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足仙子  第十章 彌補
作者:凱琍
    危橋靖倚,


    千年事,


    都消一醉。


    謾依依,


    愁落鵑聲萬里。


    ──張炎﹒西子妝


    房里只剩下兩人,景瀚平慢慢喝過湯藥,坐臥在柔軟的枕墊上,雨悠則靜靜地守在一旁,兩人互相凝望,卻不知說什麼好。


    重逢的心情太復雜、太激動,不是言語所能形容,或許只有動作可表達。


    雨悠伸手撫過他的臉,胡碴好刺、臉頰好瘦,想到他曾受過的苦,她便再也無法忍受,幽幽開口,“抱我!”


    他當然樂于遵命,卻又有所遲疑,“我該先沐浴的,我身上全是汗……”他記得她最愛清爽,總難容忍他的滿身大汗。


    “我不能等!”她抱住他的頸子,嗓音哽咽,“若你不緊緊抱住我……我怎麼也不能相信你還活著……”


    經過分別之後,她才明了擁抱是如此幸福,並非唾手可得,倘若這雙臂膀離開了她,這天地茫茫她該何去何從?再也沒有任何地方比這懷抱更珍貴了。


    “我可憐的小雨悠,”他在她臉上嘗到淚水的味道,這可是為他而涌現的?


    捧起她的臉,這不是夢,她真的為他流淚了,這教他心疼如絞,連聲哄道︰“別哭、別哭了,妳這樣比什麼都讓我難過。”


    “我好怕你離開我……好怕等不到一個答案……”這些日子來的恐懼擔憂,她都不敢讓人看出,而今在他面前,才能盡情傾吐。


    “傻瓜,我怎麼舍得留下妳一個人,我當然要回到妳身邊。”


    “吻我……我要你吻我……”抬起頭,她主動獻上櫻唇。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要求,他幾乎傻了,遲疑片刻才封住她的唇,立刻感受到她的熱切、她的甜蜜,燃起了他體內那熊熊火焰。老天垂憐,使他有機會再次擁抱她、深愛她,這緣分他將緊握不放,不讓兩人再有分離的時候。


    雨悠響應著他的探索,什麼矜持都不顧,此刻她只想完全付出。


    景瀚平又驚又喜,顫抖著月兌去她的衣裳,百般瘋狂只為她,萬種憐愛也為她。


    “瀚平……瀚平……”她撫上他的背部,喃喃地喊著他的名,唯有被他深深佔有,才能讓她這顆不安的心有所依靠。


    “妳是要我的,對不對?”他從未感覺如此被需求,過去彷佛都是他在強迫她,此刻他卻能欣賞她投入的模樣。


    “要你……我要你、水遠都這樣抱著我……”她甚至吮著他的手指,含情脈脈、楚楚可憐的懇求,“別離開我了好不好?”


    “我怎能離開妳?我早就被妳收服了。”他全身為之沸騰,更加賣力的沖刺。


    來到最後的高峰,兩人汗水交流,唇舌相連,籠罩在編織的氣息中,是滿足也是眷戀,是疲倦也是解放。


    “雨悠……我的雨悠……”他撫模過她的長發,戀戀不舍。


    她昏沉得厲害,什麼話也說不了,就貼在他的懷里喘息,此刻,他們都需要休息,至于滿月復的相思,就等醒來後再說吧!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已是斜陽西照,景瀚平終于被饑餓吵醒,起床吃了些點心,又端碗湯回到床上,以嘴對嘴喂著他的娘子。


    盡避經過奔波、發燒和先前的“勞動”,現在他卻覺得體力旺盛、精神百倍,或許是因為雨悠“反常”的表現,也或許是因為他終于回到了有她的地方。


    當雨悠迷糊醒來,慌忙地問︰“你……你還好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放心,我好得很。”他輕輕吻在她頰上,低聲問︰“倒是妳,剛才我是不是把妳弄得太累了?”


    累?雨悠眨眨眼,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驀然,眼一刖浮現春色無邊的畫面,她才想起自己那份急迫,頓時燒紅了臉蛋,不敢迎視他的雙眸。


    “妳怎麼躲著我?妳看著我呀!”剛剛可都是她主動要求,他不過是乖乖任她擺布,難道她還不滿意嗎?


