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女休夫  第八章
作者:季可薔
    “織心、織心……”


    溫柔的呼喚,如靜夜海濤,在她耳畔蕩漾。


    “織心……”好舒服,她甜甜地彎唇。


    真不想起來,真希望永遠憩息在這寬廣的臂彎,像搖籃,晃呀晃,將疲憊的心晃回最初的童真。


    “織心……”


    唉,就說了不想起來嘛!


    她如貓咪耍賴地低嗚著,很不情願地揚起眼睫,迎向一張勾勒著擔憂的俊臉。


    “石頭……”


    “你總算醒了!”季石磊見她睜開眼,糾結的眉宇緩緩舒朗。


    “我怎麼了?”她迷惑地問。


    “你剛剛昏倒了。”


    “我昏倒了?”她嚇一跳,掙扎地想起身,這才驚覺自己被他攔腰抱著,而周遭的賓客正好奇地旁觀。“快放我下來!”


    “不行!”季石磊一口否決,在一陣熱烈的歡呼鼓掌聲中,猶如史詩英雄般地將她一路抱出大廳。


    “天哪!好丟臉。”艾織心不敢看眾人調侃的眼神,嬌顏羞赧地埋進丈夫胸膛。


    來到一座遠離人群的涼亭,季石磊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大概是屋子里空氣太悶了,你才會突然暈倒,在這里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吧!”


    “嗯。”她坐在石椅上,雙手規規矩矩地交疊膝前,一時之間,竟有些害羞。


    “怎麼了?還很不舒服嗎?”他關懷地問。“還是我打電話請醫生過來?”


    “不用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星眸回斜,偷覷他。“剛剛我是不是引起了一陣騷動?大家都嚇到了嗎?”


    “最驚嚇的人是我。”季石磊坦承。“下次不許再這樣了,身體不舒服要早點告訴我,千萬不要硬撐,知道嗎?”


    她默然無語,片刻,方輕聲揚嗓。“不好意思,我剛剛……嗯,好像有點太激動了。”


    她突如其來地奔進他懷里撒嬌,他不覺得奇怪嗎?黎筱柔又會怎樣看她?會不會覺得他果然娶了個沒用的妻子?


    艾織心黯然咬唇。唉,她還是介意,不希望在他眼里,她比不上另一個女人自信堅毅。


    “你在想什麼?”季石磊仿佛看透她復雜的心思,微微一嘆。“我剛不是說了?在這種時候,你就不用逞什麼強了,盡避依賴我。”


    真的可以嗎?她驀地揚眸,淚光盈盈——真的,可以嗎?


    “石頭。”


    “嗯?”


    “石頭。”


    “怎樣?”


    不怎樣,她只是忽然想這麼喚而已,這十年來,她曾無數次在夢里低回著她的小名,有時笑著,有時含淚,有時一顆心,碎成片片。


    “石頭、石頭、石頭……”


    “你在叫魂啊?”他笑了,在她身畔坐下,將她輕顫的嬌軀攬進懷里,眸光溫煦,似乎也看懂了她融合著甜蜜與酸楚的心情。“別叫了,我就在這里,不會走的。”


    真的不會?她緊緊拽住他臂膀。她好怕,怕醒來發現一切只是夢,他仍然遠在海洋的那一岸,恨著她。


    “對不起……”她哽咽。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他輕撫她縴瘦的臉蛋,很自責。“這陣子我對你真的太壞了,把你折磨成這樣。”


    “你對我不壞,你幫了我很多,也教我很多。”她含淚淺笑。“謝謝你。”


    “不要謝我。”他更自責了,憂郁地攏眉。“都是我這你工作過度,你會頭痛暈倒都該怪我。”


    “不是這樣的。”她勾住他的手,十指親昵地交纏。“世展跟我說了,他說他老婆根本沒鬧過自殺,他不是因為那樣才決定取消婚約。”


    他一震,別過頭,不敢看她。


    “為什麼要騙我?”她柔聲問他,是試探,也是揶揄。


    他不語,臉緣緊繃,看得出來十分狼狽。


    她偷偷抿唇。“世展說,你差點就跪下來求他了。”


    “我才沒有!”他低吼地否認。


    “他說,你一定是很愛很愛我的,才會那樣不顧尊嚴地求他——是這樣嗎?”


