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愛佳人  第3章(1)
作者:林淮玉
    整個酒會在"宜人"傳播的總裁駱宜人的宣布下開始。


    沈默言到達時正好是酒會的高潮,駱宜人與新設的有線電台股東合影留念。


    何牧風也是股東之一。


    默言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奇怪的是他似乎也未攜伴。


    默言今晚穿件紫紅色平紋細布晚宴服,背部微露,垂墜的折邊,嫵媚動人。


    正當她和"宜人"的公關室主任聊天時,何牧風端著雞尾酒走了過來——


    "怎麼沒帶男朋友一塊兒來?"


    "你不也沒帶女朋友來嗎?"


    何牧風靠著她的耳朵像吹風似地輕聲說︰"我沒有女朋友,情婦倒是有一個。"


    "宜人"的公關見他們似是有話要說,識趣的離開。


    "你今晚氣色很好,不過衣服穿得太暴露,我不喜歡。"


    "我不是為你而穿的,所以無法配合你的品味,只要我自己喜歡就夠了。"


    "我的女人不會穿暴露的衣服。"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听得見。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退後了兩步,想與他保持距離。


    "你怎麼可以生得這麼美又這麼無邪?"他又逼進了兩步,不讓她情怯。


    "何牧風,你喝醉了。"她睜著水翦大眼看著他。


    "你害怕了嗎?听說你玩弄無數男人的心靈卻從不曾愛上他們,你怎麼能夠這麼行呢?"他是有點借酒裝瘋,不是真的醉了,只是暫時失去理智。


    "沈默言,你大概是上蒼派下凡塵收服我的天神。"


    "何牧風,你瘋了嗎?還是生病了?"沈默言十分訝異。


    何牧風幾乎是靠在她的身上。他伸出右手,無限柔情地撫模她白玉般的雙頰,像是在品味一件稀世珍寶。


    如果不是在隱密的陽台,他不會這麼大膽;如果不是如此的寂靜,她不會這麼害怕。所有酒會的喧鬧在此刻幾乎是置若罔聞。


    "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在這里吻你的,特別在你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之下我更是不敢造次。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做我的情婦。"


    "哼!此生休想。"她用盡全身的力量說道。


    "走著瞧。"他下了戰,一副準備攻城掠地的模樣,說完即離去,留下發冷顫的默言。


    酒會之後,余波蕩漾。


    "听宜人的公關說那天你和何牧風兩人在陽台親親我我,可有此事?"梁曉韻和齊漾隻一搭一唱地詢問。


    "若真是親親我我也就算了,問題是並非如此。"沈默言不得不這麼說。


    "那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就是因為宜人的公關是有名的廣播電台,所以現在這則新聞是人人口耳相傳,已經變成緋聞了怎麼辦?你不主動說明嗎?"漾隻問。


    "如何說明?難不成要開記者會?"


    "這倒也是好方法,一來可以澄清傳言;二來可以替咱們虹霓打廣告啊!


    "曉韻,永遠的在商言商。


    "哦——我可不干,我又不是電影、電視明星,開什麼記者會?有誰會理我啊?"


    "怎會沒人理你?憑何牧風的知名度,人人都想知道真相。或者可以聯絡一些雜志社記者來寫這件事,由雜志披露也不錯啊!"這回是漾隻的主意。


    "你們兩人是瘋了不成?謠言止于智者,我無端地搞這些名堂,弄不好會成為丑聞,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說得也是,到時候何牧風一概否認,默言不就丟人現眼、自取其辱嗎?"


    "本來就沒什麼,被你們說得好像真有其事似的。我也不怕他否認啊!因為這些謠言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我沈默言坦蕩蕩,不怕這些是非。"


    默言站起身到檔案櫃拿了一疊會計報表,準備仔細對帳,結算年度盈余。


    "開始干活了吧!好姊妹們。"


    "再問一個問題,我們就不好奇了。"


    "什麼問題?你們問吧!不過,只能問這一個。"


    "那天在“宜人”的露天平台,真的啥事都沒發生嗎?"漾隻是好奇的貓。


    "你以為會發生什麼事?這樣說吧,現在大家傳的版本是什麼?"