    “抱歉……我剛才怪怪的……”她簡直就像是在強逼他!


    “有什麼好抱歉的?我喜歡得很。”他捏捏她的臉頰,親昵的說︰“沒想到妳這麼擔心我、需要我,真讓我受寵若驚。”


    “我以後不會這樣的……”一次就夠了,她畢竟還是淑女,不能太放縱自己。


    “別這麼說,那我會很遺憾的-!他做出萬分惋惜的表情。


    她微笑了笑,手指在床上畫著圈圈,像個初戀少女般害羞的說︰“經過這件事以後,我發覺……我……我好象真的有點……愛上你了……”


    所謂“相思始知海非深”,如今她才明了,她身上的缺憾已經因他而彌補。她曾以為自己是淡然的、無謂的,誰知愛情早在心中萌芽,直到幾乎失去的時候才被發現。


    本以為他會喜出望外、高聲歡呼,不料,他听了卻臉色一沉,“是嗎?妳終于良心發現、有所頓悟了?”


    他的語氣好冷,害她肩膀一顫,“你怎麼這麼說?”


    這可不是沒有道理的,景瀚平雙手按得咯吱啪啦響,瞇起深沉的雙眼道︰“當初我對妳一見鐘情,費盡苦心才把妳娶進門,對妳是又敬又寵又愛,妳卻到這時才跟我說,妳、好、像、真、的、有、點、愛、上、我、了?”


    糟糕,雨悠心中暗叫不對勁,這男人超愛算舊帳的!之前她老是哄他說她愛他,如今又說自己似乎動心了,前後矛盾,當然會讓他大大不滿了。


    “哼哼!”只見他嘴角揚起,“妳最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否則我絕對不讓妳走出這房門一步!”


    “瀚平……你別沖動……別過來呀!”完了,就在她表白自己的心意後,卻要慘遭丈夫的綁手之刑,實在是一點都劃不來呢!


    看來只有供出那樁“驚喜”之事,或許他會看在孩子份上,願意饒她一次。


    只是,在這逼供的美妙時刻,卻頻頻出現殺風景的狀況,先是梅素琴的呼喊,“老爺、夫人,大舅爺、三舅爺和六舅爺都到了,請……請你們見客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著又是盧宛君來催促,“老爺、夫人,親家公和親家母也趕來了!還有二舅爺和四舅爺,他們著急得很哪!”


    無三不成禮,周總管也來湊個熱鬧,“老爺、夫人,裘太爺和裘太夫人都在大廳等著,是不是請你們出面一下?”


    忍無可忍,景瀚平終于跳下床對外大吼,“不管是誰來了,叫他們自個兒找事做,別來打擾我們夫妻團聚!”


    門外霎時沒了叫喊,躡手躡腳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而後夜色逐漸降臨,房里仍是暖意春生,景瀚平不需再擔心牽掛,因為他知道,他天仙般的妻子終于動了凡心,將與他這平凡的男人共度一生。


    ☆☆☆


    年華韶光,縱然倏忽,回到了遙遠遙遠的從前。


    話說羅琬嫣自從十六歲嫁與唐世璋,一連七胎都是兒子,讓他們夫妻倆好生失望,雖然請算命先生給兒子們取了雄偉正氣的名字,卻總是隨性喊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和老七。


    而這七個兒子也以此為號,四處游歷交友,人們甚至都忘了他們的本名為何。


    自從唐老七呱呱墜地後,已經無消無息過了十二年,唐世璋和羅琬嫣早放棄希望,幸好兒子們還算團結一心、兄友弟恭,他們也認定自己的福分僅此而已。


    誰知道一趟雲南行回來,三十八歲的羅琬嫣竟懷了身孕,讓他們夫妻倆又重燃希望,打探各種偏方就是想生個女兒。


    受到雙親的影響,七兄弟們也殷切盼望能有個小妹妹。


    或許是老天听到了他們的祈禱,在一個小雨綿綿的清晨,唐府誕生了一位小千金。


    小女嬰滿月那天,唐家熱熱鬧鬧的辦了場滿月酒席,這可是前面七個兒子從未有過的場面,但他們七兄弟都不介意,反正他們也不記得那麼小的事情了。


    唐雨悠天資聰慧,才一、兩歲就能言善道,把他們全家人哄得都醉了。


    “爹爹抱抱!娘娘親親!”


