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鐘意明明是先看著他把號碼寫下，才跟著拿出了彩券，結果一對之下竟然中了四星，這獎金有好幾千塊呢！


    “第一個問題……”古澤殷臉上有著掩不住的喜悅，立刻就要求行使自己的權利。


    “等等，我看仔細。”


    鐘意一時還不敢相信，拿過彩券兩相對了好幾遍，直到她確定了自己真的中獎才放棄，天曉得她從樂透開賣至今連兩百塊都沒中過，更別說是一次中了四碼，這筒直讓她不敢相信。


    “我就跟妳說妳踫上我之後就會得到幸運，怎麼妳還不相信？”古澤殷臉上有著止不住的得意。


    “這明明是我自己走進去買的，怎麼扯得上你？”


    “好吧！我確定了妳要是得了頭獎一定馬上掉頭走人，妳這個翻臉不認人的女人。”他用指頭點了點她的額頭，就像是情人間的小動作。


    “我不會那麼狠的，好歹會請你吃客牛排。”


    算了！既然都中了，願賭就服輸，十個問題又有什麼好怕的，反正她不見得要稅實話。


    “你現在可以提出第一個問題了。”


    “好，第一個問題是……”古澤殷不疾不徐的開口。


    說不怕是假的，鐘意的眼神還是透露了些許的緊張，直到古澤殷說完他的問題，她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


    “妳想不想跟我去看電影？”


    “啥？”鐘意愣在原地，一時還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的第一個問題，本來她還以為他會問比較尖銳的問題，比如︰她到底受雇何人，為什麼對他的事都這麼清楚等等，結果他只問了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下一場電影即將開始，我們應該趕得上，要不要去看？”


    “喔……好啊。”鐘意傻傻的應道。


    接著她便被人一把從座位上拉了起來，直接走向咖啡店的大門。


    “等等！我彩券沒拿。”彩券還被她擺在桌上呢，這少說也有好幾千塊，怎麼能不拿。


    迸澤殷看著她急著想把彩券放進包包里的模樣，心里大概意會了些什麼，但他沒把話給說死，還有九個問題等著他發問，而這個漂亮的小妞最好曉得他古澤殷也不是好惹的。


    虧她還可以看電影看得這麼專心，在電影播放時古澤殷一直望著鐘意的側臉，發現她是真的對電影很著迷，甚至電影播畢，她還坐在位子上看最後的字幕。


    “難怪了……”她傻傻的說道。


    “什麼難怪？”


    “負責剪接的是我很崇拜的一個大師，這片子根本就沒什麼劇情可言，但剪接得好可以把很平淡的劇情弄得很緊湊，看起來就很流暢。”


    “我以為妳只會在乎男主角月兌掉上衣時有沒有胸肌，或是女主角的身材好不好、有沒有整過型之類的……”古澤殷當時的確這麼想。


    “我是學電影的。”


    “妳是學電影的？那妳現在的工作也跟電影有關嗎？”


    “這算是第二個問題嗎？”鐘意敏感的轉頭對著他問。


    “不算！”古澤殷搖頭，他只是隨口問問。


    “那我不答。”鐘意調皮的應道。


    “好吧、好吧！隨便妳……”古澤殷也不急，至少她和自己在一起時臉上有著笑意，這就好了。“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我騎機車，就停在那個停車場。”


    “我給妳我的電話號碼好了，免得妳以後在那兒等。”古澤殷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片給她。


    “你是不是隨時都把這樣的紙放在身上，看到哪個中意的就給誰？”


    “我只有看到鐘意才給她。”誰教她就叫鐘意！


    “不要拿我的名字開玩笑。”


    “妳不喜歡這個名字啊？”


    “如果你有這種曖昧的名字，你還會喜歡嗎？”


    “我倒覺得如果我有小孩，叫古意也不錯，台語就是淳樸親切的意思。”


    “當你小孩被這樣亂取名字一定會不高興。”


    “妳沒問過妳爸媽，為什麼要幫妳取這種名字？”


    “如果這是第二個問題我就答。”


    “好啊！就當是第二個問題好了，我覺得這還挺重要的。”


    “是我舅舅取的名字，我爸媽已經死了。”


    回到家，鐘意已經累得想睡了。


    “鐘意，妳那幾個案子做得怎麼樣？”包尚能抬起那張熊貓臉，望著外甥女問。


    “我最近只做胡小姐的啊。”


    “可是我們其他的呢？我明天還要去連抓兩場耶。”


    包尚能擁有一家征信社，而員工除了他以外，就是鐘意和他女朋友，以及女朋友的表弟小張，在四人共同努力之下，這幾年雖沒賺大錢，倒也沒窮過就是，而他們最擅長的捉奸戲碼更是維持征信社業績長紅的強項。