    “喂,你說嘛,到底是不是?”她搖晃他的手。


    她是在撒嬌嗎?


    季石磊一凜,胸口不爭氣地震動著,他轉頭看她,看她盈淚的眸,看她噙著調皮的唇,看她的容顏,猶如霞光下嫵媚的丹芙蓉。


    他悠悠嘆息。“織心,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怎樣?”她容色微變,以為他又要罵她任性。


    他卻只是很無奈似地捏捏她的臉頰。“你啊,還是這麼愛整人,到底要讓一個男人怎麼沒面子,你才會甘願?”


    “啊。”她又笑了,懂得他並非責備她,而是說不出口的寵愛。“原來我這樣問你,是讓你這個大男人沒面子,那人家不問了,好不好?”


    又是甜膩到底的撒嬌,足以融化任何男人的自制力。


    他實在拿她沒辦法啊!


    “石頭,你是因為愛我,才娶我的,對吧?”她偎近他,性感的馨息在他耳畔撩撥。


    他一陣顫栗,火苗倏地在體內竄燒。“不是說好不問了?”


    “人家想知道嘛!”她賴皮。“你到底愛不愛我?”


    “你——”他努力克制男望。“到現在還不知道?”


    “不知道啊。”她裝傻,軟軟的舌尖挑情地吐信。“我要你親口跟我說。”


    他驀地深吸一口氣,猛然壓倒她。“如果我不說呢?”


    鎖定她的深眸,閃爍著野性的,她細碎地喘息,有三分害怕,卻有七分是異色的期盼。


    “你已經說了。”她嗓音沙啞。


    “什麼?”


    她盈盈一笑,藕臂勾纏他肩頸。“用這個。”貝齒淘氣地啃咬他的唇。


    他懊惱地申吟,不許她再肆意挑逗自己,將那放肆的舌尖與月牙都攫進唇腔,徹底纏綿。


    他要征服她。


    就在這涼亭里,在這清婉的月光下,他要她與十年前一樣,在他身下激情地顫抖。


    “你瘋了……”她感受到他的企圖,恍惚地抗拒。“客人們還在呢,我們做主人的,怎麼可以……這樣?”


    “不管他們……”這一切明明是她先挑起的,怎可臨陣月兌逃?


    “不可以。”她用盡力氣,終于成功推開他。


    他挫折地眯趄眼。“艾織心!”


    “嗯?”


    “你果然是惡女。”這輩子,也只有她能如此擺弄他,將他迷得神魂顛倒。


    她嬌嬌地笑。


    他奈何不了她,只能認命,方唇一口一口地啄吻她,嬌寵她,也平息自己的。


    “石頭,”在吻與吻之間,她迷蒙低語。“我跟你一樣。”


    “什麼一樣?”他不解。


    “剛剛問你的問題,我的答案跟你一樣。”她狡黠地繞彎,就是不肯直說。


    他震住。“意思是——”她也愛他?


    “你說呢?”彷佛看出他眼底的疑問,她俏皮地反問。


    惡女啊惡女,她究竟要如何折磨他才甘心?


    “起來吧!大小姐。”季石磊氣惱地拉她起身,順手拍一下那圓挺的翹臀,懲罰她。


    “好痛喔!”艾織心假裝委屈地嘟唇,可惜沒幾秒就破功,笑出一串銀鈴聲響。“好奇怪。”


    “奇怪什麼?”他沒好氣地問。


    她挽起他臂膀,瞳神如翦翦秋水,流進他心坎。“那麼聰慧能干的女人你不要,偏偏要這麼刁蠻又愛撒嬌的我!”


    他知道,她指的是黎筱柔,也猜到她是想听他親口細數她的優點,滿足女人的虛榮。


    他偏不讓她稱心如意。“老實說我也覺得奇怪,我的視力八成出問題了,看來改天得去配副眼鏡。”


    “咳!”她不依地槌他肩頭。


    他笑著握住她的手,又驚喊一聲。“糟糕!”


