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毛少東愛耍酷  第六章
作者:子澄
    葉勁升風塵僕僕地由香港歸來,連葉雅竺貼心地為他準備的芋圓都來不及吃,剛進家門便被項岳軍抓到房商討“機密”,一臉苦瓜樣的消失在房闔上的門板後方。


    “拜托——這麼老了還裝可愛。”葉雅竺好笑地數落著自家大哥。


    “他都嘛那個樣。”已然癱在雅竺床上的何采湘訕訕地回應了句。


    “采湘,干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相較于她的肌膚緊實、春風滿面,采湘看起來像極了才剛被狠狠“摧殘”過的憔悴樣。


    “出差、出差耶!差點累死我了!”


    身為葉勁升的特別助理,她根本沒有逃躲的機會,逼得和他同進同出,甚至連晚上都……呃,她是說,任何時間都沒有自由,因此兩人的疲累指數絕對“不相上下”。


    “你一個小助理,跟人家累什麼累?”將上好底色的杯墊和相框拿到後陽台晾干,旋身回到客廳的雅竺不禁取笑道。


    何采湘用力撐開雙眼,無力地瞪她一眼。“我想,我是誤交匪類才會落得這麼淒慘的下場。”言下之意,便是和她月兌不了干系。


    “什麼嘛,人家何媽可是超感激我的,說好不容易幫你找了個好工作……”喔喔喔,這可牽涉到名譽問題,她怎可能將好友推入火坑咧?雅竺自然大聲反駁。


    “好個屁啦!日也操、眠也操,睡到一半還會從睡夢中被挖起來,這種工作哪里好?”采湘這方也不甘示弱,卯起來吼了回去。


    欸?欸欸欸?睡到一半還會被從睡夢中挖起來?


    某種熟悉的場景躍進雅竺的腦海,她陡地瞠大雙眼,不由自主地仔細端詳起肉肉的何采湘。


    喔——原來大哥喜歡采湘這種肉感十足的女人喔!難怪三天兩頭找她麻煩,惹得自己得像母雞似地忙著保護好友,原來這一切全是她多慮了。


    人家根本是在打情罵俏嘛!


    “我哥是不是真的這麼沒人性啊?”


    “當然,他根本是沒人性兼沒理性的禽獸!”一把火燒得何采湘無處發泄,好不容易逮到人願意听她訴苦,她不假思索地哭爹喊娘。


    “嗯嗯,沒人性、沒理性到把身邊的小助理吃干抹淨兼打包是吧?”她完全可以理解,全是男人體內的獸性在作祟。


    “那可不!”沖動地回了三個字,何采湘這才猛然察覺自己不知不覺間透露太多秘辛。“見、見鬼了你,你在胡說些什麼?不是你想的那樣啦!”


    她脹紅了臉,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狼狽模樣。


    “不是就不是嘛,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好笑地睞著好友,想象著她在大哥面前是否也曾這般可愛無措?


    “我我我…!我干麼緊張?我鎮定得很。”何采湘幾乎要尖嚷了。


    “好啦,就當我想太多了。”都結巴了還鎮定咧!睜眼說瞎話。


    搖了搖頭,雅竺也懶得逼問了,畢竟是那麼私密的情事,當事人心知肚明便是。


    何采湘松了口氣,多此一舉地咕噥道︰“本、本來就是你想太多了……”


    笑著打開窗戶,讓窗外微熱的風吹進屋內,雅竺可以止目定的是,她喜歡采湘當她大嫂,很喜歡——


    相較于兩個女人的閑適,男人這邊顯得嚴肅許多,甚至足以用凝重來形容。


    “香港那邊沒問題吧?”


    唯有項岳軍知道,葉勁升到香港“出差”的真正理由——那邊的合作廠商同樣受到黑函的威脅,這一趟是趕過去和廠商交涉,以免合作中斷,讓局勢變得更為復雜。


    “還好,對方也知道這個競標案我方勝算很大,相對將會為他們帶來龐大的利潤,因此態度上還算配合,除了希望我們盡速處理之外,並沒有給我太大的壓力。”按壓著眉心,葉勁升的壓力不言而喻。


    “什麼時候進行競標?”時間拖越久越不利,項岳軍若有所思地擰起濃眉。


    “下星期三。”葉勁升不假思索地報出日期。


    “你有多少把握得手?”若能一次解決最好,怕就怕在事出意外,那麻煩將變得無限期遙遠。


    “百分之百。”葉勁升充滿自信地答道。


    大業電子根本沒本事和他的公司爭這件案子,若有,也用不著使出這麼鄙劣的手段威迫了。


    “嗯。”很好,意思是他們只要再撐過一個星期就好,但是對方失敗後八成又會上門找碴,項岳軍決定一次解決掉所有的麻煩。“我需要『大業電子』經理級以上人員的資料。”


    他干的是保全,不是征信,不然他自己動手查就好,根本不用開這個口。


    “干麼?”葉勁升微愣,不明白他的動機。


    “前幾天我跟雅竺遇上突襲,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搓搓下顎,他感覺血液里的嗜血因子蠢蠢欲動。“況且難保對方競標失利後不會又使出什麼卑鄙的下流手段,你不認為我們該先下手為強嗎?”


