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  第五章
作者:湛清
    天甫亮,因著練武多年的習慣,霍競天立刻清醒。


    他下床整理了一下衣物,打開窗戶,發現天氣涼了不少,入秋了,只要離開西南地區,秋意恐怕會更明顯。再過不久,京城也會進入冬天,開始飄雪。


    這等景象在四季如春的西南地區可不曾見過,酒兒見了怕不興奮到瘋掉?


    唉,他怎麼可以這麼想?他努力地拒絕她,昨晚還故意對她殘忍,就是要把她弄回勤江去,如果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思,恐怕死都不會離開了。


    其實對她,他已經是比尋常寬容許多,否則任誰綁了他還能這樣快活地過日子?恐怕不死也半條命了。


    他總是沒辦法真正狠下心對酒兒殘酷,所以那丫頭從來就不怕他。也是,如果她一開始就敢綁架他、還得逞了,又怎會把他當一回事地畏懼呢?


    不知道她昨天晚上睡在哪里?說不定天還沒亮就提著包袱回家找爹訴苦了?他苦笑著推開房門,卻差點被緩緩滑倒的人影給嚇到。


    “酒兒?妳居然就睡在我房門口?!”他一看到那情景,氣得氣血直沖腦門。


    有比她更沒腦袋的丫頭嗎?!


    夜里那麼涼,對他這練武人來說自然不成困擾,但是她一點內力也沒有,還穿著單薄的衣物,這不是耍笨嗎?


    她肯定是冷極了,瞧她胡亂披在身上的衣物都是單薄得可憐,而她那個空蕩蕩的包袱此刻正拋在她身旁。肯定是夜里冷,把包袱中的衣物都掏出來取暖了。


    酒兒蠕動了一子,申吟著,卻沒有馬上醒過來。


    “妳怎麼睡在這里?起來!”他蹲下來拍拍她的肩膀,卻發現她臉上有著奇怪的潮紅。暗呼一聲不妙,大手搭上她的額頭,那上面的熱度讓他猛地皺起眉頭。“妳這個蠢丫頭,我一定要揍妳一頓!”溜競天著急地將她橫抱起來。


    酒兒在他懷中終于迷糊地醒了過來,小手還一把扯住他衣領。“你……不準先走,我睡你門口,你就跑不……跑不掉……”


    霍競天聞言心里一陣難過。


    她都燒成這樣了,還在擔心他會拋下她?!他昨天是失去理智了嗎,居然讓她沒地方睡!她的身子那麼單薄,鐵定冷到發抖吧?


    扁想象寒風中酒兒縮在他門口發抖的模樣,他的心就一陣又一陣的揪緊。


    “妳這個傻瓜。”他斥責著,語氣卻忍不住溫柔了。


    他將她放到自己床上,拉過棉被將她厚厚實實地蓋緊,這才出去把她散落一地的衣物跟包袱給拿進來。


    “霍競天……霍競天……”


    才一進房門,他就听到她在床上輾轉反側的申吟著,立刻來到她身邊。


    “我在。”他拂開她臉上因為高燒引起的汗水,那頭烏亮的發絲襯著她蒼白的臉蛋,讓她看起來格外楚楚可憐。


    “我以為你偷跑了……”酒兒扯住他的衣角,這才安心了一點。


    “我不會丟下妳不管的,妳不要再擔心了。”他幫她擦了擦汗。


    “真的嗎?啊,好在我睡在你房門口,你才沒有跑掉。”她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還得意著呢!


