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戀到期 第6章(1)
“你回去吧!”
他下逐客令了。
黎妙心本還想賴皮,但見田野表情嚴肅,眼神堅定,她知道,事情已無轉圓余地。
經過多年與他的相處,她很清楚,雖然大部分時候是她佔上風、處優勢,能對他頤指氣使,任性耍脾氣,但那都只是他以一個大哥哥的態度與風度讓她,當他決心不讓的時候,她是莫可奈何的。
就像現在。
她悠悠嘆息,胸臆纏結著一股莫名的哀愁。
“你真的……不需要我了嗎?”她凝望他,故意抬高下巴,擺出高傲的姿態,不能讓他看出她其實想哀求他讓她留下。“把我趕走,就不要一個人躲在家里偷哭,不吃不睡,像前陣子那樣搞頹廢喔!”
“不會的。”他微微扯唇,她看不出那算不算是個笑。“你放心,我沒事了,送你回家後,我就會直接進公司上班。”
“你要開始工作了?”她蹙眉,並不覺得這是個好消息。
“也該是時候了。”他淡淡自嘲。“總不能把手上的案子都丟著不管。”
“是嗎?”她若有所思地注視他。所以他現在是選擇以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嗎?
“我不是想逃。”他看透她的思緒,澀澀低語。“我是面對。你不覺得我該回到正常的生活軌道了嗎?”
的確應該。
但距離他未婚妻去世才約莫三個禮拜的時間,他真有辦法振作自己嗎?真的不需要有個朋友在身旁幫忙排解愁緒嗎?
“田野——”
“我不是小孩子了。”他微笑打斷她,揚起右手,揉揉她的頭。
又把她當妹妹了!他的意思是她才是個孩子吧!
黎妙心郁悶,別過頭,躲開他“慈藹”的踫觸,輕哼。“好啦,回去就回去!”
收拾完行李,他幫她將行李箱提上車。
坐上車後,他先問她新工作的餐廳在哪里,說要先繞過去看看。
“干麼過去看?”她不解。“我跟老板說好這個禮拜五才正式開始上班,還有好幾天。”
“我想先看看你工作的環境,順便認識一下你新老板。”
“干麼?你以為自己是家長喔?還先去察看小孩的工作環境,跟老板打招呼,要他多多關照你家小孩?”
他听她說得這麼酸,忍不住輕聲嗤笑。“總之你帶我去就是了。”
“我不要。”她一口回絕。
“心心……”
“就跟你說了我不要嘛!”她懊惱。“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是我家長,我才不要帶你去見我新老板,那多丟臉啊。”
“有什麼好丟臉的?”他失笑。“我等于是你哥啊。”
“你才不是!”她瞪他,短暫一眼,包含著無限幽怨。
他不覺愣住。
她見他表情有幾分呆,這才驚覺自己泄漏了太多情緒,連忙一整容顏,綻開淘氣的笑。
“反正不準你去啦!不知道的人看你拙拙呆呆的,還以為我跟你一樣呢。我可不想自己的形象一開始就被你破壞。”
“我破壞你的形象?”他愕然,又好氣又好笑。“我說黎妙心小姐,就算是我那個嘴賤的老弟也不敢這樣嫌棄我耶!”
她嫣然睨他。“你又不是不知道田莊是怎樣的人,他啊,最會裝神弄鬼了。哪像我?只會實話實說。”
“你實話實說?”他輕嗤,無奈地搖頭。“看來你真的很看輕我,黎小姐。”
“是啊,我是很看輕你,怎樣?你要找我算帳嗎?”她挑釁。
他沒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俐落地轉動方向盤。
她看著他行雲流水地駕車,有些痴了。有人說從一個男人開車的模樣,便看得出他是什麼樣的人,而她敢肯定,他是很有格調的,一定很受女性歡迎。
真可恨,那些女人難道看不出他其實很粗線條,只是個單純的笨蛋嗎?
“……在想什麼?”他見她久久不語,突如其來地問。
她一凜。“我才要問你在想什麼呢!”
他深思地瞥她一眼。“我一直沒問你,上回你在酒吧喝醉的事——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嗎?你跟那人確定分手了嗎?”
“什麼啊?”她霎時心慌意亂,臉蛋暈紅,狼狽得只想躲。“干麼忽然提起那件事?”
“我是說,關于失戀,你已經想開了嗎?”
“想開了想開了,早就想開了啦!”她嚷嚷,自己也覺得強辯得可笑,但她沒辦法,只希望他別再針對這話題深入盤問。
“心心——”
“前面左轉!”她忽地下指示,指揮他在台北街頭左彎右拐,藉此逃避。“好了,我家到了。”
他停下車,從後車廂取出她的行李。“我幫你提上去。”
“不用了。”她趕忙拒絕。“我自己提上去就行了。”
“我提吧。”他堅持。“順便看看你住的環境。”
“看什麼看啊?我住的地方很OK啦,大小適中,采光好,空氣流通。”
“你不是說會漏水嗎?”他似笑非笑。
她一怔,半晌,嘆氣。“你明知道我騙你的。”
“為什麼不讓我上去呢?”