    “你想怎麼做?”問題是,倘若麻煩如此容易解決,他也不用這麼頭大,畢竟對方可是來陰的。


    “白道有白道的做法,黑道自有黑道的道義,總有辦法解決。”項岳軍揚起自信的淺笑,騎驢看唱本,大伙兒走著瞧——


    “越來越不像話!”點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養你們這些人做什麼?”蔡大業過度肥胖的身子來回走動,長期酒色財氣的生活讓他的身材嚴重變形,再難回復年輕時意氣風發的勁壯模樣。


    “蔡董,何必發這麼大火?要不是您特別交代不能傷及人命,對方恐怕早就投降了。”一個看來年方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正悠閑地叼著煙、蹺著二郎腿輕松說道,半點沒將蔡大業的火氣放在眼里。


    蔡大業小眼一瞪。“听你的意思,是怪我婦人之仁嘍?”


    “不敢不敢,再怎麼說我們兄弟都是靠蔡董您吃穿,您就等同我們的再造父母,我怎敢責怪您呢?”


    這小伙子顯然念過幾年,說起話來文謅謅的,卻掩蓋不去其中的嘲諷味,听在蔡大業耳里,怎麼都覺得刺耳。


    “我想給他一點教訓,他就會嚇得收手,誰曉得他那麼不識相?”蔡大業口里的“他”,指的便是不識好歹的葉勁升,那小子似乎非得和他爭得頭破血流不可,教他心急如焚。


    這回的案子實在太過誘人,光是淨利便相當于“大業電子”開業三年的盈收,怎不教他心癢難耐?于是在他決心搶得這塊大餅之際,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些不怕死的小毛頭便成了他最好的調度工具.


    這麼大塊的餅,參與競標的公司自然多如過江之鯽,不過怕死心態人人有之,當他放出這些小表“興風作浪”之後,許多公司便沒敢聲張的紛紛收手,短時間之內,便收拾掉許多敵手。


    但麻煩的是,這案子最可能的得標者勁升電子說什麼都不止目撤走,偏偏大業電子的財力、品管皆不敵勁升電子,想與他們競爭案子,著實吃力得緊。


    問題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能收手,一點退路都沒有。


    前半年投資在期貨的大筆資金,因全世界經濟起伏被吞噬殆盡,大業電子表面上看似體面,其實早已成空殼一具,他要是不堅持下去,唯有破產一途,逼得他非堅持下去不可,卻又奈何不了葉勁升,無怪乎他急得滿頭包。


    “有些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別說我沒提醒你,蔡董,對對手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是我在社會上打滾所學來的生存之道。”年輕男子臉上流露出狠戾,連蔡大業看了都不免心驚。


    “難道……你不怕東窗事發?到時可得吃牢飯啊。”蔡大業雖然心中圖謀不軌,但不致泯滅人性,眼見男子一副生死都豁出去的泰然模樣,他反倒心生畏懼。


    “這蔡董就別擔心了。”男子陰惻惻地笑了。“做不出轟轟烈烈的事,在黑道就別想出人頭地。這也算是報答蔡董長期以來的照顧,小弟賤命一條,您就別為我擔心了吧!”


    看不出男子心里的打算,蔡大業全身忍不住泛起一股陰寒。


    正當他不知該做何決定之際,手機如催命符般響起,一瞧見上頭顯示的來電號碼,蔡大業臉色轉為灰白。


    為了投資期貨,他拿“大業電子”向銀行申請抵押,現下銀行三天兩頭通知他繳款,而他卻阮囊羞澀的拿不出錢,再這麼下去,大業電子唯有落到讓銀行接手的下場。


    前有豺狼後有虎,蔡大業心一橫,咬牙道︰“……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五年代的流行樂曲由老舊的收音機里流泄而出,葉雅竺端著一壺上等烏龍茶穿過不用冷氣便自然涼爽的走廊,走到房前推開門,瞧見一名高大男子面如苦瓜,正低著頭聆听項岳軍的“訓示”。


