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妃俊紅伶  第三章
作者:李葳
    婚禮進行的時候,“天下第一紅”的成員都忙著登台的準備工作,誰也無法到場臂禮,整個後台只見小錦錦一會兒跑進、一會兒跑出地嚷嚷著。“快快,現在人已經越聚越多,喜宴就要展開了。”


    “錦錦,我們這頭已經夠緊張的,不需要你火上加油的催促。”替多瑪裝上頭飾的阿金頭也不回地說。“你有時間在那兒吆喝,不如去幫我把那張桌子搬到台前去。


    “我是好心地幫你觀察『敵方動靜』耶!居然說我在窮緊張,吱,好心沒好報。”


    “小祖宗,你行行好,快去搬吧!”


    阿金想到還有那麼多的準備工作都等著人去做,就算是多口又沒什麼用處的小幫手也好,他眼下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如何?這頭套會不會太緊?”他低頭問著多瑪,過去戲班子的成員都會自己打理戲服,但多瑪什麼都不懂,當然更不知道該如何穿上這繁復厚重的戲服,就連臉上那厚厚的一層粉也是仰仗貝廚娘幫她上的。


    “不會。”瞪著銅鏡中所映照的臉,多瑪驚嘆地說。“好不可思議,我完全都認不出來這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那張臉呢!”


    “那當然,要是你認得出來,那麼你爹爹也會發覺台上的人是誰。你可不希望這二十多天的練習全都付諸流水吧?”阿金做著最後的修飾工作,抬起她的下巴,將朱紅色的唇脂抹在她嘴上說︰“來,抿一抿唇。好了,大功告成.”


    層層疊疊的翠綠、金箔銀箔所貼的頭花,環繞在小小臉蛋的四周,為了彰顯王母娘娘的貴重氣派,特意在腰身上綁了兩圈的白布,令她整個人顯得莊重高雅。還不只這樣,就連一些一枝微末節的小地方,像是十指所涂抹的蔥丹,也都是為了配合年齡所挑選的沈穩顏色。


    不過是這樣打扮、打扮,整個人便改頭換面,光從韻味上來看,就不再是那平淡無奇、一點都不引人注意的奧屯多瑪,她如同化身為萬眾景仰、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般,有著飄飄欲仙的錯覺。


    原來富戲子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看著自己變成不一樣的人,享受著這種變身的快感,曉得何謂“我是我,我亦非我”的真髓。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她真會對演戲上了癮。


    “開演的時辰到了!”小錦錦高聲地向後台內的所有人大喊著。


    “好!上場吧!”


    阿金也最後一次檢視著自己身上的仙官服。今天人手不足,就連他也得充當一角,而他在戲台上時,伴奏的事則交給小錦錦負責。


    “走吧!奧屯姑娘。”


    直到現在,阿金都沒有直呼過她的名字,或許這也代表著阿金並沒有全然接納她成為“天下第一紅”的成員之一吧?好可惜,她最想獲得的就是阿金的接納。


    多瑪遺憾地要起身,卻突然雙腿發軟,仔細一瞧,不光是腿在抖而已,就連雙手也都緊張得冒出了冷汗,微微地顫抖著。奇怪,這到底是……


    “怎麼了?”發現她一動也不動,阿金走過來。


    多瑪無掛言語,現在只要一開口,聲音一定也是抖著,無法停下來,她只好將雙手舉高到他的面前,以困擾的求救目光看著他。


    見狀,阿金微微地一笑。“這沒什麼,是你太緊張罷了。每個要登台的人或多或少都會產生這種焦慮的情況,時間久了,有些人能獲得改善,有些則一直是如此。這時候,我通常只會問『你想上台嗎?』想就點點頭,不想就搖頭吧!”


    多瑪毫不考慮地點頭,她想,她當然想。這二十多天來的練習,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她不要見自己的努力白費。


    “很好,那就看著我。”阿金站到她身前,黝黑深邃的靈眸,牢牢地鎖定她說︰“跟著我說……『奧屯多瑪,我一定可以,絕對能夠辦得到,我是天底下最閃閃發亮的紅日——奧屯多瑪』”


    “奧……奧屯多瑪……我一定可以……”抖顫的聲音在反覆地跟著阿金如此念頌的同時,逐漸恢復了平靜,神奇地,令她發抖的雙腳與雙手都平靜下來了。


    “來,最後再一次,呼氣……吐氣……如何,不再緊張了吧?”阿金眨眨眼說。“最後我再教你一樣法寶。”


    多瑪好奇地睜大眼。


    突如其來地,阿金湊近她的耳邊,以魅惑的美聲對她吹氣說︰“你真是我見過最年輕貌美的王母娘娘了,上台去吧!”