    這還只是小把戲,她天生就懂得如何收服人心,當她展開天真笑顏,不只唐家夫妻和七兄弟,整個唐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愛上了她。


    千金女出生在富貴家,如此嬌寵的小生命,任誰都想不到會有悲劇上演。


    事情發生的那一天,是個春日燦爛的午後,唐世璋剛買進一批蒙古汗馬,招來七個兒子幫忙試馬,像是小孩得到了新玩具,每個人都躍躍欲試、爭先恐後。


    罷滿三歲的雨悠听到屋外的笑鬧聲,纏著母親要去看個清楚,于是,羅琬嫣抱著女兒走到門前。“雨悠快看,爹爹和哥哥們在騎馬呢!”


    雨悠眨著好奇的雙眸,她生平第一次看到這麼龐大的動物,既不懂害怕,也不知危險,只興奮的說︰“我也要!我也要!”


    羅琬嫣搖搖頭,“不行,等妳長大一點再說。”


    “娘娘……”雨悠使出最常用的撒嬌手段,皺著一張可憐無辜的小臉說︰“雨悠想騎馬……好不好……好不好嘛?”


    羅琬嫣雖然心疼,卻還是堅持反對,“妳會跌下來,會痛痛的。”


    唐世璋這時正好騎著一匹名為“洛神”的牝馬停在妻兒面前笑道︰“夫人帶雨悠出來曬太陽嗎?”


    “小鮑主吵著說要騎馬,我真拿她沒辦法上羅琬嫣苦笑道。


    “小鮑主想騎馬?就讓這個做爹的來效勞吧!”唐世璋一躍下馬,上一刖抱起雨悠,“小鮑主要乖乖听話啊!”


    “雨悠听話、雨悠乖!”雨悠當然如此應答。


    羅琬嫣還是有點不放心,“老爺,孩子還這麼小,你得留神點!”


    “放心吧!我騎了大半天,這匹馬很溫馴的。”唐世璋再次上馬,果然“洛神”毫無排斥小女孩的表現。


    而唐家七兄弟見狀,紛紛喊道︰“小鮑主騎馬出巡了,吾等將領隨伺在旁保護!”


    雨悠笑得好快樂、好燦爛,她有全天下最好的爹娘和最棒的哥哥們。然而,就在她人生幸福的最高峰上,她忍不住握緊眼前的馬鬃,以免隨時要從這雲端上摔落。


    “洛神”突然受此一驚,前腳高高跨起,甩掉了背上的唐世璋和雨悠。


    原本的歡樂化為淒厲叫喊,七兄弟跳馬直奔上前,眾僕役奮不顧身的搶救,卻都遲了那麼一步,雨悠注定就此從天堂墜落。


    當晚,唐家被環繞在憂傷的氣氛中,因為他們最珍愛的小雨悠受傷了,至今仍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甚至因為傷重而發起高燒。


    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被找了來,饒是如此,他們也無力可回天。


    “小姐的腿……這輩子可能是沒救了……”


    羅婉嫣一听,哭倒在丈夫懷里,而身為人父的唐世璋臉上已是毫無血色。


    唐老大抓住了大夫領口,橫眉豎目地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你們這麼多人竟然救不了我妹妹的腿?”


    唐老三握住大哥的手臂,“大哥,別為難人家了,讓他們都回去吧!”


    唐老七早就哭紅了雙眼,哽咽抽泣,“怎麼會!怎麼會發生在雨悠身上?我寧可是自己摔得斷手斷腳……”


    唐老五拍拍七弟的肩膀,“別說這種喪氣話,我相信雨悠還會站起來的!”


    唐世璋的胸膛不斷起伏,怒道︰“把、洛神。那匹馬給我宰了。”


    這時,雨悠剛好朦朧醒來,听到父親少有的怒吼聲,緊張的揮舞小手說︰“是雨悠不乖……爹爹別生氣……”


    一听到女兒的聲音,唐世璋整顆心都軟了下來,握住女兒的小手說︰“雨悠最乖了,爹爹沒生妳的氣,爹爹是氣那匹壞馬。”


    “沒有……馬兒沒有不乖……都是雨悠不乖……”雨悠連連搖頭,“爹爹不要生氣……”


    學佛多年的唐老二勸道︰“爹,我們若殺了那匹馬,只是替雨悠造孽,老天反而不會垂憐我們。不如賣了牠,讓牠自求生路吧!”