    霍競天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這妮子說聰明很聰明,說蠢也很蠢。都說了不給她跟,她死都不走。昨天看她進客棧時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顯然她並不習慣長途奔波,沒想到地居然到現在還是不改心意。


    看來他第一次敗給她之後,就注定要繼續栽在這丫頭身上了。


    “妳病了,先睡一下,我去找人給妳找大夫。”他安撫著她,雖然她的神智並不是太清醒。


    “不要!”她一把握住他正要離去的手,他手掌的溫度感覺起來非常舒服,再說她真的怕他一去不返。


    “我說過不會丟下妳,我保證,可以嗎?”他的承諾向來是非常有價值的,沒有人敢質疑他說的話,沒想到他居然得低聲下氣兼溫柔哄誘的,才能讓一個丫頭信他。


    “可是我不要你走……”生了病的酒兒比平時孩子氣,依賴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


    霍競天正陷入兩難狀態中。她眼底的脆弱與哀求讓他無法就這麼走開,但是又掛心于她身上不尋常的熱度,無法放任不管。


    幸好閻五解救了他。


    “魁首,要出發了嗎?酒兒那丫頭不知道跑哪……”閻五的嗓音比他的人先到,一等到他看到床上的小人兒,馬上張大那被大胡子掩沒的嘴。“酒兒,妳在這里喔?我去柴房找不到妳,還以為妳回去了。”


    閻五看著半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棉被,手卻揪著霍競天不放的酒兒,又看了看一臉擔憂的霍競天,他不由得愣住了。


    他從來沒見過魁首用這樣的眼神看一個姑娘。


    魁首眉頭緊鎖,好像很憂慮,但目光又很溫和,前所未有的溫和。真是奇了!那丫頭喜歡魁首他很清楚,畢竟小女娃心事寫在眼底,沒事一雙水靈靈的眼楮就瞅著魁首直瞧,但是魁首耶……那個對女人向來沒興趣的冷酷男子?


    “你來得正好,酒兒病了,你去找個大夫來。”霍競天說著還轉過頭,責備地瞪了她一眼。


    酒兒虛弱得不想為自己爭辯,微微翻了個白眼算是回應。


    “病了?是不是昨天睡柴房給泠著了?”閻五關心地要擠過去看,卻被霍競天的目光阻擋住。“好吧,我去弄個大夫來。”


    閻五一走,霍競天喂她喝了點熱水,然後吩咐小二送點粥跟熱湯過來,這才讓她躺回去睡。


    沒多久閻五回來了,一臉的為難。“這兒沒有大夫,我听說附近村子里有一個,本來想騎馬去找的,但據說那個大夫出遠門去了,我看要弄來個大夫是有困難了。”


    “怎麼會這樣呢?”他猛皺起眉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算要往前走也還要大半天路程才能抵達下一個城鎮,她這模樣如何能再吹風?”


    “魁首,酒兒的身子怎麼這麼差,早知道我把房間--”閻五想到什麼似的趕緊閉嘴,他這樣跟當面指責魁首有什麼兩樣?


    “是我欠考慮。我只是想把她逼走,怎知道她居然就睡在我房門口,她帶的衣物都很輕薄,根本應付不了夜里的涼意。”


    “啊,這傻丫頭,以為京城跟勤江城一樣溫暖哪?”不過听魁首這麼說,似乎已經不打算趕她走了。哈哈,等酒兒醒過來時知道了,肯定高興得跳起來。


    “那也沒辦法,等到下一個城鎮再給她買些衣服。”霍競天盤算著。


    “那現在怎麼辦?沒有大夫來看,酒兒又發燒……”


    或許是听到兩人的雜聲,酒兒又醒了過來,她申吟著想說話,但喉嚨腫了,聲音都啞掉了。


    “我可以……自己有藥……”


    霍競天轉過頭去,看她掙扎著坐了起來。


    “不要起來,妳身體……”


    “我沒事。我自己有藥,這只是尋常風寒。”她說著又露出了一抹笑容,彷佛要證明自己沒問題似的。“我身上有帶……”


    看她說著手朝自己懷里掏,掏出一罐白瓷瓶,看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接著又繼續將懷里的東西不斷掏出來……


    “是這一瓶嗎?”霍競天拿起床上的一個瓶子問她,這一瓶也是她剛掏出來的,此時床上已經擺了四個小瓶子了。


    “不是那個,那個是毒藥。”酒兒繼續掏,看得霍競天跟閻五眼楮愈來愈大。


    “毒藥?妳怎麼會有那種東西?”霍競天猛皺眉頭。


    “我多得很呢!總有需要的,我學醫也學毒,這些都是我師父教我的。”她說著把懷里頭大大小小藥罐都掏出來,這才挑出其中兩罐。“這個兩顆,另外這個一顆,我吃了發發汗就會好轉了。”


    霍競天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她居然藏了一懷的毒跟藥,重要的是無論是毒還是藥,她居然混在一起放,萬一拿錯了怎麼辦?