    不給多瑪額外思考的時間,一推,硬是將她推往台前,現身在等著賞戲、人山人海的觀眾面前。


    撲通、撲通、撲通。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為了阿金最後那一句甜美的稱贊而心跳不已,或是看到台下這麼多人而緊張了。


    “今日,晚來和氣舒。見祥雲滿空,光景熙熙。香霧靄,和風麗日遲遲。偏、冗,停前見花木生春,麟鳳躍魚龍游戲。”


    戲順利地開幕了。表現比阿金預期得還要杰出的多瑪,不但沒讓底下的戲迷們看穿她的真面目,說不定穩健的台風還比珠櫻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很難想像她才練唱了沒幾天(還是說,珠櫻太混了?),已經如此有模有樣。


    ※※※


    自己是否對她太嚴苛了些呢?


    第一次見面時,他將她與過去的自己重疊,因此而感到不悅。但奧屯多瑪到底是奧屯多瑪,並不是他。她在唱戲方面的天分,遠勝過他所認識的許多人,稍加琢磨,未來必定能大放異彩。


    這回還是阿金頭一次覺得自己的結論下得太過武斷。


    戲順利地進行到中場時,興奮的多瑪迫不及待地沖到阿金面前問道︰“如何?我唱得還可以嗎?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好的?”


    “你表現得很好,放心吧!我想沒有人會看得出來你是生手。”阿金給了她一個最高的評價。


    太好了。多瑪不知道今天的阿金何以如此溫柔,但她多希望這份溫柔可以持續到永遠……為了贏得他眼中的欣賞,她相信自己會有更多的勇氣,向阿金表明她想一直留在他身邊的願望。


    為了想繼續在他演奏的樂曲聲中唱戲,我一定要加油才行!多瑪默默地想著。要讓阿金覺得留下我是對的!


    “趁現在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正當他們稍稍松懈了精神時,“麻煩”卻找上門了。段家六兄弟大搖大擺地走進後台,高聲叫著︰“珠櫻妹妹,哥哥們來探班嘍!”


    “咦?”多瑪緊張地跳起來,剛剛在台上還可以瞞得過,現在下了台,只要一開口,就什麼都完了。“阿金,怎麼辦!”


    “噓,你什麼話都別說,全交給我來負責。”


    阿金鎮定地拍拍她的手,堆起滿臉的笑,迎上前去,技巧地擋住他們接近多瑪的路,說︰“段家諸位兄台好,歡迎、歡迎。”


    “喲,阿金。我們方才在底下看了,珠櫻越來越有架勢了,那一折唱得真是好啊!”急性的段家老四,馬上開口贊道。


    “想不到那個向來坐不住、站不定的小珠櫻,也能演出王母娘娘這種高難度的角色,果然小妹還是長大了。”段老大也頻頻感動地拭淚說。


    “快快過來,老哥要給你一個大大的賞銀,你實在是表現得太好了。”段老二展開雙臂,作勢就要上前抱住多瑪。


    “呃……諸位兄台看戲看得高興,相信珠櫻也很欣慰,是不是?”阿金朝多瑪猛眨左眼。


    多瑪順從阿金的暗示,點點頭。


    “可是現在戲才演到一半,還有另一半呢,請先讓她休息吧!”阿金客氣地將這些人高馬大的兄弟往外推。“等會兒戲演完了,珠櫻也一定很累,所以要閑話家常的話就留到明天吧!”


    多瑪立刻大力點頭同意。按照計劃,即使明天早上被人拆穿,王上和珠櫻的洞房花燭夜已經過了,生米煮成熟飯,段家兄弟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可是我們只是要同珠櫻講兩句……”


    “不行,即使是兩句話,對現在正需要讓嗓子休息的她來說,也是很大的負擔。就請諸位兄台見諒,一切等明天再說。”阿金柔中帶剛的口吻,意外地具有壓迫性,使得段家兄弟們乖乖地閉上嘴。


    “好吧,那就明天再說吧!珠櫻,哥哥們明天再來看你喔!”