    “二哥說得對,我們該為雨悠積德行善,日後必定會有好報的。”老四學的是老莊之道,也主張不宜殺生。


    唐世璋已經沒有主意,隨便點個頭就當答應了。


    雨悠看見這情況,才放心的閉上眼,“爹、娘……我要睡了……哥哥明天再陪我玩……”


    她年紀太小,不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仍然睡得那樣天真無邪,而眾人望著她的睡顏,只能向上蒼祈禱,但願有一天她的缺憾能得到彌補……


    ☆☆☆


    三個月後,唐雨悠慢慢恢復健康,卻還是成天躺在床上,沒辦法下床行動,她每天都在問︰“娘娘,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玩耍啊?”


    羅碗嫣的淚早已流干,強笑道︰“雨悠想去哪里?娘抱妳。”


    “不要,我要自己走!”雨悠心想,自己早就會走路了,她不要老是給娘抱著。


    但是,當她推開錦被下床,卻發現自己左腿虛軟無力,踫到地上還會一陣陣的痛,這讓她皺起了淡淡的雙眉,“我……我怎麼走不動?”


    羅婉嫣不知要如何解釋,只能抱著女兒深深嘆息。


    這時,唐老七剛好進房,手里拿著紙鳶要送給兩悠,卻見母親抱著妹妹坐在地上,急忙上前問︰“娘,雨悠怎麼了?”


    “老七,你替娘回答……”羅婉嫣還是落淚了,“雨悠問我說……她怎麼走不動?”


    唐老七才一眨眼,淚水也隨之滴落,“雨悠,我的好妹妹,我的心肝寶貝……是因為老天不長眼,才會讓妳不能走路的……”


    雨悠嘟起小嘴,“七哥哥,我還會痛痛呢!”


    “七哥也是……我這里好痛好痛!”唐老七抓著自己的胸口,恨不能回到那一天,說什麼他也不會讓雨悠上馬。


    “七哥哥別哭,娘娘別哭嘛!”雨悠掙月兌了母親的懷抱,努力以四肢爬行在地上,“你們看,我還能爬呢!”


    她這是想安慰母親和七哥,怎料他們卻哭得更凶了。


    唐世璋帶幾個兒子出外搜購上等藥材,這時正好返家,听到哭聲,迅速趕至,唯恐又發生了任何意外,那不是他們所能承擔的。


    當他們沖進房里,羅碗嫣和唐老七早哭成了淚人兒,而雨悠呢?她睜大了一雙迷惑的眼間︰“爹爹,為什麼他們都在哭?我爬得很好呀!”


    唐世璋蹲含淚道︰“雨悠乖,妳不用爬在地上,妳要去哪兒都有我們在。”


    “沒錯;.”唐老大當場立誓,“人家說兄弟如手足,我們七兄弟就是妳的雙手雙腳,跛一條腿算什麼?我們就要帶妳行遍萬里路,享盡世間的快樂幸一幅!”


    唐老五跟進道︰“雨悠用不著嫁出去吃苦,我們一輩子都會照顧她、保護她!”


    唐世璋抱住羅琬嫣顫抖的身子,“夫人,要怪就怪我吧!我拿什麼也彌補不了,我恨不得是自己摔斷腿,我老了,留著這兩條腿根本沒有用。”


    “老爺,你別這麼說,這個家需要你啊!”羅琬嫣連忙擦干淚水,“我不哭了,我們夫妻倆要為兩悠多活幾十年才行。”


    唐老二、唐老三和唐老四看到這情景,早就忍不住痛哭出聲,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忍耐,凡是能為雨悠做到的都要盡力去做,至于流淚那種小事就交給老七負責,他們還得幫父親扛起這個家呢!


    誰知今日一番話下來!七兄弟們都哭得心碎了。


    雨悠不懂哥哥們怎會嚎啕大哭,就連她自己也沒這麼愛哭呀!她小小的腦袋想不出原因,只想到該好好安慰他們,便站起身走到母親身旁,向母親要了一條手絹。


    “娘娘……帕帕給我!”