    “干嘛排在同一天啊？”


    “是他們要在同一天帶情婦去賓館，這也不是我安排的啊！”包尚能無奈的說道。


    “好啦！苞小張說，明天我跟小張負責一個，你跟舅媽一個，大家分攤。”鐘意讓了步。


    “妳還叫小美人舅媽，是想氣死她啊！”


    包尚能雖然其貌不揚，個子不怎麼高，長得也不是很帥，但女朋友卻是出人意外的美艷，只是兩人在一塊二十年都有了，魏如霜始終沒點頭答應過包尚能的求婚。


    “好嘛，美人姊回來了嗎？”


    因為包尚能總喊魏如霜小美人，所以鐘意也只能跟著喊美人姊，要是喊了美人姨，魏如霜肯定又要大發嬌嗔。


    “等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們家小美人出馬肯定成功，她去查潘立委的案子，那個豬哥立委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接下來只要她把針孔裝好，我再來監看就好了。”


    “舅舅，你偶爾也得睡一下吧？瞧你黑眼圈沒消過……”


    “這叫天生的眼影！”包尚能已經覺得自己的外表很不如人了，連自家人都這麼說他實在很不給面子。


    “那拜托你改天換擦另一個顏色的。”


    “我也是為了這個家，我們不過才四個人，總是得有人看著這些螢幕。”包尚能邊打呵欠邊說。


    “好啦！我幫你顧著就是，你先去睡一下好了，要不然等下美人姊回來你又沒得休息了。”


    鐘意雖然也累了，但是看到包尚能那張嚴重睡眠不足的臉她實在有些不忍心，從小她就是被舅舅帶大的，最近她老覺得舅舅整個人看來精神不濟，尤其那張蠟黃的臉更是令人擔心。


    “我沒事、沒事……妳去休息，反正妳明天還有得忙。”


    話說回來，包尚能也算吃苦耐勞，都已經累成這樣了，鐘意想幫他擋一陣子他還會不好意思。


    “你很奇怪耶！叫你去睡你就去，還唆唆的……”鐘意一把將包尚能從椅子上抓了起來，直接把他推向他的房間。


    “好啦、好啦！我自己走就好了，妳別推我了。”


    包尚能其實還挺窩心的，這外甥女畢竟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總是會比女朋友體貼，他永遠只能像個奴才般的跟著如霜，當年以如霜的外貌要找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卻跟著自己這種小人物，如霜會答應跟了自己這讓包尚能一直覺得對她有所虧欠，所以平常如霜就算對自己再凶再壞，他都忍受得了。


    “趕快去睡啦！”鐘意只能用凶的要他動作快點。


    但包尚能還沒打開房門，大門外就傳來了鑰匙聲，包尚能立刻就松開了握住房門喇叭鎖的手，三步並作兩步沖向大門，簡直比等著主人回家的狗還要熱情，一把將門打開，濃烈的香水味首先沖進屋內，跟著那位濃妝艷抹的小美人踩著高跟鞋踏進屋內。


    “小美人，妳回來啦？”


    “你沒看我人就在這里，我當然是回來了啊！你說這不是廢話嗎？”魏如霜對包尚能總是這麼粗聲粗氣。


    “當然、當然，累不累啊？我去泡杯茶給妳喝。”


    “你什麼時候看我喝過老人茶了？”魏如霜氣呼呼的給了他一記白眼。


    “那……妳要喝什麼？我馬上出去買。”


    “冰箱里有喝的，我渴了自己會去拿，你少在這里哩唆的！”魏如霜揮揮手要他走開，但那晚娘臉孔一走到鐘意身邊就立刻變得親切許多。“鐘意啊，妳今天有見到那個白馬王子嗎？”


    “有啊。”鐘意忍不住要笑出來，在這世上魏如霜只對包尚能凶，如果要說包尚能等同是她父親，那魏如霜在她眼里就像媽媽一樣，而這個媽媽對女兒總是比對老公要好得多。“他還不算難纏，我後天要再跟唐珊妮見面，她是很典型的大小姐，但人還不錯。”


    “取得信任就好，總之那位自以為是白馬的家伙是結不成婚了。”


    “但是胡小姐的原意是要讓他知錯，她並不在乎結婚典禮成不成，”鐘意重復了一遍胡小姐的要求。


    “就算她不要求也不用讓那男人太好過啊，再加上妳也說那個唐珊妮人不錯，何必讓她嫁給那種人，勸她醒醒吧！那種男人有什麼好？！”