    “把那些有毒的挑出來,我要扔掉它!”霍競天拉下臉說。


    “不行。”酒兒趕緊把那些東西再掃回懷中。“有些毒很珍貴的,你可別把我的寶貝給拿走。”


    “酒兒,妳不能帶著一堆毒藥走來走去。”他試圖跟她講理。


    “為什麼不能?我說不定會需要它啊!這些藥可以保護我,再說毒有時候也是好的藥引,這你不懂啦!”她說著已經把那些瓶瓶罐罐給收光了。


    霍競天還是不大贊同,但他打算等她身體好點再來跟她好好討論這問題。


    “妳先喝碗粥,然後睡一覺,說不定發發汗就好了。”他看到小二送來熱粥跟熱湯,趕緊起身。


    “魁首,那我先出去照顧馬兒。”閻五識相地閃人,知道今天是沒辦法出發了。


    霍競天沒有回頭看他,端起桌上的粥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酒兒原本因為喉嚨痛不大想吃,但看他那麼有耐心地喂著她,一點不耐的神色都沒有,不禁被感動了。


    一抬頭看見她紅了眼眶又紅了鼻頭,他皺起眉頭。“很不舒服嗎?還是等一下再吃?該死,我覺得還是該給大夫看一下。”


    “我沒事。”酒兒笑一笑抹去臉上的淚水。“我只是覺得你對我很好,很高興*酒兒雖然出身富裕,但是娘親死得早,加上又沒有兄弟姊妹,身邊伴著的又大多是僕人,難免覺得寂寞。所以她才會那麼刁鑽,專干些別人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說穿了,她不過是個剛長大的孩子,第一次喜歡一個男人。這幾天從苦追他到他親自照顧她,中間的變化轉折下可謂不大。


    “妳怎麼那麼傻,高興也用哭的?”他無奈地苦笑,拭去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我年紀比妳大上一大把,妳又這麼愛哭,我好像在照顧個娃兒似的。”


    “我才不是娃兒!”她趕緊否認。“再說你年紀也不算很大,頂多是有點老而已。”他大概比她長上十歲,跟她爹還平起平坐,這麼看來她確實小他一輩。


    “有點老?嗯,真是謝謝妳的安慰。”他撇撇嘴說。


    “你不要傷心,將來我會調制吃了可以看起來不老的藥,等你真的老的時候給你吃。”酒兒非常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妳調制?”他揚高眉。“我看免了吧!”


    但是他喜歡她說這件事情的模樣,好像他老了她還會在他身邊。他無法想象她變老的模樣,有那種愛玩的老婆婆嗎?


    “你笑什麼?”她拉了拉他的手。


    霍競天收回遠逸的神思,端了湯過來,開始喂她喝湯。


    “我不要喝了,太飽了……”她的心思已經不在食物上了。“快點說你笑什麼。”


    見她喝了粥之後臉色好轉,他終于安心了點。“我在想妳變成老婆婆的模樣。”


    他忽然覺得很想這樣把她留在身邊,看著她年歲越大,越見成熟。看著她經歷過人生的種種過程。他腦子里面想象著許多關于她的畫面,突然有種強烈的渴望,希望自己能一直這樣照顧著她。


    “這樣嗎?”她說著拉住自己兩邊的臉皮,把臉皺成了一團,還故意歪嘴斜眼逗他。


    霍競天哈哈笑出來,卻又覺得她可愛得緊,忍不住傾身點了下她嘴唇。


    酒兒愣住了,手跟著放了開來,然後直勾勾的盯著他瞧。


    霍競天被瞧得有些赧然,正要起身離開,卻被她一把扯住。


    “再做一次好不好?”她仰著頭看著已經站起來的他。


    霍競天懷疑自己听錯了。


    “像你上次那樣,就是那天晚上你被我綁住……”她常想到他將她扣在懷中親吻的事,想起那一次感受到的奇異感覺,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是嘴巴對著嘴巴,為什麼整個人都會覺得很虛弱,頭很昏,然後從肚子熱到頭頂?