    看到女兒又能走路,雖然一跛一跛的、雖然緩慢吃力,羅琬嫣卻感動得淚水盈眶,“乖,娘什麼都給妳,只要妳能好起來。”


    “娘娘還要哭嗎?”雨悠可慌了,她要安慰這麼多人啊?


    “沒、沒有,娘只是眼楮進了沙子。”羅碗嫣連忙擦去淚痕,對女兒微笑。


    唐世璋也忙說︰“娘有爹照顧著,雨悠別擔心。”


    “嗯!”雨悠松口氣,拿手絹走到哥哥們面前,一一擦過他們的臉頰,“大哥哥不哭……二哥哥不哭……三哥哥不哭……四哥哥不哭……五哥哥不哭……六哥哥不哭……七哥哥不哭……你們都別哭了,好不好?”


    等這工作完成後,小小的她已經走不動了,干脆坐在地上喘氣,“好累喔!我想睡了……哥哥抱!”


    “雨悠乖,雨悠快怏睡,作個好夢喔!”唐老大將雨悠抱上床,七兄弟一起站在床邊,看著唯一的妹妹安然入睡。


    十四道淚水無聲流下,再也不必多說什麼,他們心中都已決定,此生將盡所有能力愛護她,只願上蒼垂憐,別再讓這小女孩的人生有所缺憾。


    ☆☆☆


    至于那匹闖禍的“洛神”呢?牠被送至市集拍售,或許是命運安排、或許是老天捉弄,正巧遇上了來自雲南大理的景家人。


    那時景老爺和景夫人仍然健在,牽著獨生子景瀚平的手閑逛在熱鬧的街上。


    十一歲的景瀚平對每件事都覺得好奇、新鮮,原本趕著要多看些景點,卻突然停下不愛穿鞋的雙腳,皺眉道︰“爹,那匹馬好象很憂愁似的!”


    “憂愁?”景老爺呵呵一笑!“你什麼時候學了馬話?”


    “我們去看看吧!”景瀚平說著就跑上前。真的,不是他的錯覺,這匹馬似乎有話要對他說,似乎有滿腔的心事無處可訴。


    景老爺和景夫人隨後而至,他們夫妻倆都識馬,一看便道︰“這馬毛色光亮、雙眸有神,應該是匹好馬。”


    “爹、娘,我們帶牠回家好不好?”景瀚平抬起頭問。


    景老爺極少听到兒子有所要求,當場答應,“既然瀚平看中了,那就買下了!”


    “謝謝爹!”景瀚平模了模那匹馬的鼻梁,總覺得牠眼中隱約有淚,不知牠踫上了什麼悲傷的事?


    最後,他們以相當廉價的價錢成交,賣馬的小販道︰“這回算您賺到了,听說賣方只急著要出售,連價格都隨便人開呢!”


    “牠應該是匹千里馬,只需要伯樂來發掘。”景夫人模模兒子的頭,“瀚平,你是牠的貴人,就由你幫牠取蚌新名字吧!”


    “嗯!”景瀚平尋思片刻便道︰“我要叫牠『御風』!”


    听到“御風”這名字,馬兒嘶叫了一聲,似乎也知道這是牠的新名字,那雙憂郁的眼眸終于有了新光彩。


    回到雲南大理後,“御風”成了景家的車隊馬匹之一,六年後懷孕生下小馬,景瀚平天天都跑到馬廄探視,對“御風”和小馬都關懷備至。


    景老爺看兒子這麼愛馬、懂馬,“瀚平,你十七歲生辰快到了,這匹新生的小馬就當作你的坐騎吧!”


    “謝謝爹,那我該給牠取蚌好名字。”景瀚平靈思一動,“就叫『旋天』如何?”


    “好名字!”景老爺模模小馬的臉,交代說︰“『旋天』,你可要一輩子做瀚平的好搭檔,讓瀚平不管在任何時候都能安然無恙。”


    “我會親自照顧牠,讓牠永遠跟著我。”景瀚平望著“旋天”,心中頗有靈犀,彷佛這緣分已被注定。


    只是當時的他並未預料到,很久很久以後,長大的他將騎著“旋天”,載著一位跛腳的姑娘,走在人生的漫漫長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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