    魏如霜邊說邊坐下，玉手一抬，包尚能立刻恭敬的雙手奉上一包涼煙，等她把煙取出後，包尚能早已經拿著打火機等著幫她點煙了，待她優閑的吐出一口煙霧之後，魏如霜跟著揉揉肩膀，玉背上立刻多了雙手按摩伺候。


    “男人啊，還不都是一樣賤！她以為這樣嫁過去會有什麼幸福，那男人玩多了，還把話跟她說得這麼清楚，她以為坦白就好……真是腦袋出了問題！就算那男人再坦白，一樣不會愛護她，嫁給那種人有什麼用！”


    魏如霜發表著她的大女人主義，而包尚能幾乎忘了她是在咒罵自己的同類，還不時點頭表示贊同。


    “我已經很努力的跟她說了，她現在腦袋還是轉不過來，我想要點醒她應該要再多花一點時間，畢竟我能跟她見面的時間有限，而她的觀念存在那麼多年，要她改變不是見過她幾次就行了。”鐘意也覺得唐珊妮傻得可憐，而且如果她真的嫁給了古澤殷，就像是掉進萬劫不復的地獄，可是不管她怎麼說，唐珊妮就是沒辦法想透。


    “沒關系，妳可以啦！反正胡小姐給錢給得很爽快，就當是做善事救救那個傻女人好了！我今天累死了，那個豬哥立委還真以為我是要去跟他推銷車子的，口水都差點滴到我身上來，也不想想我都幾歲的人了，又不是十八姑娘，他也能來者不拒！”


    “小美人，妳還是美麗如昔啊。”包尚能立刻接話。


    “少說那些惡心的話了，你肉不肉麻啊？去幫我放洗澡水。”魏如霜熄掉了煙，吩咐著︰“鐘意，妳也早點睡，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鐘意同情的看了舅舅一眼，包尚能只回了她一個無奈又甜蜜的眼神。


    沒辦法……這大概就是愛吧！不管魏如霜再怎麼凶悍，包尚能還是甘之如飴，只求盡力付出。


    愛這種東西說來虛幻，但並不至于完全不存在，不過真要說服不相信愛存在的人，還是得再加把勁才行。


    帶著元配展開抓猴戲碼，通常元配沖進房里第一件事就是打第三者，往往她們都會忘了那個偷腥的家伙才是始作俑者，兩個女人就這麼打了起來，鐘意還在拉扯中不小心挨了那第三者一記粉拳。


    “鐘意，妳的嘴怎麼了？”


    唐珊妮的尖叫聲比嘴角的疼痛還要令人難過，鐘意只能虛弱的擠出笑，既然推不掉這個和唐珊妮見面的機會，她也只能帶傷現身。


    “我不小心跌了一跤撞到的。”


    “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唐珊妮臉上的憂心不像是裝出來的，而這回她依舊是帶著大包小包。“有沒有擦藥啊？”


    “不用啦！只是淤傷，過幾天就好了。”


    “好可憐喔……”唐珊妮同情的稅︰“沒關系，我今天帶了件大外套給妳，妳看，這就是我舅舅做的防寒外套，台灣是買不到的喔，專門外銷國外，很保暖喔！”


    “謝謝，還讓妳帶這麼大包過來。”


    “沒什麼啦！反正是不用錢的，送妳一件也沒關系，反正我今天也有事想請妳幫忙。”


    “什麼事？”


    唐珊妮湊到她耳邊小聲的說︰“我想去整型。”


    “什麼？”鐘意嘴巴張得大大的瞪著她。“為什麼？”


    唐珊妮雖然不是長得非常美，但是她還算很順眼啊。


    “唉，我覺得我眼楮不夠大，而且……妳也知道男人都喜歡大一點的。”唐珊妮比了比胸部。“妳知道我未婚夫的女朋友身材都很好，我想如果我努力一點也是可以弄得好一點，所以我去問了一些診所，但是我不敢自己去，我想請妳陪我去看看。”


    “珊妮，妳要想想這是妳的身體，我不反對妳做任何事，現在社會風氣很開放，整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主要是要為了妳自己，妳不要因為想討好他才去做，這畢竟是妳自己的身體，我們女人要為自己想啊！”鐘意忍不住想勸勸她。


    “我也算是為了我自己啊，如果他因此對我好的話，那就等于達到了我的目的了嘛！”


    “珊妮，問題是那男人如果只是喜歡妳的身體而不是喜歡妳這個人，這樣妳不是很可憐嗎？他應該要喜歡妳的個性，而不是用外表來評斷妳。”


    “但是在他還來不及認識我之前可能就已經把我打入冷宮了啊，他可能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那我還不是一樣要等著他來了解我？”