    “酒兒,妳是病人。”霍競天看到她仰頭看他的模樣,她白皙的臉蛋看起來脆弱而又好奇,那模樣讓他想要狠狠地吻她,讓她了解到男女之間的情事遠此她以為的復雜。


    可是他不該這麼做,她還病著呢!


    “病人不能親嘴嗎?那你剛剛又為什麼……”她有滿肚子疑問,沒得到解答是不會滿意的。


    霍競天暗自申吟。怎麼會惹上這麼一個難搞的丫頭?連為什麼不能吻她都要解釋?唉,誰讓他剛剛一個沖動偷了香,這下可好。


    “小孩子不要問這種問題。”他惱怒地說。


    “我哪是小孩子?那你為什麼要親小孩子?”她可機靈,馬上頂了回去。


    他氣惱地瞪了她一眼,然後一把攫起她,大手扣住她縴細的腰,嘴巴馬上覆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兒。


    她終于閉嘴了。


    酒兒這一病讓他們在客棧多停留了兩天,其實隔天地就退燒了,但是霍競天堅持要她多休息一天。到了第二天,她都快要坐不住了,覺得被困在床上很可憐。


    好在年紀輕,恢復力強,等到三人上路時,酒兒已經完全沒有病容了。


    已經入了秋,遍地的草愈來愈黃,景致的變化看得酒兒好奇不已。


    “京城也會這樣嗎?葉子一直掉,到最後會掉光嗎?”酒兒不斷的問問題,弄得兩個大男人都覺得她一路聒噪應該很渴。


    “當然會,還會飄雪呢!我看妳騎這匹矮馬慢慢走,等走到京城都已經入冬了。”閻五調侃著說。


    酒兒身上披著霍競天的披風,由于個子沒那麼高,有時候上下馬還會踩到,那模樣常惹得兩個大男人猛笑。


    雖然她威脅著要把他的披風剪掉一截,但是卻一直沒有動手。


    “什麼矮馬?!”酒兒不服氣地轉頭瞪著霍競天。“我們勤江馬是很耐操的馬,難道你不覺得嗎?”她一臉“你敢說不試試看”的表情。


    霍競天悶笑。“覺得,只是起步都比別人慢而已。當然,如果換作是我們騎人概也是這樣,應該不是妳的騎術問題。”


    “你听起來就像在說是我的問題。好吧,那這樣好了,我們來比賽,看誰比較快!”酒兒好斗的性格又被挑起。


    “賽馬?”霍競天揚了揚眉。“不行,跟短腿馬比賽,我勝之不武。”


    酒兒可禁不得激,既然都說要比賽,自然一定得比成。“那閻五叔的馬借我,這樣我們就騎同樣的馬了。不成、不成,這樣你熟悉你的馬,我卻第一次騎閻五叔的馬。那這樣好了,你騎閻五叔的馬,我騎你的馬。”