    "有三個不同的版本︰第一個是你們大吵一架,第二個版本是你們熱情擁吻……第三個是你們在陽台上……上演片。"漾隻愈說愈小聲,連她都不好意呢!


    听到這三種版本後,默言不怒反笑,而且還十分夸張的朗笑,因為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曉韻被她這麼一笑,也急著想知道答案。


    "哪一個是真的……你們恐怕要去問男主角了,他最清楚不過了。"默言故意賣關子,逗她們。


    "哦……問何牧風怎麼可能問得到?有誰斗膽敢在他面前提這件事,根本是捋虎須."


    "既然會踫釘子那就把這事給忘掉吧!"默言聳聳肩。


    "你就告訴我們嘛!"漾隻懇求著。


    "不是我神秘不說,說了你們也不會相信的,因為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


    "怎麼可能?三種版本都不是真的。"兩人異口同聲地說,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楮。


    "看吧!早知道你們不會相信,我才要你們直接去問男主角。"


    "我們相信你。"兩人相視,同聲說道。


    雖然匪夷所思,但她們知道默言不會騙她們的。


    "那你和他到底在做什麼呢?"


    "什麼也沒做,他喝醉了,告訴我想找地方好好吐一場,問我哪里不會妨礙到別人,我指了指洗手間的位置,他連謝也來不及說,就到廁所大吐特吐了。"


    "啊……原來是這麼無聊啊。唉!真沒意思,一點也不浪漫。"漾隻是凡事講求浪漫的,嘔吐和浪漫可是相距十萬八千里遠。于是她就此打消對此事的好奇心。


    沈默言洗完澡後,穿了件棉質的睡衣舒服地躺在床上準備入眠,床頭電話突然作響,十一點多了,會是誰?


    "小妹,是我啦,你睡了沒?"是默言的三姊沉默湘。


    "正準備睡呢,說吧!什麼貴事?"


    "想跟你周轉三百萬元,有嗎?"


    "沒有。"默言答得干脆。


    "怎會沒有?二姊說公司今年很賺錢的,哦!不只今年,去年、前年都很賺錢的,怎會連三百萬都沒有?"


    "公司賺錢是公司的,又不是我的,我當然沒有三百萬借你嘍!"


    "那我向公司借總有吧?"


    "也沒有。"


    "剛剛你不是說公司有錢,怎會又說沒有了呢?你是故意的是嗎?錢呢?我拿屬于我自己的紅利總可以了吧?"


    "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你的紅利早在今年初公司尚未開工之時就先預支了,你忘了嗎?而且我還是高估了給你的,你都花到哪去了?"


    不是默言不顧姊妹之情,而是她這個三姊花錢如流水毫無節制,所有的食、衣、住、行一概摒棄在外,而且喜新厭舊的速度簡直比到菜園除一株草還快。


    默湘之所以婚姻不保,也是因為前任三姊夫受不了她的揮霍無度而另隨他愛。


    "你管我都花到哪去了,總之我現在缺三百萬。那好吧!既然今年的紅利你年初時預支給我了,那明年的你也先預支給我好了,反正現在十二月了嘛!


    以後我的紅利都改在年初先發放。"默湘大言不慚地要求。


    "明年之事尚未發生,我無法預估。"


    "今年你就可以先預估,為何明年的不行?"


    "我剛才說過,是高估給你的。"


    "那明年也高估給我嘛!"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告訴我,到底你急著要這三百萬做什麼用?"默言滿月復疑問。


    "我要和朋友投資開家PUB."


    "哪個朋友?"


    "你不認識啦!版訴你也白搭,總之你先讓我預支三百萬嘛!如果賺錢的話一定會先還給你們的。"


    "預支紅利也沒有三百萬,咱們四姊妹分攤下來頂多一人一百五十萬。"


    "那……你的借我,我湊三百萬。算我向你借,每月利息照算給你。"


    "我沒有錢借給你。"


    "怎麼可能,我知道你最有錢了,不想借就說一聲,干嘛向我哭窮。"默湘在電話那端已顯現不耐煩的口氣。


    "我是不想借。但是並非向你哭窮,而是真的沒多余的錢借給你。"


    "你的錢呢?你還教訓我亂花錢,看來你也好不到哪去嘛!還不是沒存到什麼錢。"她是存心奚落默言。


    "你先別對我大小聲,我沒有余錢是因為買了這幢房子要先還貸款的錢。"


    "你買房子了?怎麼沒通知我們?好在你的電話沒換,否則還要打到公司去找你。你買的地點在哪?有沒有增值空間?"說到房子,沉默湘的力氣全來了。


    "公司附近,我不是買來等著賣的,所以不管它有沒有增值空間。"


    "裝璜好了沒?


