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人的勾心指數  第四章
作者:黑田萌
    兩年後


    學成之後,因為沒有迫切的接班壓力,意匠選擇留在美國,並進入當地的金融公司工作。他以為像這樣離英希遠遠的,就能忘記他想忘記的一切。


    但事情不如他想象的那麼簡單。每當夜深人靜,即使他身邊睡著的是惠理子,英希的身影還是鑽進了他腦海里,糾纏著他。


    他從來沒想到英希會成為他生命中最掙扎、最糾結、最難挨的難題,他以為她永遠是他的小妹妹、他以為他們的關系永遠不會變,然而……


    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里的定位不再是妹妹?他是真的把她當女人一樣的愛,還是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他亂了,徹底的亂了。當她在他眼前從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變成一個擁有半熟氣息的少女時,他驚惶失措,他不知如何面對她、對待她,甚至,他對她有了莫名其妙的情愫……


    苞惠理子訂婚四年,兩人的關系仿佛只剩下應有的尊重及禮貌,有時連噓寒問暖都省了。


    他不曾想過結婚的事,而她也不曾提起。


    他們各有各的事業,各過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圈子,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早已同床異夢。


    好幾次,他幾乎想跟她開口說︰“我們解除婚約吧。”


    但,終究開不了口。


    他知道惠理子也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愛已不再,但只要她不開口,只要她想結婚,他不會有第二句話,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當初他不該答應訂婚,之所以作了那樣的決定,完全是因為英希。


    也許,這算是一個年少輕狂,不思後果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他並不後悔,只是覺得誤了惠理子。


    星期日,他跟惠理子都待在家里,只是,他們各有工作要忙,兩人分據房的一隅,埋頭努力。


    突然,電話響了——


    “你好,這里是香川家。”他接起電話說道。


    “意匠,”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母親貴子的聲音,“是我,媽媽。”


    “嘿,媽。”他放下手邊的工作,“你跟爸爸最近好嗎?”


    “我們都很好……”貴子的聲音听來有點沉郁,似乎為著什麼事情苦惱。


    敏銳的他立刻察覺到,“媽,發生什麼事了?”


    “意匠,英希她……她有沒有跟你聯絡過?”貴子問。


    他微怔,憂急地道︰“她怎麼了?”


    一旁,惠理子似乎注意到他的語氣驟變,有意無意地覷著他,眼里帶著窺測。


    “英希她堅持要搬出去。”貴子說,“她考上的明明是東大,根本不必離家,可是她卻已經在外面找了房子。”


    “什……”他濃眉一虯,“怎麼會……”


    “意匠,你勸勸她好嗎?她一直很听你的話……”貴子說著說著,幾乎要哽咽了,“近兩年來,她變得郁郁寡歡,什麼都不跟我們說,我好擔心她……”


    英希為什麼要搬出去?為什麼跟他父母越來越疏離?因為她不想再跟香川家有任何的瓜葛?


    不,就算她無法原諒他兩年前的那天晚上所做的事,也不可能遷怒于視她如己出的他的父母。


    那麼,她有什麼非搬出去不可的理由?她想過自由的生活?在香川家,有什麼人、什麼地方讓她覺得受到約束嗎?


    突然,他想到她曾提及的“練習對象”。莫非她想搬出去,是為了“他”,她想跟“他”……


    忖著,他的心倏地一緊。


    “意匠,你打個電話給她,或是寫封信給她?好嗎?”


    “媽,”他眉心一擰,“她長大了,也許她想過自己的生活。”


    “什……”貴子一頓,“自己的生活?”


    “她好像有要好的男朋友了。”他說。


    斌子一震,驚疑地說︰“怎麼可能?”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這些話,他每說一字,就揪心一次。


    “可是,她從沒說過,而且……”


    “她沒說不代表沒有。”


    電話那頭,貴子沉默了許久。“那你的意思是……我該隨她去?”


    “如果她堅持,你也只能如此。”他說。


    這一次,貴子還是沉默。須臾,她沉嘆一記,“我以為能永遠把她留在身邊,我……”


    “媽,她不是屬于我們香川家的……”


    “我知道。”貴子落寞地回道,“我知道她是吉條家的孩子,我知道她……唉,天啊,我只是舍不得讓她一個人在外面……”


    一個人?不,也許她不會是一個人。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比起一個人,“兩個人”會讓母親更加擔心。


    “媽,你先別擔心,我找時間跟她聯絡一下,再听听她的說法吧。”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貴子無奈一嘆,話鋒一轉,“對了,你跟惠理子好嗎?”