    鐘意听完了她的話後跟著傻眼。怪了，怎麼唐珊妮突然口才比她好了？


    “我還是覺得……”


    鐘意只覺得像唐珊妮這樣的女人真的好叮憐，如果今天她說整型之後可以給她更多的自信，可以加強她的勇氣去面對自己的人生，鐘意倒覺得這理由還挺有道理的，但是唐珊妮卻是為了想吸引未來那個花心丈夫的注意力而想做那種手術，那鐘意就很難認同了。


    而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勸唐珊妮，耳邊突然傳來了冷冰冰的聲音。


    “真巧，妳們也在這里啊。”


    一回頭，鐘意臉都綠了，怎麼古澤殷在上班時間還有空出來喝咖啡呢？而且他還撞見了自己和唐珊妮在一塊。


    “啊……澤殷，你怎麼也在這里？”


    唐珊妮像是中了樂透一樣的高興，還好她今天出門前有打扮妥當，二話不說她立刻月兌下了大大的外套，露出了里頭的清涼打扮，她胸前那件小背心甚至還瓖著亮片，活像是去向歌舞團借來的表演舞衣。


    鐘意回過頭看到唐珊妮月兌下外套後的模樣又是一驚。


    迸澤殷上上下下打量了唐珊妮一下，冷著臉問她︰“妳喝完咖啡要去賣檳榔啊？”


    這話應該是毫不客氣的批評，但听在唐珊妮耳里卻只是玩笑，她立刻咯咯笑了起來。


    “澤殷，你真愛開玩笑！”唐珊妮完全不介意他的話，只是急著要介紹鐘意給他認識，“來，我跟你介紹，這是我朋友，她叫鐘意，我跟她出來逛街啦。”


    “是嗎？”古澤殷冷眼看著鐘意，希望她可以說幾句話，至少解釋一下眼前的狀況。“認識很久的朋友嗎？”


    因為看起來唐珊妮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恐慌，她似乎也不知道鐘意認識自己，那鐘意就不可能是唐珊妮派來接近自己的，也許她們的交情也不深。


    “也沒有很久，最近認識的啦，鐘意她人很好，幫了我很多忙……”


    唐珊妮笑著說明，天曉得古澤殷主動來找她說話讓她有多高興啊！回家她一定要向爸媽報告這好消息。


    “原來是剛認識的朋友啊。”古澤殷的眼神又轉到了鐘意身上，但看來她還是不打算有任何表示，鐘意只是閉著嘴什麼也不說。


    “對啊，我們想出來逛逛街。”


    “我看你們坐下來聊一聊好了，你們也都快結婚了，兩人都忙見面時間一定不多，我看我留點時間給你們兩個相處。”鐘意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珊妮，我有空再打電話給妳。”


    唐珊妮一听大喜，還偷偷給了鐘意一個感謝的眼神。


    但古澤殷那邊的眼神就不這麼友善，除了那個神經大條得跟電線桿一樣的唐珊妮沒看出來之外，鐘意甚至都可以感覺得到他眼里的殺氣。


    拿起了包包，鐘意決定走人，臨走前唐珊妮還喚住了她，要她記得帶走那件要送給她的外套。


    鐘意離開時眼角余光也看見了古澤殷跟著坐進了自己剛剛坐的位子，她只能暗自祈禱，希望珊妮可別拆她牆角才好。


    從唐珊妮那里輕松的要到了鐘意的電話號碼，古澤殷立刻起身離開，上車後就打了電話給她，得來全不費工夫！


    “喂？”


    “是我。”古澤殷說。


    鐘意立刻做了一個鬼臉。


    “你跟珊妮要來的？”


    “要不然呢？”听起來他似乎很不爽。


    “哇……你真是神通廣大啊！”鐘意用著夸張的語氣說道︰“雖然想拿到我的電話號碼並不難，畢竟我用的是真名。”


    “少拍馬屁，妳拍唐珊妮一個人的馬屁就夠了，妳人在哪里？”


    “你在氣頭上，那麼凶當然看不到我啊！”


    迸澤殷聞言抬起頭，果然看到了對面街上的噴水池邊有個人正在向自己揮手。


    原來她早就算準等在那兒了！


    看來他得嚴刑拷打她一番，來路不明的鐘意絕對有非比尋常的企圖，她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勾搭上唐珊妮，而且還取得唐珊妮的信任，這小女人不簡單，而她最終的目的是什麼才是他唯一想知道的。


    “坐在原地等我，我去開車過來。”


    “隨時候教！”


    哼哼，鐘意也不怕他真會把自己給吞了，古澤殷至少還有點品，他總不可能因為自己認識唐珊妮就一口咬定她真能因此而得到什麼吧。


    來就來吧！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