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刺睡美人 第三章
真是見鬼了,他怎麼會來這種小地方!?
看見她,他一點也沒有驚訝的模樣,只笑著打了招呼,然後也沒有多看她一眼,逕自坐到—旁的桌子,神態閑適。
因為突來的客人,讓在場三個男人頓時得到緩刑,趁著花語忙碌的時候,齊峻和高橋不約而同地帶走自己的女人,免得待會兒自己被趕走;而霍瑞克,當然也就順利留下來了。
因為太驚訝,寶兒也沒心思再為難那三個男人,填飽肚子後,便悄悄離開、上了樓。
他……應該記得她,可是,卻又沒有對她投注過多注意,那他是來干嘛的?
他不可能沒事就一個人跑到這里來暍咖啡吧?印象中,他不可能做這種無聊事。那他又為什麼會在這里?
寶兒懶懶趴在床上,卻沒有半點睡意,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他為什麼會來,也就無法安心再繼續補眠。
討厭,早八百年前就應該消失的人,為什麼現在突然出現?害她連覺都睡不成。
他可惡可惡,一來就干擾她的睡眠,跟八百年前一樣——可、惡!
寶兒用力捶著枕頭,她的門鈐聲卻響了起來。
“誰呀?在這種時候來吵我,是嫌自己不夠『好看』是不是……”她邊走邊咕噥,然後開門——
一張意外的臉孔突然放大出現,她呆住,瞪著他。
“不請我進去嗎?”
寶兒回神,第一個動作是把門關上!
可惜,一只長腿準確無誤地抵住門腳,讓她怎麼推就是推不動。
“我要叫非禮哦!”她警告。
“你要叫搶劫也可以。”他雙手負背,閑閑地提供另一個選擇。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問。還有,他怎麼上來的?
“我沒走錯地方,因為我已經找到我要找的人了。”他定定望著她,仔細梭巡她每一分表情。
咦?這家伙居然有幽默感耶!怎麼可能!?
“單身女子公寓,男賓止步,請回吧!”她再度試圖關上門。
“寶兒,請我進去。”他終於開口喚她的名字。
她一頓,“為什麼?”
“因為我想進去,卻不想強硬地闖入,讓你有機會真的叫搶劫。”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不想請你進門。”她極力忍住笑。
“寶兒,你應該記得我耐心有限。”他提醒道。
“我什麼都不記得,路人甲。”這個霸道的家伙,狂妄的個性真是八百年不變。
“我帶來禮物,可以嗎?”他終於將手伸了出來,送上一杯熱latte。
那是花語店里的咖啡,寶兒瞄一眼就知道。
“你怎麼知——”啊,懂了!
一定是迷糊的花語隨便就被他拐去,所以他才上得來;她住三樓,沒有一樓的人放行,他是不可能上得了樓的!
可惡,霍瑞克在干嘛?怎麼可以讓自己的未婚妻那麼輕易就被拐去!?
“肯讓我進門了嗎?”
寶兒猶豫了下,收下咖啡,終於打開門,拿出一雙月兌鞋。
“早知道一杯咖啡就可以讓你請進門,我應該早點拿出來。”他笑了笑,月兌下皮鞋跨進門。
“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她瞪他一眼,關上門,不甘不願地走回來。
如果他執意要進門,她哪里阻止得了他!?
望著米色混著灰藍色調的客廳、白色的蕾絲窗簾,不必看見臥室,他也可以猜想得到,她臥房里必然會有的類似色調。
相較之下,他一身的黑,進入這間純女性化的公寓,實在很格格不入。
“想喝什麼嗎?”寶兒不情願地問。
“不必,我有自備。”他拿出另一杯咖啡放在桌上,然後將大衣月兌下放在一旁,坐進沙發里。
他動作熟練、態度優閑得像在自己家一樣;寶兒看著他,唇辦不滿地嘟翹起來。
“你怎麼會來?”她悶悶地問。坐在他對面,打開杯蓋後小心地吹了吹,然後暍進一口latte。
“來找你。”
“為什麼?”她不明白。
他們之間,曾經很熟悉,但陌生的比重絕對佔的比較多。整整五年的不相見、不相尋,他現在又突然出現,而且還是來找她的,這真是詭異!