    他頓了頓,“嗯,還可以……”


    “你們已經訂婚快四年了,什麼時候結婚呢?”貴子問道。


    提及此事,意匠沉默不語。


    結婚?不管是結婚還是訂婚,都必須有一種沖動。當初他連訂婚的沖動都沒有,如今又哪來的沖動結婚?


    “怎麼了?你們……”


    “媽,這事不急。”他不想母親繞著這話題打轉,借故說道︰“我還有工作要忙,就這樣吧。”


    “意匠,你……”


    “好了,知道了,再見。”他單方面的結束了對話,然後將話筒擱下,神情悵然看著窗外的公園美景。


    就他所知,早在英希考上高中時,就已經跟他父母提過想搬回她伯父家的事情。


    當時,他父母勸住了她,她也打消了念頭,怎料如今她又……


    這次,她是听不了任何人的勸了吧?


    忖著,他不自覺地嘆息。


    “是你媽媽嗎?”突然,惠理子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將他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嗯。”他回過神,點了點頭。


    惠理子睇著他,試探地道︰“听起來好像是為了英希的事……”說著,她細細地觀察著他臉上的變化。


    他微微擰眉,“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她想搬出去。”


    “噢?”她微怔,“她今年上大一了吧?”


    “嗯。”他點頭,“考上了東大。”


    惠理子不感意外,她早知道英希一直是個品學兼優的女孩,就跟她的“意匠哥哥”一樣。


    “你媽媽要你勸她,是嗎?”


    “唔。”他淡淡地應道,神情相當沉郁。


    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模樣,惠理子只覺胸口一陣一陣的糾痛。


    他的眼楮看向遠方,像是沒有焦點般迷蒙遙遠。而她知道,他的眼楮已經飛越了海洋,到了那一個有“她”的地方。


    她的男人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而她卻怎麼都觸模不到他的靈魂、他的內心,世上最慘的事不過如此。


    其實,這一年來,她身邊已有了不錯的追求者,而她也跟對方開始約會。但因為她有婚約在身,又始終不甘心面對他情牽著英希的事實,所以她一直撐著、挨著、忍著,就是不肯松手。


    她是不是該放手了?是不是該給他,也給自己一條活路?他們已經無法再走下去了啊!


    “意匠,”她幽幽地道,“多久了?”


    他微怔,不解地看著她。


    她神情淒迷地問︰“你愛她多久了?”


    意匠陡地一震,“惠理子?”


    “還是……”她蹙眉一笑,神情悲哀,“你根本沒發現自己愛著她?”


    雖然惠理子這番話讓他相當震驚,但很快地,他便平靜下來。


    早該是攤牌的時候。


    他平靜地接受這一切,不管她將如何地詛咒他。


    “惠理子,我很抱歉。”他坦然地道。


    聞言,她眉心一擰,神情雖痛苦卻又堅強。“其實我也有錯……”


    他微怔,“惠理子?”她有錯?不,從頭到尾錯的都是他。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神情平靜地看著他。


    “我早知道在我進入你的生命之前,她已經佔滿了你的心,但是我不甘心,我不認輸,我還是跟你訂了婚,牢牢的栓著你。”


    “惠理子,我曾愛著你。”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自己愛著她。”她直視著他,“當她一天天的長大,她開始攫住了你的心、你的目光,你只是沒發現。”


    是這樣嗎?他一直愛著英希,只是不曾察覺?他對她的感覺是愛嗎?


    英希到他家時才十歲,十八歲的他,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十歲的孩子?也許那不是愛,只是他很難不意識到她的存在。


    她已經在香川家待了好幾年,而這幾年剛好是一個小女孩慢慢變成大女孩的黃金時期。他見證了她的成長,看見了她的成長,也參與了她的成長。


    他不敢說他對英希的感覺是男女之愛,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惠理子,我並不確定那是愛……”他神情嚴肅而凝沉,“她太小了,來我家時,她不過才十歲。”


    “八歲的距離並不遠,尤其是在愛情的路上。”她苦笑著,“再說,她不再是十歲的孩子,她已經一步步地追上你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神情懊惱又歉疚地看著她。


    “意匠,”她定定地看著他,語氣堅定地道︰“我們分手吧!”