    “啊,還在念喔?”真讓人吃驚耶,一個男人可以碎碎念將近一個鐘頭,葉雅竺不由得心生敬佩。“項哥口渴了嗎?我為你準備了烏龍茶。”


    挨罵的男子輕喘口氣,感激地覷了她一眼,倒是項岳軍投來的眼神帶著責備,讓葉雅竺暗自吐舌。


    “大墩哥也來喝嘛,茶多得很,我想項哥一個人喝不了那麼多。”刻意忽略項岳軍的責備,她不怕死的繼續持虎須。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知道大墩哥家是個大家族,難免瑣事較多,工作上偶爾出現點小狀況也是情有可原;像她第一次跑到項哥家時,根據項哥的說法,當時應該由大墩哥監督她的行蹤跟安全,未料大墩哥半句通報都沒有,活該被罵。


    不過大墩哥也不是故意的,當時他那即將臨盆的老婆突然喊肚子痛,也想不到她會突然想出門找項哥,心想或許她在家里很安全,因此才會匆忙送老婆上醫院生產,加上產房一律要求關機,項哥才會聯絡不上他,一切都是巧合,著實怪不得大墩哥。


    上回那件事,大墩哥已被項哥狠狠念過一回,偏偏這次他又在別件案子上出了點“茶包”,許是新仇舊恨加在一塊,這次大墩哥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但再怎麼說,一個大男人被念了足足一個小時也該夠了吧?再這麼念下去,大墩哥多沒面子?因此她才會奉上烏龍茶一壺,緩緩她男人的火氣,順便解救大墩哥于無形,多貼心哪!


    望著她的笑臉,項岳軍無奈地淺嘆一口。“喝茶。”


    大墩喜出望外,沒敢多做遲疑,忙一坐下來享用好茶。


    “那件事你查得怎麼樣了?”幾口茶的時間,項岳軍想到什麼似地問道。


    “蔡大業手下的確養了幾個小混混,帶頭的那個大家都叫他『牛仔』。”大墩連忙報告所得到的資訊,宣示自己這次真的沒有打混。“不過其中有個有趣的環節,恐怕連蔡大業都不知道。”


    項岳軍沒好氣地巴了下大墩的頭。“搞什麼神秘?一次說清楚,”他要知道的是,什麼樣的利益條件能讓那些孩子甘願為蔡大業賣命?而他們又願意涉險到什麼樣的程度?唯有知己知彼,他才好安排對策。


    “痛!”大墩抱頭痛叫了聲,連忙往下說︰“我在查那個『牛仔』的時候,不小心發現他竟是蔡大業年輕風流時留下的私生子。”


    項岳軍居心一蹙。“蔡大業不知道嗎?”


    “應該是不知道,因為『牛仔』的媽死很久了,他是由他的外婆養大,直到前幾年他外婆也死了,他才混到蔡大業身邊。”


    “太夸張了吧?!自己有孩子流落在外,他怎麼會不知道?”一直在一旁听著卻未發表意見的葉雅竺,感到不可思議地喊道。


    “會啊,或許是露水姻緣、一夜春宵什麼的,說不定連『牛仔』都不知道蔡大業是他老爸,這沒什麼稀奇的啦!”這種事時有耳聞,大墩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喔。”吶吶地應了聲,單純如她,一點都無法理解。


    “那孩子有前科嗎?”這倒是值得注意,畢竟那孩子心態末明,項岳軍很難預料他會闖出什麼禍,只是心頭隱隱感到不安,好象就要發生什麼事似的。


    “偷竊、傷人,目前就這樣!”換句話說,未來的發展難以預知。


    “特別注意那孩子,我擔心……”


    “神龍見首不見尾,你這家伙死到哪去了?跟你約個時間喝酒,怎麼就找不到人?”項岳軍還來不及交代大墩注意事項,一個挺拔的男子忽然沒預警地闖進房,一開口就沒好話。


    “允堯?”項岳軍驚訝地揚了揚唇。“我最近是忙了點,怎麼突然想約我喝酒?”


    “最近有點問,找不到酒伴更悶。”搔搔發,屈允堯看起來還真像只煩躁的熊。“一句話,來不來?”


    “過幾天吧,等我手上這件案子忙完才有空。”酒隨時能喝,雅竺的安全可不能輕忽,他得衡量事情的輕重才行。


    “好,就過幾天,到時候你再撥個電話給我!”不滿意但可以接受,屈允堯撇撇唇,用力拍了下他的肩。“那你忙,我就不打擾……咦?”