因為她不想讓他看見她住的地方,不想讓他看見屋子里滿滿的都是他設計的作品,那等于是將她一顆心赤果果地攤在他面前,無處可逃。
她不敢讓他看見她的真心……
“總之你快走吧。”她推他。“你不是說還要回公司上班嗎?快走快走,回去以後可要認真工作喔。”
他由她推著上車,臨開車前,降下車窗叮嚀她。
“如果房子真的有漏水或其他什麼問題,可以打電話跟我說。”
“好啦。”
“到新餐廳工作,一開始一定不習慣,要堅強點。”
“我知道啦。”
“還有,你以後少喝點酒,你每次都沒喝幾杯就醉了,小心傷身體。”
“夠了沒啊?”她心弦一揪,忽然覺得難受。
不要在自己承受著那麼巨大的傷痛的時候,還那麼擔憂她好嗎?明明他才是那個痛苦的人,明明他比她痛上百倍……
而他絲毫不懂她的柔腸百結,還對她瀟灑地擺擺手。“總之有事就Call我,走嘍,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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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說嘛,只有你才勸得動我們家田野!”
線路那端,田媽媽元氣飽滿的聲音粒子活躍地跳過來,教黎妙心的心情也跟著飛揚起來。
她喜歡田媽媽,總是那麼溫柔又活潑,比她記憶中那個總是哭泣吵鬧的母親,更能牽動她的心。
“田媽媽,你是說田野主動打電話回家了嗎?”
“嗯,他打回來了,而且還說過陣子工作比較不忙的時候,會回家一趟。”
“那就好了。”黎妙心稍稍安心。“我還怕他一直躲著不見家人呢。他聲音听起來怎樣?還好嗎?”
“听起來是精神不錯的樣子。”田媽媽笑。“我想他是真的開始振作了,田莊也說接到他的電話,說兩兄弟還像從前那樣開了一陣玩笑呢!”
“那太好了。”黎妙心感到欣慰。
“所以我跟你田爸爸說,都是你的功勞啊!想想看,之前田野誰的電話都不接,連田莊過去他那邊,他都不見,可你去找他,他就開門了,還收留你住了一個多禮拜。”
“那是因為我比較會耍賴吧。”黎妙心自嘲,漫不經心地把玩手機吊飾。“他本來也不想留我的,是我硬賴著不走。”
“那也得他願意讓你賴啊!否則他一個大男人,力氣不曉得比你大多少,真要把你轟出門,你也無可奈何吧?”
那倒是。黎妙心不得不承認田媽媽的推論,她自己也想過,他若真想趕她走,她是無從抵抗的。
“那就是田野給你的特權。”田媽媽聲稱。
她一怔。“特權?”
“你還感覺不出來嗎?”田媽媽調侃。“我這個兒子對你可是很特別的啊,從小就最听你的話。”
芳心驀地狂跳。“他不是听我話,他是……不忍心拒絕我而已,因為他……把我當妹妹吧!”
“我可不想把你當干女兒唷。”田媽媽嘻嘻笑。“我啊,常跟你田爸爸說,想收你當我們家兒媳婦。”
兒媳?
黎妙心氣息一凜,某種不可言說的羞赧瞬間在頰畔渲染。“田媽媽,你別老是開這種玩笑啦!”
“誰說我開玩笑的?我認真的!”田媽媽慎重聲明。“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你跟我那傻兒子看能不能爆出什麼火花,你們明明很相配的,缺的就只是一點契機啊!”
“我們……只是好朋友。”
“朋友也可以變情人啊!田莊就說了,你們倆這種關系就叫做什麼什麼以上,戀人未滿的。”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比好朋友更親近,卻又不是一對相知相守的戀人。
黎妙心咀嚼田媽媽的話語,心神有片刻恍惚。難道周遭的人都是這樣看待她跟田野嗎?他們真覺得她跟田野有希望成為一對戀人?
“但他喜歡的,不是我這樣的女生。”她喃喃細語,在不知不覺中泄漏了藏匿多年的情感。“他一向喜歡那種柔弱型的女生。”
“可是我們全家都最喜歡你啊!”田媽媽強調。“我跟你田爸爸,還有田莊,我們都覺得你跟田野才是最適合的。”
他們是最適合的,只是需要一個發展的契機。
是這樣嗎?
她可以相信田媽媽說的,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嗎?
她可以容許自己,繼續對他傾注滿腔愛戀,然後等待哪天他呆板的腦筋忽然靈光了,也能夠給她一點回應嗎?
本以為,他就要步入結婚禮堂了,本以為自己只能就此斬斷無望的相思,承認自己永遠只能當他的好朋友。
那天,她來台北面試,卻听聞他的婚訊,她崩潰了,喝酒買醉,而他匆匆趕來,保護她不受兩名醉漢的糾纏。
當時,她其實好心動,好想不顧一切地對他吐露單戀心情。
但她忍住了,不想造成他困擾。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她身為朋友,應當落落大方地祝福。
她告訴自己,從此必須慧劍斬情絲。
誰能料到命運捉弄,他的未婚妻竟然因車禍辭世,而她早該埋葬的情苗,又有了一線生機。
可以嗎?她可以繼續愛他嗎?可以奢望他也能愛上自己嗎?
可以吧!畢竟他對她,是有一些特別……
“黎妙心,你勇敢一點。”掛斷電話後,她坐在沙發上,怔怔自語,一面伸手撥弄著玻璃碗里的彩色彈珠。
每一顆彈珠,都閃耀著一段記憶,屬于她與他,那些至今難以忘懷的年少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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