    如果位置不好的話,她是打定主意要說服默言賣掉再物色新的︰"住宅環境最重要了,如果品質不善不如不住,三姊可以給你意見。你也真是的,這麼神秘,買房子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應該通知大伙替你慶祝一下嘛!


    ……大姊、二姊都知道了嗎?該不會是我最後知道吧?"


    "都不知道,本想過幾天等公司的事忙完一段落之後再告訴你們的,你就先打電話來了。"默言打了個哈欠,她真是累慘了,今天忙到十點多才回家休息。


    "還是我們最有默契了,我就知道你最近有喜事發生,沒想到竟然讓我料中了。對了!你的房貸不一定要那麼快還嘛!你可以每月攤還啊!那你就有錢可以先借給我了。"默湘又在打如意算盤了。


    "不行,我不想被房貸壓得喘不過氣來,有錢的話就先還一部份。"


    "唉呀!我的PUB會賺錢的啦,到時候我會加上復利還給你的;而且只要賺錢,我還可以先借你錢還貸款,這豈不一舉兩得?我的事業既能成功,你的房子又能早日清償,于你對我,都有好處。"


    "還是不行,你只考慮到賺錢的情況;萬一賠錢呢?"


    "呸呸!你別咒我,一定會賺錢的,我開的地點很好,包賺大錢。"


    她這個三姊,簡直太直線思考,太一廂情願了,哪有生意是只賺不賠的?


    扁是听她這種外行人的說法,沈默言更是不敢把錢借給她。


    "你的合伙人到底是誰?"


    "他的後台牢靠得很,不會有問題的啦!就算他撐不下去了,他的後台也會出錢出力的,放心啦!後台很硬不會隨便倒我錢,這也就是我敢拍胸脯保證,錢絕對可以回來的原因。"


    "再硬的後台也不能保證些什麼,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誰能為誰背?"


    "何牧風,你听過嗎?德茂集團的總裁。他唯一的弟弟就是我的合伙人。


    "


    "何牧雷?"這太奇怪了吧?何牧雷怎會到找到默湘合伙開什麼PUB?而且幾次見面都不曾听聞牧雷提起……


    第二天早上,沈默言抽了時間撥電話問何牧雷心中之疑,先是得到他的竊笑。


    "你少不正經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知道默湘是我三姊嗎?"


    "你別氣成這樣嘛!我認識她早在認識你之前,之所以沒和你提起是因為默湘不讓我告訴你的,她說你是她最精明能干的妹子,一天到晚管她花錢太多的事,怕讓你知道我和她頗有交情,你會要我替她看緊荷包,煩死人了。你還氣啊?"牧雷小心地探詢。


    "你知道她愛亂花錢還慫恿她投資開PUB,這不是太滑稽了?


    存心不良嘛!"默言實在氣不過只好教訓他。


    "天地良心哦!可不是我提議開PUB的,而且我也還沒答應要同她合伙,只不過,她一頭熱地進行,我也無法阻止啊,你別生我氣啦!"牧雷露出可憐巴巴的聲音,懇求默言的原諒。


    "你讓我覺得被耍了,你根本假心假意的與我交朋友。"


    "我該打,我該打。"說著說著听他自擊巴掌十大下。


    "好了,你少演戲了,誰知道你摑的是臉還是大腿。我要忙了,你只要記住,開店作生意不是兒戲,不能隨隨便便就冒然行事。"


    默言掛上電話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太陽穴一大早即發疼,擦上些薄荷膏在太陽穴上,有一種麻痹的清涼。到現在,她還想不通那晚何牧風的舉動透露著什麼訊息,是認錯了人?還是藉著酒意想傳達她傾慕之意。