    “哈哈哈,有趣、真有趣,那得有個賭注才成,不然那可沒意思。”閻五在旁邊敲邊鼓。


    “說得沒錯,輸的人一路上要服侍贏的人,就是當對方的跟班。敢不敢賭?”酒兒挑釁地看著霍競天。


    “成,那要跑到哪兒算數?”霍競天問。這丫頭簡直不知死活,當跟班是嗎?呵呵,那可有趣了。


    “就跑到下一次出現的屋子,看誰先抵達下一棟屋子,就算贏了。”酒兒看著唯一的一條道路。


    “好好好,我來當公親,你們倆準備開始吧!”閻五率先跳下馬換馬,接著三個人開始交換馬匹。


    沒多久一切妥善,閻五將馬策到旁邊,開始喊著口號。


    口號一出,她跟他騎的兩匹馬疾馳而出。


    霍競天的馬是匹好馬,酒兒即使不習慣長程騎馬,但是不得不承認,馬兒很有靈性,也很好駕馭。她笑得開心極了,一路奔馳著,頭發飛散在空中,形成一幅美麗的景致。


    相較于她張狂的快樂,霍競天的唇邊噙著一抹笑意,不遠亦不近的尾隨著她。就見她像朵白色的雲,跟他的白馬合成一體,奔馳在遍野的黃色草原間。


    他的目光無法移開,她的快樂感染了他。


    “你快一點啊,這樣你會輸掉喔!”酒兒回頭喊他,不斷繼續策馬往前奔馳。


    沒多久,酒兒遠遠地看見了城鎮,得意的高呼一聲,準備在第一間屋子出現時奪得勝利。就在勝利距離自己只有十幾個馬身時,一抹黑影從她身邊閃過。


    怔忡間她繼續往前奔馳,卻見到那個老落後于她的黑影子,早已矗立在路旁的小屋子前。


    “怎麼會這樣?!”酒兒不可置信地說。


    唾手可得的勝利居然從手邊溜掉,她真懊惱?


    此時在身後努力尾隨的閻五也抵達了。“小丫頭,我不用看也知道妳輸慘了。我們魁首馬上就多出了個丫鬟,吃飯有人布菜,衣服有人洗,還有人提洗澡水,我真是羨慕喔!”


    他每說一樣,她的俏臉就紅上一分。


    “只是僥幸,我一直都領先的!”她嘟起嘴巴猛扼腕。


    “妳真是個傻丫頭,我們魁首在漠北生活了許多年,馬術怎可能不好?妳什麼人不好比,去找他打賭!”閻五哈哈笑著。


    “在漠北生活很多年?”酒兒訝異地說。“為什麼?我以為你是京城人士。”後面這句話是直接對著霍競天說的。


    “我少年時隨我師父學武功,師父到處跑,有幾年就住在漠北。”霍競天簡單地解釋。


    “那你根本在馬背上混大的,這還用比嗎?!”她想到自己要當跟班,不禁暗自申吟。天知道他會不會故意整她!


    “從來都不是我提議要比賽的,不是嗎?”霍競天笑著問。


    酒兒覺得他的笑容實在刺眼。“好啦,反正都說好了,我會履行的。那我們還是快快趕路,早日抵達京城吧!”


    “怎麼?想要逃避當跟班的責任?我看我衣服也該洗了,晚上就換下來讓妳洗一洗。妳會洗衣服吧?”他故意糗她。


    “洗衣服誰不會?”該死的是她確實不會。不過她總有辦法應付,隨便拿去井邊泡一泡,擰一擰,然後掛起來風干,這樣就成了?


    彷佛看出了她打的主意,他瞇起眼說︰“如果洗不干淨,我可是會一再叫妳重洗的喔!”


    “我會用棍子猛力地敲打,保證洗得非常干淨。”她咬牙切齒地說,決定把他的衣物當成他來打。


    “妳可別洗太久,因為妳還得幫我燒洗澡水……”霍競天不知道捉弄人也會上癮。


    “洗澡水?!”酒兒鬼叫起來。“客棧有小二可以燒,干麼要我燒?說不定有澡堂,你就去……”


    想到他光著身子的模樣,她不禁就要臉紅心跳起來。他躺在她床上,敞開著胸膛的模樣又跳進她腦子里面,頓時她覺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當他跟班肯定要跟他更接近,這下可好,她腦袋大概沒有清醒的時刻了。奇怪,她從來不覺得男人好看,怎麼就看他不倦呢?


    “總之,我會需要跟班的,妳別亂跑。”霍競天發現閻五又拉長了耳朵听著,所以趕緊打住話題。


    “知道了,主人。”酒兒咬牙說。


    他哈哈大笑,就連談成上千萬的生意都沒這麼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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