    他知道她會這麼說,卻意外她竟是如此的平靜。


    “我還年輕,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身上。”她又一次的深呼吸,然後豁達地撇唇一笑。


    “惠理子……”他深感愧疚。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我並不可憐,”她唇角一揚,“我們也算是好聚好散,沒什麼不好。”


    “我真的很抱歉……”


    “唉,”她一嘆,“只怪當初我們都太年輕,既迷惘又任性……”


    說著,她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現在有個不錯的追求者。”


    他微怔,“惠理子,你不會是為了讓我心里好過才……”


    “我可沒那麼善良,我說的是真的。”她勾唇一笑,“之前我一直在猶豫,而現在我終于可以下定決心接受他了。”


    “惠理子……”他眼里還是歉意,“謝謝你。”


    她挑挑眉,“謝我什麼?”


    “一切的一切。”他真誠地說。


    她深深地看著他,語意深長地道︰“雖然覺得不甘心,不過……不要再錯過她了。”


    他蹙眉一笑,“她已經有了交往對象。”


    “噢?”她微怔。


    “如果沒猜錯的話,她堅持搬出去,應該是為了他。”他說。


    “這麼說,你慢了一步?”她笑問,有種掩不住的幸災樂禍。


    他苦笑一記,“你這是幸災樂禍嗎?”


    “你誤了我這麼久,讓我幸災樂禍一下不為過吧?”她語帶促狹。


    他沒說什麼,只是笑笑。


    “意匠,”她伸出手,“讓我們彼此祝福吧!”


    他點頭,伸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祝你幸福。”


    “Youtoo。”她說。


    ***bbs.***bbs.***bbs.***


    英希搬出去之前,貴子在家煮了一桌子拿手菜,像是給她餞別似的。


    吃完飯,英希沒有立刻回房,而是陪他們夫妻倆在客廳里聊天喝茶。


    她就快搬離這個家了,趁著還沒離開,她想多陪陪他們倆。


    其實,對于保二郎及貴子,她有太多的不舍及虧欠。她知道他們是多麼舍不得讓她離開,也知道他們對她的愛早已超過他們該給的及她應得的。


    當她說要搬出去時,貴子立刻紅了眼眶,甚至打電話給美國的意匠,要他幫忙勸勸她。


    但他什麼都沒做。


    他是根本不在乎她在不在這個家是嗎?或者她不在這個家,他會覺得自在些?


    她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她的人生不能就這麼停止在兩年前的那一個晚上,她必須往前走,而離開香川家是她往前邁進的第一步。


    “英希,你找到地方了嗎?”保二郎問。


    “嗯,離學校很近,生活機能也相當便利。”她說。


    “房租方面……”


    “我負擔得起。”她說,“別忘了,我爸媽留了一筆保險金給我。”


    “唔……”他沉吟片刻,語意深長地道︰“有任何需要一定要告訴我,別忘了這兒是你永遠的家。”


    “沒錯,”一旁,貴子立刻插話,“英希,你一個人住不比在家里,凡事都要小心,要是住得不習慣,隨時可以回來……”說著說著,感性的她,又紅了眼眶。


    “貴子伯母,”見狀,英希貼心的坐到她身邊,輕攬著她的肩,“我只是搬出去,不是跟你們斷絕往來,我一定會常常回看你跟保二郎伯父的。”


    听她這麼說,貴子甚感安慰地一笑,“你說到要做到喔!”


    “當然。”她點頭。


    “那我就放心了,你……”貴子話沒說完,電話突然響了。


    斌子就近接起電話,“喂?是意匠啊……”接到兒子的電話,她顯得非常高興。


    一听到是意匠,英希不自覺地斂起笑容,往旁邊一坐,然後神情沉郁地一言不發。


    她的動作及表情全進了保二郎眼里,他微擰起眉心,若有所思地。


    “什……什麼?”忽然,貴子神情一震,聲音有點顫抖,“你說什麼?”


    “怎……怎麼會這樣……什麼沒什麼,這怎麼……ㄟ,慢著,意匠,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意匠?意匠?”她驚慌地叫著,但似乎那一頭的意匠已掛了電話。


    斌子木木地擱下話筒,神情茫然。


    “發生什麼事?”保二郎憂急卻又力持鎮定地道。


    “意匠他……他說他跟惠理子解除婚約了。”


    聞言,保二郎一震,但旋即又平靜下來。


    同一時間听到這個消息的英希,一臉震驚不解。


    解除婚約?他跟惠理子解除婚約?為什麼?