    看著他們消失在後台簾外,多瑪已經渾身無力,她倒在椅子上說︰“好險,我還以為他們看出了什麼,要來拆穿我呢!嚇得我到現在心還撲通地跳個不停。”


    “我又何嘗不緊張呢?我方才還在想,要是我沒將他們擋下,他們硬是要闖進來探望你,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以一敵六,不過我也沒自信能打嬴赫赫有名的段家六兄弟就是了。”阿金也掐了把冷汗。


    多瑪沒想到一直很鎮靜的阿金,原來和自己一樣緊張,不禁笑了出來,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傳遍整個後台。


    “你還能笑啊?我可是只差沒沖去搬救兵了。”


    “因為——因為阿金公子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來有那麼緊張啊……不過……你這一說我才注意到……阿金公子,你的鞋……似乎是穿反了吧?”呵呵笑著的多瑪,直指著阿金的腳說。


    “哇哈哈,又不是三歲小孩,居然把鞋套反了?阿金,你饃大嘍!”錦錦拍著手,很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


    “這、這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小不點,你笑夠了吧!!”


    “難得見到阿金哥哥出錯,不多笑一點怎麼回本呢?哈哈哈!”


    “小不點!”


    阿金的耳根都紅了,多瑪覺得這樣的他好可愛,也許說出來會惹得阿金不高興,但比起不苟言笑的阿金,現在的這個阿金平易近人多了,也令多瑪覺得自己又更貼近了一直顯得高不可攀的他。


    ※※※


    春宵帳暖,亦已王宮內上演的又是截然不同的戲碼——


    “珠櫻?珠櫻小寶貝?”


    他輕輕搖晃著新婚的小娘子,果然第三次還是太勉強了嗎?一想到自己等待了這麼久,等得都獸性大發了,到了能光明正大地擁抱她的日子,就像失控的野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等會兒她醒來,知道她竟在最後失神暈了過去的話,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讓他踫她一根指頭呢!


    迪米契下床擰濕一條手絹兒,打算為她擦拭掉一身的熱汗,說起來人真是種難以理解的動物,過去他不曾為哪位姑娘家如此費盡心思,向來都是溫存過後便不再留戀那具曾為自己帶來歡樂的身子,可是現在……


    要不夠,不滿足。


    不論再如何地填滿,依然可以感到身子里頭那把不曾熄滅的火。打從相識的那一刻起,打從他決定要她開始,這把火不但沒有熄滅的跡象,反而越燒越旺了,他曾誓言要令珠櫻少了他就無法活下去,如今看來,真正深陷在泥沼中的人是他——編網的蜘蛛,曾幾何時不再是獵人,而是成了被自己所張的情網捕獲的獵物了。


    到底是哪里不一樣?珠櫻和世間女子有何不同?何以令他如此、心動呢?俯視著她甜美的小臉,愛憐地以手絹輕輕擦拭過她的臉龐,迪米契嘆息著。


    罷了,追究原因又有何意義?不論她的某一處或是她的全部都吸引著他,他就是愛上了這狂野的小女子,再也無法月兌身了,生生世世。


    “唔……”嚶嚀著轉醒的小美人,在接觸到他的眼神後,綻開一朵醉人的慵懶微笑。


    “還好嗎?櫻。”


    她紅了紅臉,翹起淡粉色的小口說︰“好意思問呢……害得人家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


    迪米契也跟著上床,擁住了她嬌小的身子說︰“沒關系,你可以徹底地休息,不管有什麼事想做的,都可以交給我來代勞,不需要用到你一分力氣。”


    “那當然,我的力氣全都被你吸走了,你不負責誰負責?”掄起小拳頭,意思意思打他一下,珠櫻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要太吊他的胃口,到頭來吃苦的還是自己。


    “是。今天一整天我都听你差遣,行了吧?”他現在只想徹底地寵壞她,教她食髓知味,再也離不開他身邊。


    “這還差不多。”


    迪米契摟住她的腰,湊近她的耳朵說︰“你可是我千方百計才釣到的,最重要的娘子,要是弄壞了,我也會心疼的。”


    “別把我說得像一條魚似的!”她抗議的一瞪。


    “你要是一條魚,一定是條最可口、又可愛得讓人舍不得拿起筷子的美魚嘍!”