    “怎麼?”


    他煞有其事地凝視她。“說不定我不只眼楮有問題,連腦子都有問題,你看我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什麼嘛!”她更惱了。他這豈不是暗示愛上她,是笨蛋一枚嗎?“季石磊,你再說幾句試試看!”


    “說什麼?我現在發現我腦筋不太好,你話要說明白些。”


    “你——你還真是一顆臭石頭耶!你是想氣死我對吧?”


    “你說呢?”


    “可惡的石頭,看我怎麼教訓你——給我站住!別想溜走——”


    于是,夜色幽掩的花園角落,莫名地上演起一出你追我跑的愛情笑鬧劇,而且兩個主角都沒發現,有不少觀眾都意外瞥見這一幕,心領神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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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在舞會上沒找到真愛,反而是你們夫妻倆感情愈來愈甜蜜了?”


    舞會隔天,應主人家邀請而留宿的王子照例睡到過中午才起床,眼見夫妻倆卿卿我我地在庭院里喝下午茶,不免有點“孤單老人”的感嘆,哇啦啦地抱怨。


    為了安撫好友,也為了讓連日來過于操勞的愛妻好好休息,季石磊當場宣布放假兩天,大家一起出海夜釣。


    “出海?好耶!”王子眼神大亮,從小在沙漠長大的他除了美女以外,最無法抵擋的,就是海洋的魅力。“不過我告訴你,什麼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要有美女,對吧?”這自命風流倜儻的家伙想什麼,季石磊怎會不清楚?


    “放心吧,織心有個朋友自願出借游艇,也會帶很多帥哥美女一起來。”


    帥哥?王子翻白眼。“美女我是竭誠歡迎啦,至于其他有的沒的,就別來攪局了好嗎?”


    艾織心听了,不禁噗哧一笑。她很少見到如此心思單純的男人。“你這個好朋友,真的挺可愛的。”她偷偷對老公咬耳朵。


    “可愛歸可愛,不過有時也挺麻煩的,就跟你一樣。”說著,季石磊輕輕敲了敲老婆額頭。


    艾織心喊冤。“我哪有麻煩?你亂說!”


    兩夫妻頓時你來我往、打情罵俏,看得一旁的王子眼角抽搐,愈發不爽地嚷嚷,押著好友不許再怠惰,馬上帶他上船出海去。


    傍晚,白色的游艇迎著夕照,猶如一只大鵬鳥,乘風破浪,飛向天、向夢、向海洋的彼方。


    船上都是些活潑的年輕男女,等不及停船,便急著換上泳裝下海,王子當然也不放過這展示身材的機會,黝黑結實的月復肌惹來陣陣驚嘆。


    艾織心拗不過友人們的熱情邀約,也下海玩了一陣海上排球,直到盡興了,才裹著浴巾,坐在躺椅上歇息。


    她流轉眸光,訝異地發現在大伙兒一致喧嘩玩樂的時候,她的丈夫竟能好似這一切與自己都不相干,獨自坐在甲板的另一端,靜靜垂釣。


    “簡直像老頭子,對吧?”王子咧著笑容定過來,坐上她身畔另一張躺椅。


    “這家伙從我以前在紐約認識他時就這樣,明明大家都玩瘋了,只有他一個人清醒得好像跟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沒辦法,他是天生的宅男,定力當然跟一般人不一樣。”艾織心笑著揶揄自己老公。


    “宅男?”王子不懂這名詞。


    艾織心簡單地說明,他听了,當場爆笑。“沒錯,就是宅男!這名詞太妙了,妙透了!”


    遠處,季石磊仿佛听到好友不客氣的嘲笑,清湛的眸光朝這里掃來一眼。


    “噓,別讓他听見了。”縴指俏皮地抵唇。


    “沒問題。”王子很合作,跟著壓低嗓音。


    兩人交換會心一笑。


    “對了,你說跟石磊是在紐約認識的,那時候的他感覺怎樣?”艾織心好奇地問。


    “什麼感覺怎樣?”王子不太明白她這話的用意。


    她有些尷尬。“就是……嗯,他一直那麼認真工作嗎?有沒有交女朋友?過得快不快樂?”


