換上冰冷的言語。


    “你還真是不忘隨時隨地勾引男人。”穿著低胸短上衣到這麼保守的國家,真不知道是要說她沒大腦還是沒神經,最有可能是故意。


    “啊?”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臉莫名其妙。


    “你盡避繼續耍花痴,但別想我會上鉤。”他又說。


    姬紫沙更無辜了,她根本什麼都沒做,憑什麼這麼說她?


    “段譽杭先生——”


    “我很想好好教訓你一頓,不過現在沒有時間,巴士快來了。”他查看巴士站牌下方貼著的時刻表,自顧自地說道。“趁巴士來之前,趕快整理你的行李。”


    莫名其妙的事一樁接著一樁,先是無端罵她花痴,現在又要她整理行李。


    “我干嘛整理行李?”她已經整理好,不需要再整理。


    “你打算扛著這只行李箱去沙漠嗎?”他不耐煩的回道。“你當我們去沙漠是干什麼的?”


    “當然是去尋寶的……”表情干嘛那麼不屑啊?討厭死了。


    段譽杭冷哼一聲,將紫姬沙的行李箱平攤在地上,跟著蹲下來問︰“密碼幾號?”


    “4288。”她自然而然地說出行李箱的密碼,說了以後才驚覺不對,她干嘛告訴他?


    “你問我密碼做什麼?”她驚恐不已地看著他轉動行李箱最上方的密碼盤,打開她的行李箱。


    段譽杭原本就不對她抱任何期望,但是看見她滿滿一整箱行李,仍是忍不住詛咒。


    “你是打算去沙漠出外景嗎?”亂沒常識。“帶這些衣服、鞋子和化妝品有什麼用?”不夸張,單單露背洋裝就帶了兩件,甚至還帶了晚禮服和三寸高跟鞋,當她去走秀!


    “我每次出國都帶這麼多東西,你有什麼不服氣?”她的工作本來就是跑趴收集最新的流行資訊,當然要穿得漂漂亮亮,她還嫌帶不夠呢!


    “服氣,當然服氣。”他諷刺地回道。“特別是對你的善心,我欽佩得不得了。”


    “那你還——咦,善心?”


    沒錯,就是善心。


    段譽杭回頭跟路人說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語言,她猜是阿拉伯語,只見原本還懶洋洋的路人,听了段譽杭的話以後,立刻蜂擁而至,拚命伸長手跟他要東西。


    “%*^(*……”


    “^^^*$%^!”


    姬紫沙眼睜睜地看著行李箱內的所有東西被瓜分殆盡,不禁放聲大叫。


    “你們不可以拿我的東西,這是我的!”她用英文嚇阻這些不請自來的搶匪,但沒人鳥她,大伙兒拿了東西就跑,她根本找不到凶手。


    “嗯,大概留下這些東西就夠了。”段譽杭在姬紫沙帶來的一堆衣服中,留下最簡便的,將它們塞進他的特大號背包之中,此外還有一條絲巾和一些雜物,他也一並塞進去,然後拿起背包站起來。


    “你到底跟他們說了些什麼,他們怎麼會圍過來搶東西?”姬紫沙幾乎快要瘋掉,他把她的東西都給人,叫她之後的日子怎麼過?


    “我只是跟他們說,你很有愛心,要把東西送給他們,大家就過來搶了。”他將背包背在肩上,順手將她的名牌行李箱丟到路旁,引來一陣搶奪。


    “%*^(*……”


    “^^^*$%^!”


    姬紫沙雖然听不懂這些摩洛哥人說什麼,但他們的舉動讓她目瞪口呆,他們什麼都要搶,未免太夸張。


    “我猜你這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來不知道貧窮的滋味,等到你也和他們一樣一無所有,就會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做了。”他準確猜中她的心事,而她無言以對,因為她確實不知道貧窮為何物。


    她雖然對姬家的血統多所抱怨,但不可否認的,姬家的血統以及肩負的責任也給她家帶來了不少好處,其中最大的好處就是富有。


    無論時代如何變化,居上位的高層永遠都需要借助姬家女性的力量,這力量為她們帶來財富,讓她們衣食無憂。


    “我們要去哪里?”她道理上講不贏他,干脆換話題,省得老是吃癟。


    “去哪里有差嗎?”他說話的方式永遠都是那麼欠揍。“就算我告訴你地名,你也不知道。”沒必要多此一舉。


    他早看出她出門前沒做功課,才會一再諷刺她。


    “我總有權利問吧?”她是沒做功課,怎樣?“否則你這就是綁架。”


    她擺明跟他杠到底,段譽杭不禁在心里抱怨女人就是這麼麻煩,凡事都不能理性思考。


    他正打算開口解釋,這個時候巴士朝他們開過來,他索性連話都懶得講,把這個難題留給司機。


    “你自己問司機,他會告訴你我們的目的地。”巴士才在他們的面前停妥,他隨即把她拎上車,她連巴士上方標示目的地的牌子都沒看到,就被迫面對司機。


    “呃,請問……”


    包過分的是他上車跟司機買了票以後就往車尾走,理都不理她。


    餅了一會兒,姬紫沙沮喪地坐到他的身邊,一句話都不吭。


    “問到了嗎?”他憋住笑,斜眼睨她,早知道答案。


    姬紫沙睜大一雙美眸,火冒三丈的瞪著段譽杭,發誓總有一天會報復。


    答案是沒有,她沒問到。


    因為對方說的是阿拉伯語,她一句話也沒听懂。


    ★★★


    空間狹小的巴士,擠滿了人。


    “咳咳!”沉悶混濁的空氣使姬紫沙的喉嚨發癢,不斷地咳嗽。


    她正是那種容易缺氧的體質,也因此許多地方都不能去。大家新年都擠到市府廣場前跨年倒數、看一一煙火,她卻只能在家里看電視轉播,只因為她的身體無法負擔缺氧的風險,太多的人潮會讓她吸不到新鮮空氣,之後就是一連串惡夢——整個人昏昏沉沉、惡心想吐、腦筋一片空白。如果不及時讓她吸到新鮮空氣,最後還會缺氧昏倒,是非常危險的體質。


    “咳咳!”巴士上乘客的數量雖然和跨年人潮不能相比,空氣混濁程度卻更勝一籌,她都快吐了。


    段譽杭一上車倒頭就睡,壓根兒沒空注意她的狀況。


    姬紫沙先是強迫自己忍耐,後來實在忍不下去,只好向段譽杭求救。


    “段譽杭。”她很少連名帶姓的叫人,喊起來真的有些不習慣。


    “閉嘴。”段譽杭不是真睡,只是閉目養神,他以為姬紫沙又要耍任性,眼楮連睜都懶得睜開就叫她不要吵,她只好把伸出的手又縮回來。


    通常她不會畏懼他人眼光,甚至很享受被注目的滋味。但姬紫沙發現整輛巴士的乘客幾乎都是男性,只有她一個東方女性,她的外表又非常亮眼,此刻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讓她很不自在,她只好乖乖閉嘴,忍受這一切。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她總算了解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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