“因為,我想再一次擁有你。”他看著她。
她卻是瞪著他。“這個玩笑不好笑。”
“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不會。寶兒放下咖啡。
“你突然出現,又說這種話,你不覺得很好笑嗎?”什麼叫“再一次擁有”?為什麼他會認為只要他說,她就得接受?
“會嗎?”他挑了挑眉,顯然沒有這種感覺。
他這種表情,讓寶兒開始覺得生氣。
“殷逢遠,就算你是黑道老大,也不關我的事。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也沒欠你什麼,憑什麼你說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說到最後,她幾乎是在低吼了。
這個自大狂、霸道狂、大男人主義的沙豬!
他等她吼完、喘過氣,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寶兒,你的脾氣變差了。”
“你是特地來看我修養有沒有進步的嗎?”她笑的假假的反問。
“那麼,你的回答?”
“你、作、夢!”她清清楚楚地說。
“那麼,這麼說吧。”他靠進沙發背,一臉愜意。“你知道辛皓薰最近受到翔殷保全的保護嗎?”見她點頭後,他才繼續說︰“如果你拒絕,那麼翔殷將不再保護辛皓薰。”
寶兒瞪著他。“翔殷保全跟你有什麼關系?”
殷逢遠一笑,遞出自己的名片——
翔殷保全股份有限公司負責人殷逢遠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的回答?”他笑的極為得意。
五年不見,他從酷男變成奸商了!寶兒暗恨。
半夜三更,寶兒忿忿地擦著地板、桌椅,打掃客廳、房間,每個地方都用力擦拭,發泄心里的悶氣。
我想再1次擁有你。
他居然突然出現,莫名其妙地對她說這種話!?她看起來真的那麼像可以“買”的女人嗎?
這種游戲,他五年前就玩過了,還玩不膩嗎?
可惡、可惡、可惡!
終於把所有家具擦完,她的門鈐也響了起來。
那家伙該不會又來了吧?
寶兒將抹布丟進水桶里,不管自己一身水漬與染上髒污的運動服,面色不善地去開門。
“寶兒,你在做什麼?”寧淨穿著睡衣,還打著呵欠。
“擦地板。”寶兒側身讓她進來。
“在半夜!?寧淨眨眨眼,小心跨進門。
“你忘了,我只有在半夜才清醒嗎?”
呃,也對。
可是寶兒突然半夜做勞動,再加上花語透露的“大消息”,寧淨就無法不覺得奇怪了。
“那個男人是誰?”寧淨也不羅嗦,直接就問。
“什麼男人?”寶兒將水桶提進浴室倒掉,清洗了手後,才倒了兩杯溫開水回到客廳。
“早上踏進咖啡屋那個酷男。”寧淨說︰“別裝傻,花語都告訴我了,他還在你這里待了半個小時才走,證明你一定認識他。”
“是嗎?”寶兒喝著溫開水,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寶兒,我不是小語或者瑤瑤,會看不出你的不對勁。你愈不肯直說,就代表他的身分愈是不同。”能年紀輕輕就當上業務經理,成為商場上的女強人,寧淨憑的當然不是運氣,而是她的精明。
寶兒一向直來直往,可是現在她卻隱藏了自己的情緒,這還不夠不對勁嗎?她要是不問清楚才怪!
看著她一臉堅決,寶兒真希望剛剛沒有讓她進來,而是直接請她回去睡覺,現在也不會自討苦吃了。
“好吧。”反正也沒有什麼好不能讓人知道的。
寶兒打開桌幾下的抽屜,拿出一本,取出夾在里的名片,放到寧淨面一剛。
“他就是那個酷男。”
翔殷保全殷逢遠?
寧淨是混商界的,當然不會不知道近幾年聲譽最好的保全公司,也不會沒听過殷逢遠的大名。只是,酷男就是殷逢遠!?
“你認識他?”
“五年前。”寶兒點頭。
“那怎麼從來沒有听你提過?”