    “這些問題你怎麼不直接問他?”


    因為有些話,不方便說出口啊!艾織心暗暗嘆息。或許是因為他們當年並非乎和分手吧?這十年間的經歷,對兩人而言似乎都成了禁忌的瘡疤,誰也不敢輕易去揭開。


    王子深深地望她,半晌,逕自下結論。“我知道了,你不好意思問他。”


    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不能問。


    艾織心微微苦笑,不再解釋這其中奧妙之處。“總之,你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啊!”王子爽快地答應。“哪,我想想……首先,他沒有女朋友。”


    “真的沒有?”艾織心不敢相信。“那……黎筱柔呢?”


    “黎筱柔?”王子訝異。“你說昨天那個冰山美女?他們不是只是朋友嗎?我沒听說他們以前是一對。”


    “是嗎?”艾織心悵惘。難道他說自己跟黎筱柔交往過,只是誤導她嗎?


    “雖然他很受歡迎,也有不少名門淑女擺明了喜歡他,不過說也奇怪,他頂多偶爾跟女人約約會而已,從來沒跟誰固定交往——老實說,我還曾經懷疑過他的性向呢!”王子呵呵笑。


    艾織心卻難以領略他的幽默,容顏薄染輕愁。“為什麼他不交個女朋友呢?他該不會整天只想著工作吧?”


    “他就是那樣沒錯啊!你知道我曾經請他幫我的石油公司做一個案子嗎?他也是從來不休息,連我要介紹美女給他,他也一直推,後來我才曉得,原來是因為你。”


    “我?”艾織心一愣。


    “你不知道嗎?他那天接到朋友的電話,說你要結婚了,急得跟什麼一樣,馬上就要趕回台灣,所以我就把我的"愛之鳥"借給他嘍!”


    “愛之鳥?”


    “是我的私人飛機。”王子笑咪咪地解釋。“因為他說是要回台灣找回真愛,所以我才笑他是搭我的"愛之鳥",只是我沒想到,他表面這麼正經八百的,原來也會來搶婚這一套!真是人不可貌相,嘖嘖……”


    接下來王子還說了什麼,艾織心已經听不見了,她听見的,只有她愛的男人為了她匆匆趕回台灣。


    她听見他的執著,他的寂寞,他從來不肯放縱自己享受生活,拚了命地工作。


    為何他要如此奮斗?為何他從不曾停下來休息?是不願,還是不敢?


    是否都是為了她……


    “你們在聊什麼?”含笑的聲嗓拂落她耳畔,牽動她的心。


    她輕顫地揚眸,迎向那張令她眷戀也心痛的臉龐,他似乎看懂了她眼底復雜的思緒,劍眉微蹙。


    “我們在說你嘍!”神經大條的王子完全沒感受到兩夫妻綿綿的情意交流。“你老婆問我你以前有沒有在紐約偷吃,不過你放心,我當然是幫你說好話啦!炳哈哈~~”


    沉默,長長的沉默,彷佛要蔓延至宇宙最深處的沉默。


    “好吧,看來我應該別在這里當電燈泡了,我找大家烤肉去了,拜。”王子總算察覺到氣氛微妙,識相地閃人。


    確定王子離去後,艾織心上前一步,默默環抱丈夫的腰。


    “怎麼了?織心。”季石磊柔聲問。“剛剛王子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說,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她嗓音沙啞,壓抑著心口沉墜的哀傷。“他說,你從來沒跟哪個女人正式交往,你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工作,馬不停蹄地工作。”


    他愣了愣,片刻,好笑地揚唇。“我以為他說了什麼呢,原來就是這個——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個工作狂了嗎?還說我很適合在辦公室里宅一輩子。”


    可她不知道,他一直是這樣的,生活里除了工作沒有其他。


    她仰望他,水眸迷離。“你沒跟黎筱柔交往過,是吧?”


    他一窒,苦笑。“被你發現啦?”


    “為什麼要騙我?”