    後者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那只有另一種可能,他只是想羞辱她罷了。


    "默言,你的狐狸又送花來了。"漾隻推門而入,捧了更大的一束阿姆斯特丹白玫瑰。


    "今天不是星期六啊!"她接過花後滿臉疑惑。


    "雖不是星期六,卻是你的生日,一百朵白玫瑰給你賀壽,上頭還寫了張卡片。"


    默言把紙頭似的小卡片取下,心里默讀。


    你有一種氣質,


    常繞我心,


    引我思念,


    動我情愫。


    在此祝你生辰快樂。


    狐狸


    "寫了些什麼?瞧你一臉專注。"漾隻問。


    "沒寫啥,只是祝我生日快樂。"


    不知道為什麼,只想自己保留這份特殊的情懷,就連好友也不願透露。


    誰是狐狸?神通廣大到她的生日都能知曉,有心之人也不過如此。默言捧著白玫瑰。趁漾隻出了辦公室後又把卡片的文字拿出來細細品味。能寫出這樣文句的人應該對她不陌生才對,可她就是猜不出誰是這神秘客。


    美麗的阿姆斯特丹白玫瑰——很少人知道她愛這品種的玫瑰花,這些年來她忙著開拓"虹霓",已經少有閑情追尋浪漫。看著花朵的嬌艷、白色的素雅,著實令她動心不已。


    默言找了一只水晶瓶襯它,擺在右手邊櫃平台上,方便于獨自欣賞。


    晚上周啟冬準備替她暖壽,默言約了漾隻一同前往,她答應過漾隻要替她和啟冬制造機會。


    當晚——


    用過餐後漾隻提議到舞廳跳舞,默言以頭痛為由拒絕前往,不留痕跡地說服啟冬陪伴漾隻。


    "你做漾隻的護花使者吧!別讓我的頭痛掃了你們的興。"啟冬平常很少跳舞的,隨漾隻去開開眼界也不錯。


    "你呢?頭疼開車我不放心。"啟冬擔心地看著她。


    "安心吧!我會開慢點,這離家里也不是很遠,二十分鐘就到了,你們放心玩吧!"默言說完後也不讓啟冬有所猶疑,拎著皮包即往外移動,上了她的喜美雅哥。


    好久沒游車河了,自從工作之後,全心投入事業,什麼休閑娛樂對她來說都是奢侈。


    她,有點寂寞,特別是今夜。


    就算是置身在熱鬧喧嘩的台北市,人車比肩而過,她還是孤單。車里的音響播放著歌劇"孤星淚"里的"單相思"——


    我愛他,


    但當夜晚結束,他已消失無蹤,


    河只是河,


    樹,舉目光禿禿無葉,


    街上熙來攘往,盡是陌生人。


    默言跟著哼唱,這是她最愛的歌劇之一,她到香港看過一場,當時感動莫名,至今難忘。


    "街上熙來攘往,盡是陌生人。"這就是此刻的寫照,她的生日。雖然朋友剛替她慶生,但卻無法滿足她枯竭已久的心靈。


    晚上,默湘又掛了電話來——


    "小妹,三百萬到底借不借嘛!牧雷已經答應投資了,我這個起頭的人反而扭扭捏捏,會被人笑話的。"


    默言有些惱怒。早上才警告了牧雷,叫他別隨便答應,一夕未過,就反悔了,一點也不牢靠。


    "我沒有那麼多現金可以借給你,你怎麼不信呢?"


    "說給誰听誰都不信,我听牧雷說虹霓很賺錢,不要說三百萬,就是三千萬你也拿得出來。"


    "你別听外人胡扯。除非把虹霓整個賣掉才會有三千萬。"默言近乎咆哮地說,她一定要找何牧雷算帳,分明挑撥是非,離間她和默湘的姊妹之情。


    "那你就把虹霓收起來好了,反正也賺不了什麼錢,開PUB比你搞服飾好賺多了。"


    "你是被什麼迷了心神,我們怎麼可以把“虹霓”收起來呢?這是媽留給我們的東西,又不是不賺錢,怎麼可以說賣就賣呢?"


    "好吧!既然你堅持要經營,那我和大姊、二姊的股份都賣給你好了,算你便宜,你出二千萬現金,我們的股份全算你的了。"


    "大姊、二姊?"


    "我已經說服她們加入PUB的經營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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