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蒼狼 第九章
安蘇虛弱地睡在床上,而老軍醫馬庫耶正認真且嚴肅地為她把脈。
“馬庫耶,她有沒有事?”小蠻兒在一旁緊張地詢問。
馬庫耶沉吟片刻,似有難言之隱,“這……”
見他欲言又止,小蠻兒可急了。“到底是怎麼了?”看他那神情好象安蘇非常“嚴重”似的。
“小姐只是受了點皮肉傷,不礙事的,不過……”
“不過什麼?您可急死我了。”小蠻兒焦急得直想一把掐著他的脖子。
他皺皺眉心,“安蘇小姐還是未嫁之身—我……不敢妄言。”
“什麼意思?”她警覺地開口︰“難道說她……”
馬庫耶點點頭,“回夫人,小姐是喜脈。”他皺著眉,一臉為難。
“喜脈?”她一驚。
“夫人,”馬庫耶囁嚅地說︰“小姐曾被蒼狼擄去,恐是被他佔了清白吧?”
小蠻兒不明顯地點了頭,“安蘇懷的確實是他的孩子。”
“夫人,依我看……”
“孩子沒掉吧?”她打斷了他的話。
他搖搖頭,“小姐平自習武,身子比尋常女子還扎實,孩子保住了。”
她嘆了口氣,安心地微笑著。幸好孩子沒掉,不然格日勒必定悔恨不已。
“夫人,小姐還未嫁,這個孩子留不得。”身為將軍府的老軍醫,他不想見安蘇因此落人話柄。“不如讓我配個藥方打掉這孩子吧。”
小蠻兒一震,“使不得!”
“夫人?”他不解地望著她,“但是這孩子不能留啊!”
“留不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她毅然地說。
“夫人是說……”他百般疑惑。
她沉吟片刻,似乎有了什麼決定。“這件事得由安蘇和格日勒來決定,倘若他們都不要這孩子,你再配藥吧!”
“配……配藥給我……”突然,安蘇發出了虛弱的聲音。
小蠻兒一震,憂急地望著床上的她。“安蘇,你……”
“我……我不想生他的孩子。”她語意悲涼地道。
“安蘇,你說什麼?”小蠻兒在她床沿一坐,溫柔地執起她的手,“你愛他,不是嗎?”
安蘇淌下淚水,“我不想生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而且……而且他……”說著,她哽咽了。
“安蘇……”她心疼地睇著安蘇。
“我和他的關系已經斷了,不需要再為個孩子牽纏糾葛。”
“安蘇,你這是……”小蠻兒憐惜地握緊她的手,“為什麼你和他都這麼固執呢?”
安蘇困惑地瞅著她,“二娘……”
“你們明明相愛,為何都裝作無情的樣子?”她霍地站起,“我不想看你們日後悔恨今日所作的錯誤決定。”
“二娘,你……你不懂……”她眉心一擰,眼淚又滾落。“他愛的是你,不是我。”
“安蘇,你說什麼傻話?”小蠻兒啼笑皆非地說︰“他和我的感情糾葛早就過去了,現在他心里只有你。”
她搖著頭,聲線哽咽地說︰“二娘,他……他已經走了啊!”
“不,”她喟嘆一聲,“他還沒走。”
安蘇難以置信,“他……還沒走?”
小蠻兒點點頭,“安蘇,孩子有他的份,你得讓他知道,讓他決定。”
“可是……”如果他的決定是不要,那她豈不是更悲慘、更難堪?更何況,她還得顧及她父親的感受啊!
“二娘,爹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她垂下眼,幽惻地說︰“格日勒在你的求情之下放棄呼倫城已夠讓爹難受的了,現在我懷了格日勒的孩子,還跟著他走的話,你教爹如何活?”
