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情殤 第6章(1)
向茉皖與柴少棠並不同房。
一大清早她就被三通電話吵醒,一通是楊紅日打來的,問她要不要到加拿大去避禍,她以工作為由拒絕;第二通是查小咒,主要目的也和楊紅日一樣同聲連氣要她遠離是非圈;第三通則是孟家倫。
(這麼早,打擾到你了吧?)他問。
“還好,我也正準備起床了。”其實她昨晚好不容易才入睡。
(我很擔心你,少棠昨晚一整夜沒回家吧?)他又問。
“哦……是嗎?我沒注意。”她只在意自己的情緒和困擾,柴少棠是否歸來,她反而忘了關心。
(昨晚和少棠忙完碧波和娜拉的身後事,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我想他不會直接回家。
“他不回家能去哪?難道他還有第三個情婦?”這個男人胃口未免太大了吧!靶情生活混亂的結果,當然躲不過腥風血雨的命運。
(不是的,因為少棠告訴我,他要去找一位高階警官商量案情的可疑處。
“好幾天了,事情調查得怎麼樣?”她問孟家倫。
(不是很順利,殺手是職業級的,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所有的線索追蹤到一半全像斷了線的風箏,陷入膠著狀態。
他很快改變話題,進入主要議題。
(一起吃早餐如何?我去接你。
她答應了,不顧柴少棠曾提醒她的話。
一個月接觸下來,向茉皖漸漸習慣家倫的友好和他的好心腸。他不但不把她的墮落行為解讀成愛慕虛榮,反而同情她的處境。
他們相約在茉皖舞苑附近供應西式早點的ffeeshop。
“你瘦了。”他盯著她說。
向茉皖撫了下雙頰。“會嗎?”
“我很注意你,你瘦了。”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他也計量得出來。
“瘦些是好事,在舞台上會更輕盈些。”
“我很訝異少棠會允許你繼續跳舞。”
“我要生活、要過日子,不能不事生產。”她務實地說。
孟家倫微笑。“他養得起你。”
“他沒有義務要養我,我一來不是他的情婦,二來不是他的親人,我自食其力、心安理得沒什麼不好的。”她啜飲了一口花茶,味道淡雅,一如她想望的人生。
“你真有骨氣。”孟家倫欣賞道。
向茉皖謙遜的搖搖頭。“我一點骨氣也沒有,如果我有骨氣,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受人擺布了。”
“你想改變現況嗎?”他試探地問,他知道自己正在走一步險棋。
“呃?”向茉皖怔忡了一下。
“也許我可以幫你。”他放膽地說,孤注一擲勢在必行,現在不努力他怕自己會後悔。
“小咒建議我不要輕舉妄動。”她不確定要采信誰的話。小咒不會害她,她十分篤定;至于家倫,他對她有意思,她心里明白,這樣的人能幫她到什麼程度呢?她怕他幫她不成反被將了一軍。
“查小咒的話不能全信,她是少棠的義妹,做任何事一定會以少棠的利益為最大利益,兩害取其輕嘛!”
“我怕修兒……”若非如此,她不會活得這般憔悴失了自尊。
“不會的,少棠的母親是個明理的人,只要好言相求,她會讓修兒回到你身邊的。”
“萬一不呢?”她不喜歡這個主意,好像在玩擲錢幣的游戲,兩面擇其一。
“可以試試看,最壞的情況是恢復現狀,最好的情況是修兒回來,你則身心自由。”孟家倫是個優秀的法律顧問,最擅長的伎倆就是終結人性中的矛盾與猶豫。
“我要想想看,我不能拿修兒的未來開玩笑。”保守的性格使向茉皖緊急踩了煞車。
“機會稍縱即逝。”孟家倫持續游說攻勢。
“現在是好時機嗎?”她懷疑。
“如假包換。少棠最近為了挪拉和碧波的案子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既要協助調查,又要應付媒體扒糞的八卦行徑。還有,柴氏和東南亞好幾個國家的航權正面臨重新整合的關鍵期,他只能花微小的時間注意到你!甚至或許不會有閑工夫管你有否離開台灣。”
向茉皖咬了咬下唇,她很掙扎,家倫的話听起來也是為了她好。“我的護照過期了。”
“不要緊,我有管道可以迅速辦好。”他胸有成竹。
“什麼時候成行?”她好想修兒。
“明天晚上就走。”
“我很怕你為了我丟了飯碗。”
孟家倫抿抿嘴。“我不在乎,早已看淡了。”
“這太瘋狂了,不如我自己一個人去吧!傍我
“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孟家倫未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
向茉皖假裝不懂他的情愫,但她比任何時候都超然的說︰“你的好意我能不能只心領?”
“為什麼?”他深受傷害。
“因為我不想讓事情復雜化。”她坦白的說。
“你怕少棠反彈?”他喟然嘆息。
向茉皖慢條斯理地說︰“我只是不想制造任何讓人會錯意的情境。”
“讓誰?我嗎?”他突然低下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別鑽牛角尖,更不要對號入座,我沒有指名哪一個特定的對象。”家倫很敏感,她不想刺痛他的心。
他抬起頭目光深沉,伸出手來。“如果你不想太早決定應該愛誰,就讓我們先做朋友吧!”