    “討厭,就說我不是魚了!”


    才沒一會兒工夫,兩人又在床上親熱地扭打起來。打著、鬧著,儼然點燃了另一把火焰——濃重的喘息與的氣味,正要蔓延時……“等等.”


    喊停的人是珠櫻,她推開了迪米契的胸口,從他身子底下翻出來說︰“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耶!”


    “怎麼可能?是你听錯了吧!!”


    “噓!”珠櫻很專注側耳傾听,隱隱約約的,在萬籟俱寂的深夜里,她確確實實地听到了。“幫我打開窗子,說不定是多瑪他們出了什麼問題,在叫我呢!”


    迪米契並沒有听到什麼,偏偏她這麼堅持,為了使她寬心,他只好奉命打開窗戶,外頭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影,就連一只飛鳥都見不著。


    “瞧,我說是你多心吧!”正欲關上窗子時,迪米契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聲“段珠櫻”。


    “是誰?誰在叫我?”


    ※※※


    這會兒再也坐不住的珠櫻,索性沖到窗邊,而一切就是在那一瞬間發生的。


    迪米契、永遠不會忘記,一只雪白的飛狐突如其來的躍入他的寢宮,直撲珠櫻而去,就在他的面前迅如閃電般地將珠櫻撲倒,震驚中回過神的他,才拿起牆上陳列的一柄短刀,準備修理那頭畜牲,將它趕離珠櫻身上時,只听珠櫻一聲短促的驚叫,畜牲跟著轉身,如同來時一般迅速地跳出了窗外。


    “櫻!”


    倒在地上的珠櫻面色慘白,一動也不動,宛如停止了呼吸般。他抱起了她,注意到她潔白的頸子上多了兩個怵目驚心的牙孔,而更教人驚恐萬分的,牙孔處所流出的竟不是血,而是黑色的不名汁液。


    這到底是……


    不管他如何地搖晃她,她就是沒有再次地睜開雙眼。


    ※※※


    砰砰砰!深夜響起的急促敲門聲,往往帶來不祥的消息。


    阿金疑惑地下床開門,映入眼簾的大隊人馬將他嚇了一跳,他看到亦已王的左右手吉力扎時,立刻直覺到王宮中必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迪米契絕對不會派人來找他。


    “事情不好了,金公子,有關王後——王上希望您即刻到宮中去。”


    “我知道了,給我一點時間,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以最短的時間換好衣服,阿金一走出房間外,就看到多瑪和小不點也都被喚醒了,到底是什麼大事,需要將所有的人都找去?不安與困惑,使得入宮的沿路上誰也無心言笑,就連平常最會搗蛋的錦錦也乖乖地偎在多瑪身邊,靜靜地看著大人們的動靜。


    “王上!”


    一到達宮內,他們被領入戒備最森嚴的禁區——迪米契的寢宮里。吉力扎一個箭步上前說︰“我將他們都帶到了。”


    “很好。你下去吧,不要讓大娘娘發現這邊不對勁。”


    “是。”


    迪米契凝重的神情、些許憔悴的模樣,孟入阿金的眼簾,也更讓人心焦。


    “王上,是有關珠櫻的事嗎?珠櫻怎麼了?”


    “你們都跟我來吧。”


    推開寢室的門,迪米契已經在不驚擾任何人的狀況下,找來了四、五位亦巴最著名的大夫,當然御醫也召了。而他們都對珠櫻的狀況束手無策,甚至其中有一位還說珠櫻是回天乏術了。


    不用說,那家伙立刻被迪米契趕出去,並下令、水遠不許再讓這家伙踏入宮中半步。


    見鬼的回天乏術!就算閻羅王要將珠櫻由他身邊帶走,他也絕不善罷甘休。


    “這是——”阿金走到床邊,珠櫻看似熟睡地躺在床上,只是一張臉青白得嚇人,此外並無明顯的不對勁。


    “叫我們來看珠櫻姊姊的睡姿做什麼?”小不點錦錦終於開口。


    多瑪是頭一個看到珠櫻頸子上的傷口的人。“咦?珠櫻被什麼東西咬到了嗎?她的脖子上怎麼有兩個洞?”


    “沒錯。一個時辰前,就在這個房間內,一只莫名其妙的白狐突然闖進來攻擊了她,而珠櫻也就這樣倒地不起。”迪米契沙啞的聲音中滿是痛苦。“那頭該死的畜牲,要是讓我知道它施了什麼怪法術,再栽在我手上,我絕對會扒光它的皮毛,將它曬成肉乾!”