“安蘇,你想得太多了。”小蠻兒安慰著她,“你的幸福就是你爹的幸福,他不會往心上去的。”
“二娘,這……”
“放心,”她拍拍安蘇的手背,笑說︰“這些事由二娘替你打點去,在這之前,你只管好好靜養身子,明白嗎?”話落,她欲轉身離去。
安蘇不知突然想起什麼,“二娘……”
“嗯?”小蠻兒回過頭來。
“如果格日勒此番前來是要你隨他回大金,你……”她知道自己問得失禮,但這卻是她最想問的問題。
小蠻兒淡然一笑,“安蘇,我心里只有你父親,沒有別人,也容不下別人。”
“二娘,對不起,我……”
“安蘇,”小蠻兒打斷了她,“什麼都別想了。”說完,她轉身便急忙離去。
什麼都別想?若能什麼都別想當然是最好,問題是她能什麼都別想嗎?
***
“什麼?”格日勒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面帶微笑的小蠻兒。“你說……安蘇她懷了孩子!?”
她點頭,“不會錯的,馬庫耶是將軍府的老軍醫,很牢靠的。”
頓時,格日勒心里翻騰起復雜且紛亂的思潮。
“安蘇想打胎,被我攔住了。”
“她想打胎?”他陡地一震,悲憤地說︰“她就那麼不想要我的骨肉?”
“不是的。”她忍不住笑嘆著︰“她以為你不愛她,也不會想要孩子。”
他濃眉一擰,神情更是抑郁。
“蒙加,”她注視著他的眸子,不讓他逃開她探索的目光,“你是真的不愛她,不要孩子?”
“我……”他怔住了。
是這樣嗎?不!他愛她,他更希望能擁有兩人共有的孩子……“去看她吧!”已經不需再問,因為她早就覷出他眼底的感情。“不管你要不要她、要不要孩子,你都得親自去告訴她。”
榜日勒陡地站起,神情嚴肅地說︰“帶我去看她。”
“蒙加……”她感到欣慰。
“走吧!”他給了她一記肯定的眼神。
他是得親自去見她,因為他要問她願不願跟他走,願不願成為他的妻、生他的孩子。
人生禁不起幾次的“悔不當初”,他不想一輩子沉淪在悔恨的漩渦中。
安蘇無情無緒地坐在窗台上,臉上是大病初愈的蒼白顏色。
雖然馬庫耶一再吩咐她要躺著休息才能確保月復中骨肉,但已經被遺棄的她又何必留下這個他不要的孩子?
她下意識地撫著月復部,心里是一陣又一陣的苦澀。她與格日勒的感情已破裂至此,有了他的孩子又能挽回什麼?
“小姐……”門外忽地響起了阿普左的聲音。
“進來吧!”她輕聲地說。
阿普左推開門,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你還好吧?”說著,他掩上了門。
“嗯。”她點了頭,又徑自望向窗外。“你的傷沒什麼大礙吧?”她淡淡問著。
他走到她身旁,兩眼定定地凝視著她。“沒什麼了,要不是小姐,我早就……”
“沒什麼。”她緩緩回過頭,幽幽地望著他,“我們共事多年,你就像是我的手足般,我斷不會見死不救的。”
手足?這兩字听在他耳里真是一番折磨啊!只是那又如何呢?男女感情強求不了,不愛就是不愛,勉強得來的終究也永留不住。
“手足……”他喃喃低語。
“阿普左,”她略帶歉意地望著他,“我知道自己傷了你,不過……”
“小姐沒有傷我,是我自作多情了……”他頹然無奈地說。
她眉頭深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小姐不必替我擔心,倒是你……日後有何打算?”
“打算?”她微怔。
“難道小姐真想孤獨終老?為了一個敵軍的將領賠上自己的一生,值得嗎?”他略顯激動地問。
她淒然一笑,“不值又如何?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小姐何出此言?”