    陡地,他咦了好大一聲,讓大墩和雅竺都嚇一大跳。


    “干麼?”項岳軍狐疑問道。


    “我怎麼不知道你的保全公司開始收女員工了?”真新鮮耶,他還是頭一回看到女人在項岳軍身邊方圓五十公尺內出沒,更遑論在他的房里,簡直是奇跡!“還是水當當的女生耶,真教人羨慕。”


    “沒的事,她是我同學的妹妹葉雅竺。”他暫時沒打算讓人知道他和雅竺之間的關系,畢竟勁升的事還沒解決,為了她的安全,越少人知道越好。“我的委托人之一,留在身邊安全點。”


    他的介紹詞讓葉雅竺無可避免的感到受傷。


    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但在兩人之間有過那麼親密的關系之後,對他而言,她仍只是委托人之一?僅此而已嗎?


    一陣來勢洶洶的強酸在心底漾開,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大聲質問他嗎?


    不,在有外人的情況下,驕傲如她,不可能做出這般失態的事。


    那等這些人離去之後呢?


    老實說,她很清楚自己還是問不出口。


    兩人會進展到這一步,她太清楚是自己的主動佔了大部分理由,畢竟男人是容易沖動的物種,怎禁得起女人蓄意撩撥?或許他對自己僅是一時激情……她閉了閉眼,沒敢再想下去,只能任由胸口那抹酸味四溢


    “是喔?可憐喔——”屈允堯愛逗弄女孩子的天性作祟,他涎著笑踱到雅竺面前,嘴賤地逗起她來。“干麼委托那沒啥情緒的死人頭保護你咧?允堯哥哥也可以……”


    “喂!控制一點,別看到女孩子就發作。”一把揪住屈允堯的領子,項岳軍的臉色陰騖得嚇人。


    他太清楚允堯對女人的影響力,尤其他那雙老愛亂放電的桃花眼……總之,他就是不準屈允堯太接近雅竺。


    “哎喲,好玩嘛!那麼認真干麼?”


    喲呵!這家伙怎麼搞的?平常不管在他面前怎麼玩,他都不會有太大反應,怎麼今天才剛開始要玩,他就有點變臉了?不會是另有文章吧?!


    “我做任何事都很認真。”這句話,其實是說給葉雅竺听的。


    他不是沒注意到她愀變的臉色,但在這敏感的時刻,她的安全才是他最在乎的事。


    在不清楚對方會不會因為動不了“勁升電子”,轉而將全部矛頭針對她的情況下,兩人的關系最好在競標案截止之前能完全保密,因為他承擔不起任何陷她入險的可能。


    她應該能體諒他的難處才是。


    “既然項哥有朋友來,那我想先回家做我的工作了。”可惜,葉雅竺沒接收到他的心意,心頭的酸楚幾乎將她溺斃,她需要找個地方好好療傷,而家,是她所能想到最令她安心的地方。


    “嘿,別這樣嘛!我一來你就要走了喔?”瞧她的反應,屈允堯玩心一起,便想觀察個清楚明白,高大的身影不由分說地擋在房門前,留人意圖濃厚。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忙。”帶著歉意向屈允堯頷首,葉雅竺轉身拉了拉大墩的手臂。“大墩哥,麻煩你送我回家。”


    “喔好。”敦厚的大墩絲毫沒察覺其中異狀,呆愣的向項岳軍報備。“那我送雅竺回家喔。”


    項岳軍凝了眼去意甚堅的葉雅竺,沉重地點了下頭。


    于是,大墩便偕同葉雅竺一起離開,房里的氣溫陡地因這轉變而下降十度,感覺一陣冷颼颼。


    “大熱天的,怎麼突然冷了起來?”屈允堯搓搓手臂,莫名感到惡寒。


    “我看你是在女人堆里玩出問題了吧?回去記得找個性病醫生診治診治,順便叫屈媽媽給你補一補。”項岳軍瞧都不瞧他一眼,心里還掛念著雅竺離去前那哀愁的神韻。


    哎,看來她是誤會了,該怎麼向她解釋才好?


    “我的身體壯得很,補個屁啦!”屈允堯沒好氣地低吼。


    漂亮美眉走了,他留在這兒也沒趣,誰要跟個便秘臉的男人待在同一個空間啊?他又不是同性戀。


    “記得到時找我喝酒嘿,沒啥事我先回去嘍,掰!”


    麻煩精走了,項岳軍的心情卻好不起來,腦子無法停頓地快速運轉——


    三天,再三天,只要再忍個三天,一切終將雨過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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