“因為我有五年沒有見到他,當然不會刻意去提一個不會再出現的男人。”寶兒真的以為和他會從此不再相見的,誰知道他會突然冒出來。
“那他來做什麼?”
“他要我做他的伴。”寶兒大剌地說,寧淨立刻被開水嗆到。
“咳、咳……”什麼!?她沒听錯吧?
“你沒听錯,事實就是這樣。”
寧淨噴出怒火,“做他的伴!?這個自大狂、大男人主義的沙豬,他憑什麼這樣說?”
真不愧是好朋友,連罵人的形容詞都一樣。
“你不會答應他了吧?”罵完,寧淨連忙問。
“還沒有,不過我大概也沒有拒絕的余地。”經過一個下午、加上一整晚的勞動,寶兒心里已經有決定了。
“你要答應!?”這比殷逢遠莫名其妙冒出來,更讓寧淨驚訝。“為什麼?”
“為了小薰。”寶兒一說,寧淨立刻沉默了。
她在辛氏科技工作,當然不會不知道辛家最近的狀況——被不明人士恐嚇。因為這樣,所以小薰最近不會回來,一來是因為受保護,二來是避免牽連到他們。為了因應這件事,辛家人請了翔殷保全對辛家做最完整的保護。
“你在商界,應該比我更清楚翔殷保全的名號,而我相信,只要是他決定保護的人,就不會有危險;相反的,如果他撤手,小薰就會有危險。”
“可是,這件事為什麼要用你去抵?”辛家人既然請得動他們,應該有給予相當的報酬才是。
“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寶兒無力地一笑。
那個男人做事,難道還會向她解釋理由嗎?只怕就算她問,他都不一定會回答。
“不行,我不能讓你這麼委屈。”說什麼,寧淨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朋友被逼迫。
就算她們是弱女子,也還有霍瑞克、齊峻、高橋隆之助這三個男人,她就不信三個臭皮匠會輸給一個酷男。
“寧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件事,請你不要管。”別人不清楚殷逢遠的手段,寶兒可是親自領教過了。
沒達到目的,他不會罷手的。就像當年,他不惜以當場佔有她來威脅她一樣。以前她拒絕不了,現在更無法拒絕——因為這次的代價,是小薰的安全,她不可能拿小薰的安危開玩笑。
“要保護小薰有別的方法,不必你去遷就那個臭男人!”寧淨對這種不擇手段的男人,簡直是反感到極點!“可惡,我要去找打手,把他扁成肉餅、丟到街上游街示眾——”
“這一仗我認輸。”寶兒盤手環胸,表情過分冷靜。
嗄?寧淨呆了下。
“這一仗,我認輸。”寶兒重復。
“寶兒……”
“寧淨,薰屋就拜托你多費心了。明天,我就去找那個男人。”
“好吧。”寧淨不情願地道︰“但是你真的不必答應他的條件……”寶兒太委屈了!
“沒關系,山水有相逢,要討公道,以後總有機會的。”寶兒聳聳肩,她的怒氣在擦地板時都揮發掉了,所以心情也平靜多了。
“但是,他要你……這太過分了!”寧淨還是很想找人扁他。
寶兒連男朋友都沒有耶,這男人卻肯定身經百戰!怎麼想、怎麼算,寶兒都吃虧。
寶兒眨眨眼,突然明白寧淨的意思,簡直哭笑不得。
“重點不在這里好嗎?”
“可是,這也是重點。”寧淨一臉堅持。憑什麼那個顯然“過盡千帆”的男人,還有資格得到一個“稀世珍寶”咧!?
“重點是小薰的安危。”寶兒一說,寧淨只能吞下所有的反駁,閉上嘴。
“可是,他還是太過分了!”