她沉吟著,幽惻說道︰“我月復中已有了他的骨肉。”
“啊?”阿普左十分驚愕,“小姐你……”
他焦慮地蹙起眉心,“小姐千萬不能留下孩子,否則你就真的和他斷不了牽連了。”
“我知道。”她平靜地說。
“既然知道,那就趕緊讓馬庫耶替你配藥啊!”他心急如焚地又說︰“我去找馬庫耶!”話落,他轉身就要往外沖。“阿普左。”安蘇急忙喚住他,而就在她喚他的同時,門再度被推開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門口,只見早該離開將軍府的格日勒昂然地佇立在那兒。
“格日勒,你想做什麼!?”阿普左警戒地擋在安蘇前面。
榜日勒見他在安蘇房里,火氣不覺又竄燒起來。“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你在安蘇房里做什麼?”他惡狠狠地瞪著阿普左。
阿普左一震,“你!”
榜日勒眉梢一挑,大步往前一踏。
“我不會讓你再傷害小姐的!”阿普左忠心耿耿地護在安蘇面前。
他冷笑起來,“憑你?”他一把拎住阿普左的領子,目露殺機的瞪著他,“信不信我會再殺你一次?”
“格日勒!”安蘇嬌斥道︰“這里是將軍府,由不得你放肆!”
他冷睇了她一記,“我隨時能將這里夷為平地!”
明明是來表白心跡、明明是來看她身體是否無恙,為何又落得如此下場?難道都是嫉妒惹的禍?
“格日勒,”安蘇朝他沖了過來,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沉聲詰問︰“你到底想怎樣?到底要怎麼折磨我才能泄你心頭之恨!?”
“你……”覷見在她眼底打轉的瑩瑩淚光,他鋼鐵般的心不禁一軟。
他將阿普左丟到門外,“別來打攪我們談事!”話落,他砰地摜上門板並上了閂。
“格日勒,你……”安蘇怒瞠著他,蒼白的臉色也因激動而漲紅。
“小姐、小姐!”阿普左緊張地在外面嚷叫著,“格日勒,你放了小姐!”
榜日勒倏地攫住她的手腕,“叫他走。”
“你憑什麼?”她冷冷地迎上他的眼楮。
“憑我是你的男人。”他強硬說道。
她眉梢一挑,“那算什麼?”
他哼地一笑,“那憑我是你月復中孩子的親爹呢?”
“你……”她一怔,錯愕地盯著他。
她眼底有一把驟燃的火焰,但隨即又被不知名的情緒給澆熄。
“阿普左,”她終于開了口,“你退下。”
“小姐……”
“退下!”她語氣堅決。
“是。”阿普左萬般無奈地應聲離開。
听腳步聲漸漸遠去,她視焦一凝地定在格日勒臉上。
“說吧!”她沉聲道。
***
空氣冷冷地凍結在兩人的沉默里,他們只是互相凝視著對方,什麼話都不說。
良久,格日勒的視線往下落在她月復上,“听說你想打掉孩子?”
“那只不過是個孽種!”她故意無情且惡毒地說。
他濃眉一橫,微微慍怒地道︰“你說什麼?”
“我說那是個孽種!”她迎上他慍惱的目光,挑釁地說︰“是個女真孽種!”
“你!”他氣不過,一時沖動就揚手給了她一巴掌。
她撫著灼燙的臉頰,驚愕地瞪著他。“你……你敢打我?”
榜日勒知道自己不該動手,但是他實在忍受不了她那麼形容他倆的骨肉。這一刻,他對自己的貿然出手悔恨不已。
安蘇顧不得自己還在靜養,拳頭一掄就撲上前去。
“你敢打我!”她瘋了似的槌打著他,嘴里還不時叫嚷著︰“我就是不要他,就是不要他!”
“安蘇,行了!”他試著安撫她,但她還是止不住激動的情緒。
因為動作過大,情緒也過于激動,安蘇數次感到不適。
“唔……”她撫著肚子,眉心處沁出冷汗。
見她神情痛苦,格日勒心焦地扶住她,“別這樣,你懷了孩子。”
她甩開他的手,“我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她絕情地瞪著他。
他沉默地臉著她,盡量冷靜地道︰“你在說氣話。”
“我說氣話?”她冷笑著。
“安蘇,這樣對我們沒有好處。”兩人之中總得有一個先平靜下來,既然她穩不下,就由他來吧!