    他微窘地聳聳肩。


    “我以為我們分手後,你一定會跟她在一起的,我覺得她喜歡你,而且你們也很相配。”


    “就算相配,也不一定會交往。”


    “可你一個人在美國,那麼孤單——”


    “我有工作啊!”他笑笑地打斷她。


    她無法像他那麼不以為意,胸臆酸楚地梗塞著,嗓音因焦躁而破碎。“為什麼要那麼拚?是我害的嗎?因為你想忘了我,所以只好寄情在工作嗎?”


    “織心。”他忽地捧起她臉蛋,眸光溫暖,安撫她。“我承認我是為你而奮斗,但不是因為想忘掉你,而是為了早日完成夢想。”


    “夢想?”


    “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堅持要出國嗎?因為我需要有一把劍,來保護我的公主。”他微微一笑。“你大概不曉得,雖然我們倆那時候瞞著大家偷偷交往,但其實你爸爸早就知道了。”


    她一怔。“爸爸知道?”


    “嗯。”他頷首。“那時候,我在"雲錦"打工,有一天你爸把我叫進辦公室,告訴我他願意栽培我,只要我肯努力,將來哪一天當上公司總經理都下成問題。”


    “那不是很好嗎?”


    “可他也說得很清楚,希望我跟你斷絕來往,因為艾家的女兒絕不會嫁給一個沒沒無名的小子。”


    “爸爸真的……那麼說?”她震驚不已,從未想過原來父親曾背著她與戀人有過這番交涉。


    “就在那一天,我忽然明白了,就算我在"雲錦"工作一輩子,就算我真的當上總經理,我在你爸爸心中,一樣只是管家的兒子,是你們艾家雇來的員工。”季石磊悵然低語。“我不能再依附艾家,我必須在外頭闖出一番事業,讓你爸爸認可我們的婚事。”


    “所以你才說你需要有一把劍……”艾織心恍然大悟,總算弄清楚前因後果。“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決定出國的?”


    “嗯。”


    原來他的夢想就是她,他希望能正大光明地擁抱她,想證明自己有能力保護她。


    她就是他的夢想——


    艾織心倏地伸手掩唇,卻藏不住心酸的嗚咽。


    “你一定很怨我那時候怎麼舍得丟下你,但我是不得已的,織心,為了我們的未來,我才做了那樣的選擇。”他溫柔地撫模她的頰,仿佛藉此向她道歉。


    但他無須道歉,他的選擇沒有錯,她只恨自己當時不能體悟他的痛苦與深情!


    “我那時候不該跟你無理取鬧的……”她哽咽。“對不起,石頭,我真的不知道……”


    “沒關系,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揉揉她的頭。


    “你真的不介意嗎?”她淚眼迷蒙地望他。


    他只是微笑,那麼包容,又滿溢寵愛的笑。“我承認我恨過你,不過現在,我只想好好地愛你。”他低下唇,輕輕地吻去她碎在頰畔的淚珠。


    她啞聲笑,又是甜蜜,又是哀傷。“王子說你一听說我要結婚,就急急忙忙地趕回台灣來了。”


    “是啊。”他悠慢地吻她。“雖然我們是分手了,但我總還抱著一線希望,說不定哪天我們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方唇噙住她小巧的耳垂啃咬著。“對不起,你老公是個沒用的痴情種。”


    不是沒用,是對她愛太深,眷戀太濃,所以顧不得恨了。


    艾織心顫栗地深呼吸,緊緊擁抱丈夫,好希望能將他揉進骨血里,與自己百分百地融合,從此沒有彼此,永不分離……


    “對了,這件泳裝可不可以換回來了?”季石磊忽問。


    “嗄?”她愣住,一時回不了神。


    他在她耳畔親昵地吹氣。“老實說,我很討厭我老婆姣好的身材被別的男人看光光,應該留到私下我在房里慢慢欣賞才是。”


    “你——!”她槌他胸口。


    “難道你寧願我對你的美色無動于衷嗎?”他逗她。“那好吧,從今以後我不看了,我看別的女人去。”


    “你敢!”又是一記粉拳。


    “是你自己不讓我看的啊!不然你說聲老公求求你,我就考慮看一下。”


    “你想得美,我才不會那麼沒格調呢!”