    “他有說原因嗎?”保二郎問。


    “他不肯多說。他會不會有事?”貴子十分緊張。


    “他會有什麼事?”他輕啐一記,“不要自己嚇自己。”


    “可是他們那麼要好,也訂婚那麼久了,怎麼會突然……”貴子略顯激動地說,“我看叫他回來,或是我去一趟好了。”


    “你慌什麼?”保二郎微蹙起眉頭,“意匠知道他自己在做什麼,而惠理子也不是個愚鈍的孩子,他們作了這樣的決定,一定有其道理,你別瞎攪和了。”


    “但是……”


    “緣起緣滅,也許是他們緣盡了。”保二郎對此事非常豁達,一點都不覺惋惜或遺憾,“他們當年訂婚時還年輕,或許是經過了這幾年,彼此都覺得不再合適了吧。”


    雖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貴子深覺丈夫所言不無道理,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英希怔怔地坐著,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她的眼底、她的表情,都透露出太多的震驚及迷惑。


    他愛惠理子,惠理子也愛他,他們為什麼會解除婚約呢?難道真如保二郎所說的“緣盡了”?


    她該覺得高興嗎?不,她不該那麼想,那實在太惡劣了。


    他跟惠理子散了,不表示她就有機會。再說,自從他給了她懲罰性的一吻後,她早認清了他永遠只當她是小妹妹的事實。


    不,不行,她不能被這件事擾亂了,她已經決定走出這持續多年的糾葛、已經決定忘了他,已經……已經死心。


    只是,明明這麼想著,卻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他……


    解除婚約對他會不會是個重大打擊呢?獨自在美國的他,有沒有可以吐露心事的對象?有沒有人可以安慰他、開導他?


    想著,她的眉頭不覺糾結。


    “英希?英希……”


    听見保二郎的聲音,她猛然回神。“是……”


    保二郎定定的注視著她,眼神既深沉又難解。“別擔心意匠,他不會有事的。”


    迎上他溫和卻又敏銳的目光,她心頭一震。


    那一瞬,她感覺自己彷佛被他看穿了。


    但,怎麼可能?在他們面前,她一直將對意匠的感情隱藏得很好……


    不會,絕不會,她不該自己嚇自己。


    “我……”她力持鎮定地站起,“我先回房了。”


    “唔。”保二郎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心虛地低著頭,轉身快速地離開。


    “老公,意匠跟惠理子的事,你真的不管?”貴子還為小倆口解除婚約的事而憂心煩惱。


    “嗯……”保二郎沉吟著,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事。


    “老公?”貴子急了,“你到底……”


    “貴子……”他忽地打斷了她,意有所指地道︰“英希是我們家的人,對吧?”


    她怔了一下,“當然,你……你在說什麼?我在跟你談意匠的事呢!”


    “如果……”保二郎看著她,一臉“老謀深算”地說,“有一天,英希變成香川英希,你覺得如何呢?”


    “ㄟ?”她一頓,然後皺了皺眉頭,“老公,英希是姓吉條的,雖然我們當她是女兒,但名義上,她還是吉條家的女兒。”


    “我知道。”他一笑,“我的意思是……她不一定要當我們家的女兒。”


    斌子迷糊了,“你在說什麼東西?”


    “我是說……凡事都有其道理。”


    “啊?”她更迷惑了。


    “吉條夫婦倆那麼早就過世,也許是為了讓英希跟我們相遇。”他語氣平靜而深奧,“老天讓意匠跟惠理子解除婚約,勢必也有他的道理。”


    斌子蹙起眉頭,“你兒子婚事吹了,你說什麼風涼話?”


    看著反應慢半拍又超沒神經的妻子,保二郎神秘一笑,“我們等著看吧!”
[快捷键:←]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拒绝任何涉及政治、黄色、破坏和谐社会的内容。书友如发现相关内容,欢迎举报,我们将严肃处理。

作品大男人的勾心指數内容本身仅代表作者黑田萌本人的观点,与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立场无关。
阅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确有与法律抵触之处,可向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举报。 如因而由此导致任何法律问题或后果,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均不负任何责任。

古代言情小说_琼瑶小说,亦舒席绢于晴典心古灵小说全集_翅膀猪言情做最专业的言情小说网,喜欢看言情小说的你,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cbzy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