她冷眼睇著他,“別因為我有了你的孩子,就一副溫柔的樣子。”
“你太不講理了。”他略略沉下臉來。
安蘇冷笑起來,“我不講理也是拜你所賜!”說著,她揚手就捶著自己的下月復。
“安蘇!”他萬萬想不到一個女人瘋起來是這麼的不可理喻,她為什麼要傷害自己?難道就為了跟他作對!?
“我就是不要他!不要他!”她發瘋似的掙扎著。
“安蘇!住手!”他怕傷了她,也怕她傷了自己。“別這樣!”
幾番折騰,他終于攫住了她的雙手。
“你這是干什麼!?”他將她制伏在床上,神情憂急的凝視著她。
安蘇掙了幾下,確定自己掙月兌不了他後,她總算安靜下來。
“為什麼我們要互相傷害?”格日勒沉痛地俯視著面無表情的她。
她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流著眼淚。
他抬手為她拭去淚水,“冷兒都跟我說了。”他溫柔地撫模著她剛剛被他摑紅的臉頰,“對不起,我不該動手。”
安蘇別過臉,抗議地不願看他。
“看見你和阿普左在一起,我氣瘋了,也恨瘋了,所以……”他將她抱起,緊緊地鎖在懷中,“之前的事是我誤會了你,現在我……”
“不……”她哽咽地嚶嚶低泣著。“我不想听。”
“安蘇,”他端起她淚濕的小臉,“你非听不可。我愛你,不管我之前曾怎樣地傷害你,那也都是因為我愛你。”
她擰眉,淚水止不住地泛流。
“愛有時就像把刀,它能保護人,卻也能傷人,我曾用它傷了你,但那是因為我急著保護你的關系。”他深情地說。
安蘇搖搖頭,“不,你一定是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才這麼說的。”
“你要我如何證明?”他迎上她疑懼的眼神,“告訴我!”
她凝望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他的眼底,她看見了他炙熱且真摯的愛意,她知道他所說的每句話都是出自真心,可是……她能接受一個敵國將領的愛嗎?對曾是他手下敗將的父親,又會是怎樣的折辱呢?
“格日勒,這是我們的宿命。”她幽幽地說︰“當日你若帶著我返回大金而不攻打呼倫城的話,現在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已經答應退出呼倫城,這還不夠?”
“不。”她望著他,堅決地說︰“我得顧及我爹的感受。”
“你……”
她撇過臉,“錯也錯了,沒什麼好說。”
“安蘇……”他端起她的臉,俯頭便攫住她的唇瓣。
她已經許久沒接受過他如此溫存而深情的吻了,這一吻,她的心房倏地因他的溫度而暖和起來。
為免自己意志動搖,她堅決地推開了他。“你走!”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不,我不管你有多少不得已的理由,我就是要帶你走!”說著,他將她攔腰抱起,筆直地朝門口走去。
“放我下來!”她抗議著。
“如有必要,即使屠城,我也要帶你離開呼倫城,”他語帶威脅,決絕地說。
她臉色一沉,“格日勒,你再逼我,我不惜一死。”
“安蘇!”他陡地一怔。
是的,她是個性格強悍的女子,逼急了她,她會做出任何他想象不到的事—即使她有個什麼“不能自盡”的狗屁家訓。
“放下我。”她沉聲吼道。
榜日勒猶豫了一下,終于緩緩地將她放下。
安蘇凝望著他,沉痛地說︰“格日勒,打從你攻入將軍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斷了我們的回頭路。”
“安蘇……”
“你若是想要孩子,我……我會生下他,再遣人送到大金交還給你,不過……”她噙著淚水,幽怨地說︰“我不能跟你走,絕對不能。”
榜日勒沉默地看著她,眼底是一抹教人心痛的悵憾及悲哀。“沒有你,我要孩子做什麼?”