“那我們能怎麼樣?真的找人跟他拚了嗎?”寶兒好笑地道。
“可是……”就是不甘心哪!自己的奸朋友被威脅,她要是不生氣,就不是江寧淨了。
“好了,你想知道的事,我已經告訴你了,現在你該回去睡覺了。”寶兒開始趕人,她可不想待會兒齊峻一副怨夫狀地來按門鈐要人。
“可是,你突然不見了,又不是短短幾天,我要怎麼對小語和瑤瑤說?”說了實話,只會換來兩尊淚人兒,招來二OO三年版的“八七水災”,那種災難,說什麼寧淨都不想一個人應付。
寶兒頓了頓表情。“就說我接了個新Case,忙碌去了。”
“好吧。”暫時也只能這樣了。“但是寶兒,你要答應我,如果受委屈,絕對不要一個人承受,要回來告訴我。”
“我像是那種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人嗎?”寶兒好笑地回道,寧淨對她真是太沒信心了。
也對。如果今天遇到這種事的人是花語或者姚瑤,她才真的會白了頭發。可是如果是寶兒,她其實不必太擔心的。
“寶兒,你一點都不生氣嗎?”走到門口,寧淨又回頭問。
“我很生氣。”寶兒點頭。
“那為什麼這麼冷靜?”如果是她,早就開罵、踹人了,哪可能還坐得住!?
“因為我要把所有的怒氣留著,等見到他的時候,再開火。”寶兒的回答,讓寧淨立刻笑了出來。
不白白被欺負、不忍氣吞聲,這才像寶兒嘛!
寧淨回自己家去睡覺後,寶兒繼續收拾東西,等洗好打掃工具、也替自己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後,凌晨五點,她拿起電話,看了看名片上的三組電話號碼——
有辦公室專線、私人手機,和緊急聯絡號碼。
寶兒挑了那個緊急聯絡號碼,一撥出,電話響了兩聲隨即被接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低低吐出兩個字︰
“翔殷。”
“吵到你了嗎?”寶兒一副無辜的語氣。這家伙的語調這麼清醒,該不會整晚沒睡吧?
“你說呢?”听到她的聲音,他自床上坐了起來。
“應該沒有。”
他低笑了聲。
“你挑這種時候打來,不就是為了吵我嗎?”打這支緊急聯絡用的號碼,十分有想把他自睡眠中嚇醒的企圖。
他的習慣改變不多,她知道。不論什麼時候,對於緊急聯絡事項,他總是會第一時間處理。除了這支號碼,其他電話或者任何待處理事項,在這種時候,他極有可能置之不理。
“可是,也沒吵到你呀!讓我有點失望。”真令人泄氣。如果吵到他,她至少可以討回一點被威迫的怨氣。
“你打來,就為了吵我!?”
“是呀。”真不甘願認輸。
“那麼,現在我能不能掛上電話?”
“不能。”
“哦?”
這種語氣,不用看見他,她就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是有趣中又夾帶一點伺機反撲的模樣。
“是你先惹我的。”她提醒。
“那又如何?”
“所以你別指望我對你有好臉色。”她八輩子也做不成那種個性逆來順受、以德報怨的女人。
“這我知道。”他要的,從來也不是一個應聲蟲似的女人。
“殷逢遠,你很討厭。”他就這樣靜靜等著她挑釁,讓人很有開扁的。
“是嗎?”他挑眉。可以想見,他昨天的話,一定讓她積了不少怨氣,她能忍到現在才發作,真是不容易。
“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她咬牙切齒。
“那很可惜,因為我很希望再見到你。”他的語氣中忽然多出一種渴望,讓寶兒听得心一跳。
“你是在告訴我,你很想我?”她乾笑,一點也不相信。
“如果是呢?”他就是不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
“那就證明你很可惡!”
“為什麼?”他語氣更柔。
“哪有人這樣威脅自己想念的女人?你這不叫想念,叫怨恨!”她恨恨地說。
“所以,你作好決定了嗎?”他再度莞爾。
“我會有什麼決定,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她真是不甘願,為什麼她老是被他牽著走?
“說說看。”
“明天早上凌晨二點,開車來這里接我,不許弄得人盡皆知。如果你敢遲到一分鐘,我就不去了。”生氣地說完,她掛上電話。
殷逢遠眉一挑,將手機放到床頭櫃上後,含著一抹笑意起身下床,走入淋浴間。
寶兒的脾氣,真是一點也沒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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