    “我早知道你這種傲嬌個性,一定會死撐著不說的,唉,我看我們得很久以後才享受得到閨房樂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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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他們當晚就大享閨房樂趣。


    當然不可能是因為艾織心忽然願意不顧格調地哀求老公“監賞”自己的嬌軀,而是她很聰明又很惡劣地穿了件超性感的薄紗短睡衣,還系上最可怕的武器——蕾絲襪帶,瞬間把季石磊引以為傲的理智擊沉,燒成一片火海。


    兩人又笑又鬧地歡愛一夜,到了清晨,才朦朧睡去,哪知不到幾個小時,便教一通響不停的電話吵醒。


    季石磊很不情願地接電話。“哪位?”


    “是我啊!Stone。”王子精神奕奕地打招呼。“你起床了沒?出來吃早餐!”


    早餐?


    季石磊拾起擱在茶幾上的手表,瞥一眼,還下到十點。“王子殿下,你平常沒這麼早清醒的,今天是吃了什麼興奮劑了?”


    “是戀愛啊,戀愛!”王子樂呵呵地宣布。“我終于遇到真命天女了!”


    “是嗎?”季石磊不甚有興趣。


    但王子才不管他意興闌珊,滔滔不絕地與好友分享自己的艷遇,關于他晚上是如何輾轉難眠,于是一大早就到飯店庭園散步,偶遇某個送鮮花進來的甜俏少女,兩人對彼此一見鐘情,愛苗一發不可收拾。


    “等等,你對人家一見鐘情也就罷了,她真的也是這麼想的嗎?”季石磊懶洋洋地確認。


    “怎麼?你不相信啊?”王子不高興了。“總之我決定了,今天晚上就上她家提親去。”


    “什麼?提親?”季石磊一口氣嗆住,瞌睡蟲頓時驚飛無蹤。


    早上鐘情,晚上定情,這王子追求的節奏也太快了吧?


    “作為我的好朋友,你應該會陪我一起去吧?”王子希冀地問。“至少充當我的翻譯,你知道,我不希望因為文化隔閡,導致未來岳父岳母對我留下不好的印象,雖然我也不會太在乎啦,不過還是希望長輩不要討厭我。”


    “這個嘛……”季石磊很為難,從不曾听說婚姻大事竟可以進展得如此光速,他這媒人究竟當是不當好?


    他猶豫地掛電話,還未回神,一具嬌軟的女體便貼過來,縴縴腳踝調皮地在他腿上磨蹭。


    “我都听見了喔,听說有人今天晚上被迫去當媒人呢!”


    季石磊倏地凜息,大手扣住妻子頑皮的縴足,不許她繼續挑逗自己。“既然你听見了,還不快幫我想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啊?”不讓她動腳,她就動手——艾織心風情萬種地揚扇眼簾,玉手當成彩筆,沿著丈夫陽剛的肌理細細描繪。“你的好朋友好不容易找到真命天女,你當然應該幫他啊!”


    “要我怎麼幫他啊?”季石磊悶哼一聲,也不知是為天外飛來的麻煩苦惱,還是為身上那雙不安分的小手發愁。“哪有人才見一次面,就莽撞地上門求婚?那女孩跟她家人不嚇傻才怪!”


    “所以才要你去好好溝通啊!”艾織心嬌笑,完全不同情丈夫為難的處境。“你以為媒人那麼好當的啊?”


    “笑夠了沒?”季石磊恨恨地咬了咬那蔥蔥玉指。


    只是他擒住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卻更加不安分,往下溜探,大膽地握住某個灼熱堅硬的部位。


    “親愛的老公,你意志會不會太不堅定了點?”她柔柔地取笑他。


    可惡!季石磊惱了,顧不得紳士風度,翻過身來便強悍地往前挺進,佔領那緊窒幽濕的禁地。


    她措手不及,驚呼一聲。


    “妖女、魔女、惡女……”他又恨又愛地將各種稱呼冠在嬌妻身上。


    “喂,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她咬住歡愉的低吟,指尖用力掐進他肩頸。“我不過叫你石頭,你卻把我……當成十惡不赦的魔頭。”


    “怎麼?你要為自己抗辯你沒那麼壞嗎?”他埋下頭,盡情吮吻羊脂乳香。“不壞的話,你會這樣欺負自己的老公?他昨晚侍奉你一夜還不夠嗎?你該不會是打算把他榨到精盡人亡?”