她也伸出手與他的相握。“就做朋友吧!”
巧妙的笞案,一語雙關。
柴少棠和範姜警官有一席充滿懸疑的談話。
“我昨晚來找過你。”柴少棠優閑地開口。
範姜清了清喉嚨,“我重感冒,昨晚到醫院吊點滴。”
“鐵漢難得生病。”柴少棠看向高大挺拔的範姜。
“被我老婆傳染的。”可見他和妻子多恩愛呢!說這話時眼眸蜜里調油,羨煞旁人。
“這麼幸一幅!那更得好好謝我這個媒人。”柴少棠半開笑、半認真的討恩情。
範姜大刺刺地以拳頭略施力道輕擊了一下柴少棠的肩頭,“你這個老太保會有什麼搞不定的事?”
“娜拉和碧波的案子懸宕幾天了,一直沒有突破性的發展,我的心里很不安。”他對娜拉、碧波始終有虧欠,如果她們沒跟著他來台灣,或許也不會落此下場。
“這事急不得,明里暗里都有好幾組的人在調查,應該很快會有消息回覆。範姜有信心破案。
“征信社的人和你局里的人一樣不能盡信,有錢就收買,我是擔心時間一拖久所有的證據時效會消失。”
“相信我,會破案的。”
“有頭緒了嗎?”
“我知道你懷疑什麼,你猜測這件案子是沖著你來的。”範姜一語點破。
“不是懷疑,是毋庸置疑。她們不可能這麼巧合的死在兩個不同的地方,還和衣躺在她們的床上,除了我的敵人之外,我想不出誰有這麼強的恨意。”
範姜皺起眉,“是不是要替你申請警力保護你?”
“當然不!我說過我不相信警方的某些能力,如果我怕死,我不會只身來找你,早就雇一連的佣兵來保護我了。”
“你有危險,這不是逞強開玩笑的時候。”
“我怕的不是自己成為槍靶,我怕……”
“你怕你的心上人成為下一個為你犧牲的女人。”範泛姜替他接腔。
柴少棠側目看他。“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一泛姜搔搔腦門,“都是小咒的功勞。”
“她更多嘴。”柴少棠忍不住嘀咕。
“這是好事應該公開。”範姜鼓勵他。
“還不到時候,她還沒有愛上我。”柴少棠干笑一聲。
範姜哈哈大笑。“這麼注重程序?我可不相信。”
“什麼程序?”
“友、愛、婚、性啊!”他可奉為準則。
柴少棠嗤了一聲,“什麼玩意兒?”
“交友四部曲啊,不過你一向不遵行這一套,直接倒著來。”
“既然這麼有概念何必多問?”多此一舉。
範姜斂起笑容回到正題。“陸朝海、崔錯被你解聘調職可有明顯的反彈情緒?”
“他們是罪人,認罪還來不及誰敢反彈?”
“這是你的想法,他們不一定這麼想。”範姜外表看似粗人,其實心細如發。
“你懷疑他們?”柴少棠難得的輕松霎時消失,轉為冰冷的面孔,這個駭人听聞的凶殺案他一直未將疑心的觸角指向熟人,經範姜的提醒,他有醍醐灌頂之感。
範姜沉思半晌。
“任何可疑處我都不放過。”他拍了拍柴少棠肩頭,“好好談談你的戀愛去,捉犯人的粗活就交給我們警察辦吧,”
“你明知我對警界的看法。”柴少棠不諱言。
“我是例外,相信我。”範姜信心滿滿,發誓一定要洗刷少棠對警察的偏見。
柴少棠只是一笑。
美國西雅圖
向茉皖拗不過孟家倫的積極游說!答應他同行的要求,兩人來到這個有綠寶石之都美譽的超級現代化都市。
孟家倫是個老西雅圖,對于這個城市的了解一如他的出生地香港;對于美國的認識也是從這個城市開始。
“如果不是這麼匆忙,真希望好好帶你看這個城市。”孟家倫笑道,他應該在這里落地生根的。
愛子心切的向茉皖哪有那份優閑?至少在沒見到修兒之前,任何美景在她眼里全像瀏覽一幅畫,少了專注和熱情。
“我想會有機會的。”她不想潑家倫冷水。
“放心好了,柴伯母很明理,她會答應你的任何要求。”孟家倫大概是除了茉皖之外最期盼修兒能回到母親身邊的人了,至少茉皖將不再受控于少棠的惡勢力。
向茉皖緊張的絞著手,心跳加速。
“前面汶提吉公園右轉進去就到了。”盂家倫握住她的手,對她扯出一抹安慰的笑。
“放輕松,不會有事的。”
可惜世界並不是依著孟家倫運轉,好運並未站在兩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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