“格日勒……”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潸然而下。
“我明日午前離城,到時若不見你來,我就當你死了,在我心里死了。”說完,他在她額上輕印一記。
安蘇唇片歙動,根本說不出話來。“我……格日勒……”
“什麼都不用說。”他以指月復輕壓著她顫抖的嘴唇,了然地說︰“不管你來不來,我都要告訴你,我愛你。”話罷,他轉身便邁出了她的閨房。
安蘇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對于他今天所說的一切,她真的很欣慰,但是她不能跟他走,即使她很想那麼做。
她有她的顧慮、有她的考量,她不能為了自己的幸福而無視于父親的立場及感受。
為了父親,她必須拒絕格日勒,必須了斷她和格日勒的情,也必須割舍她的幸福……***
接到父親召見的消息,安蘇即刻前去父親的房里。
“爹,是我。”
“進來。”安晟虛弱卻又蒼勁的聲音在房里響起。
安蘇戰戰兢兢地推門進入,只見她二娘小蠻兒也在房里。“二娘……”
“安蘇,你過來。”安晟揮手喚她。
她緩步至他床前,神情略顯不安,“爹要女兒來,可有什麼要事?”
安晟示意要她坐下,然後輕緩地握住她的手,“你二娘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啊?”她一愣,下意識地望著一旁的小蠻兒。
“跟他走吧!”安晟真心地說道。
“爹,”安蘇一時激動得幾乎要落下眼淚來,“我不會離開您的。”
他喟嘆一聲,“爹還有多少日子能活呢?”說著,他將她的手更牢實地握在掌中,“你不同,你還年輕,往後的日子長得很,爹不希望你就這麼孤獨終老。”
安蘇猛地搖搖頭,“如果爹是擔心女兒孤獨終老,那我大可以找個人嫁了。”
“你是可以找個人嫁了,但是……你心甘情願嗎?”他凝睇著她,像要看穿她心緒似的。“不要拿自己的幸福開玩笑。”
“可是,爹您呢?”她強忍住眼中打轉的淚水,“假如我跟著他走了,人家會怎麼看您?”
“安蘇……”安晟沉重地一嘆,“爹雖然已經上不了戰場,但戰場上的事,我還知道不少。大遼已是強弩之未,不用多久必會敗在完顏阿骨打的手上,到時大遠不再是大遼,我也不再是什麼將軍,你說……爹還會在乎那些事嗎?”
連身為大遼將軍的父親,都以“強弩之末”來形容大遼的國勢,安蘇不禁心情沉重。
“跟他走吧!”他露出了一記慈愛的微笑,“爹不想看你整天慣郁寡歡的。”
“爹……”她不舍地喚著。
安晟沉沉一嘆,“別讓自己後悔,懂嗎?”說著,他將視線移到一旁的小蠻兒身上,“你二娘會照顧我,你不用擔心。”
“是呀!”小蠻兒也趨前勸著,“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管去追求你的幸福就行了。”
“你二娘說得對。”安晟輕撫著她柔順的發絲,“你的幸福就是爹的幸福,你盡避去吧!”
她感激地淌下熱淚來,“爹,二娘……”說著,她屈膝在床前一跪,“請讓女兒叩謝父親及二娘的養育之恩。”
安晟的眼楮也見微濕,但男人終究是有淚不輕彈,不似小蠻兒那樣已在一旁哭得淅瀝嘩啦。
“快起來吧!”安晟說。
“是呀!”小蠻兒幫著拉起她輕道︰“蒼狼軍已經出發了,你快追上吧!”
安蘇站起身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去吧!”安晟擺擺手,要她趕緊離開。“慢了就趕不上了。”
“爹,”安蘇突然緊緊握住他的手,“我們會再見面的。”
“嗯。”安晟眼角泛著淚光。
安蘇使勁地握了握他的手,旋身便步出了房間。
安晟沉默地望著她的背影,眼角的淚水終于也忍不住地消了下來。
“老爺,”小蠻兒窩心且溫柔地著他的手,“安蘇會幸福的。”
“唔。”他點頭沉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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