    這顆石頭,真的愈來愈壞了,她真不相信他這幾年沒跟女人認真交往過,不曾調情過,或許王子只是基于善意哄騙她?


    一念及此,艾織心更羞惱,芳容肆意渲染霞色,如情花盛開。“是誰欺負誰啊?明明說放假是要讓我休息,結果……根本一點都沒休息到嘛!”


    “對喔,我應該讓你多休息才是。”他壞壞地表示同意,停止動作,既不前進,也不後退。


    他是故意的,她知道,他就是故意如此折磨她,要听她求饒。


    別想,她絕不求饒,才不會……


    她倔強地咬唇,他也硬氣地等待,誰都不低頭,誰也不肯認輸,不得抒發的幾乎將兩人逼至崩潰邊緣。


    然後,她迷蒙的媚眼忽地掠過一絲狡黠,輕輕地,似是無意地稍稍擺動了下腰肢。


    轟!


    火藥引爆了,在季石磊眼前炸出漫天煙花,他認輸了,再一次敗在他最愛的女人手下。


    他的大小姐啊!他從來就拿她沒辦法。


    他投降了,甘心拜倒,做她裙下忠臣。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仗,輸得徹底,但當他將愛妻帶領到激情的最頂峰時,她的反應,讓他氣喘吁吁地笑了。


    “怎麼了?你……笑什麼啊?”她看出他眼底的戲謔,櫻唇噘起。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對你來說,這麼有魅力。”他用手指撫過她鼻尖,挑起一管鮮血。“瞧你,都流鼻血了!”


    “什麼?”艾織心聞言怔住,跟著伸手掩鼻,匆匆下床,沖進浴室察看。


    真的出血了!她抽出紙巾,焦急地擦拭,但不論怎麼擦,血流依然不止,艷紅的血色染透白紙,也染進她失神的眼。


    是鼻腔內膜微血管破裂嗎?還是因為令她太興奮?或是……


    她倏地凜神,不敢再想。


    “怎麼樣?擦干了沒?”季石磊跟進浴室,溫柔地捧起她的臉,仔細檢視。“好像還沒好,把頭抬起來,應該比較容易止血。”


    “嗯。”她拿面紙按住鼻尖。“你先出去吧,我想順便沖個澡。”


    “干麼?害羞啊?”他誤解了她的倉皇。“為了老公的"美色"流鼻血,有那麼丟臉嗎?”


    “你這人——愈來愈會說些有的沒有的了。”她沒好氣地橫他一眼。“出去啦!”


    “是,大小姐。”季石磊玩笑地領命而去。


    他離開後,艾織心立即躲進淋浴間,站在蓮蓬頭下,將水柱開到最強,但願激烈的水流能夠沖去她的不安,她的驚惶,與那仿佛永遠也斷不了的綿長血絲——


    十分鐘後,她走出浴室,唇畔已勾著清淺笑意。


    “石頭,你今天晚上確定要留下來陪王子去提親嗎?”


    季石磊半躺在床上看報紙,聞言,半無奈地聳聳肩。“看來是這樣沒錯,我今晚如果不陪他去,以後就別想耳根清淨了。”


    “這樣的話,我下午看哪個朋友可以順便載我回台北,我想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進公司才有精神。”


    季石磊考慮兩秒。“也好,你先回去吧!”他展臂將妻子攬入懷里,溫聲叮嚀。“早回去早休息,別再看公文了,知道嗎?”


    “知道了,老公大人!”她頑皮地回應。


    他笑了,湊過來,親了親那紅潤的唇,她順從地承迎他的吻,水眸卻隱隱浮現一縷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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