    “唉呀,珠櫻姊姊真膽小,才被咬一口就嚇得昏睡不醒啊?看我叫醒她!”錦錦爬上床,拉著珠櫻的手猛喊著︰“櫻姊姊,醒醒,別再裝睡了,快醒醒。”


    他們都明白這是徒勞無功的,如果只是叫一叫就能喚醒珠櫻,那迪米契也不會找他們來了。可是看見錦錦那副死命抱著最後的希望,不斷叫著她的可憐模樣,大夥兒都心酸得不忍阻止。


    “櫻姊姊,你怎麼這麼愛玩呢?別玩了,起來吧!要不小錦錦我要哭給你看嘍!櫻姊姊!”


    終於小錦錦再也禁不住地哭了。“你為什麼不起來呢?櫻姊姊、櫻姊姊。”


    多瑪也躲到一旁的角落,偷偷拭淚。


    誰也沒想到,昨天早上還歡歡喜喜地成婚拜堂的人,為何才過不到一日,便會變成這副模樣。


    “能讓我看一下傷口嗎?”


    唯獨阿金還保持著冷靜的思緒,他蹙起的眉宇中有著深深的憂慮,希望這只是他想太多了,不管這手法看來多麼地熟悉,但這兒是遙遠的關外,照理與金家是相距百里之遙,沒有道理這兩者之間會有關聯。


    可是……


    不會錯的,這傷口、這黑色的汁液,以及珠櫻氣若游絲的狀態。


    “為什麼?”他不禁要問,為何這會發生在珠櫻身上,如果是金家的人要下手,也該是用在他身上,為何會找上珠櫻?


    迪米契沒有錯過阿金震驚的表情,他扣住了他的雙臂。“你知道了什麼?快說,珠櫻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金以痛恨的口氣說︰“這是一種古老的咒術,世上知道並會使用它的人不多。假如你听說過在中原的南方有個部族名喚苗族,應該也知道所謂的蠱術吧!這與那差不多,不同的是它使用的不是蛇、蠍之類的蟲,而是運用在飛禽走獸身上,專門驅使這些動物攻擊自己的敵人,威嚇他們听從自己的命令行動。”


    他沒有告訴迪米契,它之所以會如此神秘,是因為它是中原皇朝的地下巫術,從不外傳,只是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被動用。曾經有一任皇帝敘述過該法術奇毒無比,若不能駕馭它,將會反過來被它所駕馭,因此警告自己的子孫要慎戒。


    但這不代表所有的子孫都會听從祖先英明的先見,到如今它還存在這世上的理由便是——能掌握他人意志的法寶大稀奇,棄之可惜。


    世上沒有多少人能抗拒它的誘惑,也因此唯一知曉如何施行此咒術的金家,一直是皇室暗地里所仰仗的密咒家族,說他們在私底下操縱了中原皇室的興衰也不為過。


    “不會錯,珠櫻是中了白狐煞。”


    “白狐煞?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沒有法子可解嗎?珠櫻未來會怎麼樣,有沒有復原的一日?”


    “解咒的方法有二,一是獲得下咒者的合作,親自解除咒語。二是在下咒的七日內,捉到九百九十九只的白狐,將珠櫻浸泡在這些白狐的血中。”


    不論哪一個方法,成功的機會都太渺茫了,一來下咒者是誰也沒個定論,二來……在這沙漠地帶哪來的白狐,何況要捉足九百九十九只!


    迪米契神情一黯。“要是無法解咒,珠櫻會怎麼樣?”


    “就這樣,既不會死,卻也不能說她還活著,她將會沈睡到永遠。”這是白狐煞最令人頭疼之處,它的威力驚人,絕非三年、五年便可隨時間消逝。阿金知道下咒者若非至陰至毒者,絕對不會挑這種咒術。


    “永……遠?”听到這樣的回答,在場者無不倒抽一口氣。


    迪米契目光銳利地說︰“告訴我,你方才說這世上知道它的人並不多,而你不但知道,還能說得滔滔不絕,這是為什麼?”來了。阿金知道他遲早必須將這句話說出來。


    “因為,我就是世上少數能使用這咒術的家旅——金家——的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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