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愛一次又何妨 第10章(1)
采晴面色蒼白的回到房間,用盡全身的力量把門關上後,便虛月兌的沿著門板滑坐下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怎麼了?不是去叫他們過來吃東西嗎?”維青扶著她坐到床緣。
采晴一逕地搖著頭,她還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體溫,乃那麼清晰地刻在心版上,而原來她並不擁有他。一思及此,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沖不走心的傷痛,依舊匯入情感的洪流;她放不開、拋不下,已經交付的真心,收不回來。
維青輕拍著她的背,耐心的問明原委,她斷斷續續的泣訴著,維青卻無法理解她的傷悲。
“沒弄清楚先別哭呀!他們有什麼……比較曖昧的動作嗎?”維青問了一個連自己都不信的問題。
“他們躺在床上。”好像這已犯下天條似的。
“他們衣衫不整嗎?”
“沒有。”她吶吶的說。
“抱在一起嗎?”
“沒有。”
“很親熱的躺在床上嗎?”
她搖搖頭。
維青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小姐,妳的眼淚太廉價了吧!他們什麼事也沒做,妳就哭成這樣?”
“可是雲在笑。”
“笑也犯法啊”維青搖撼著她的肩,“不要庸人自擾,雲對妳的心意,瞎子都看得出來;何況,妳應該比我更了解他,他不是那種心猿意馬的人。”
采晴仍有微詞︰“可是,我哭著跑回來,他沒追出來也就罷了,居然到現在都不聞不問!”她雙手扠腰,紅唇翹得老高。
“他不找妳,妳不會找他啊?廿世紀了,爭取幸福的愛情,女人也可以主動呀!”
雲的呼喚夾雜著敲門聲,適時傳入她們耳中,維青調侃的推推她,“這不是來了嗎?還不快去?”
“哼!這麼慢才來,讓他敲斷手,喊破喉嚨好了。”她不依的撇過臉,倔強的口氣帶著竊喜。
“真的不開?”維青好笑地看著她,懷疑她的定力。
她用力的搖著頭,“不開!”
僵持了一會兒,門外的人放棄了。
“他走了。”
“走就走,誰稀罕。”這倒是真的,她正蘊釀另外的計畫,沒空惆悵。
“是嗎?”維青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好像她頭上突然長了兩只角,她的神情……她又在想什麼了?
山頂的視野遼闊,道路房舍盡收眼底,萬家燈火點綴著漆黑夜色,晚風徐徐吹來,夏末的山上,夜,透著些許的涼意。
采晴靜謐地佇立在風中的山頭,望著腳下一片燈火輝煌,隨風飄曳的發絲和裙裾,撩撥著雲的心弦;他痴迷地望著她的側影,帶著一絲不安。
這幾天她對他視若無睹,完全漠視他的存在。
下午在教授家接到她的電話,約他單獨踫面。他簡直受寵若驚,頻頻看表,巴不得約定的時間趕快到來。
采晴純白的身影出現約定地點時,他只覺得地球在那一瞬間,停止運轉。
“什麼都不要說,”她走近他和他的機車,先聲奪人︰“走吧!”
他被催了眠似的,發動機車、等她坐穩後奔馳上山。
一路上,她真的不發一言,他試圖打開話匣子,她卻冷冷地打斷他,“你不需要跟我解釋。”
解釋?他沒打算解釋什麼呀!莫非她還惦記著靖茹的事?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神情彷佛認定了他和靖茹之間必有不尋常的感情。
雲不禁捏把冷汗,情海無端起風波,怎麼情字這條路如此坎坷?唉!
一直到山頂,兩人都各懷著心事,不再言語。
這樣浪漫的夜晚,適合談情說愛,但看這情形,倒有點像要談分手。
他懷著忐忑的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已無暇理會男性尊嚴的問題了,誰教他輸不起!
“采晴,妳一定誤會了我和靖茹……”
“你不用對我解釋,”她緩緩轉身向他,“你有選擇的權利。”
“可是……”他還想說些什麼,她卻逕自往另一邊走去,停在一塊大石頭前。
“哈,過來這邊。”她朝他喊。
待他走近,她又命令的說︰“坐下,眼楮閉起來。”
“干嘛?”她該不會想放他鴿子吧?
“不要問啦!我又不會偷溜。”
雲只好依言行事,乖乖閉上眼楮。
她深深的吸口氣,緩緩接近他,心跳失速狂奔。
他嗅得到她發間的香氣,感覺她的鼻息拂過他的臉,雖有不安,卻也期待……
采晴飛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他倏地張開眼,不敢相信前一秒所發生的事,太……太不可思議了。
“維青說……”
他不禁感到泄氣,維青,維青,又是維青,她能不能不要開口閉口都是維青?他忿忿的想。
“維青說,情侶要接吻,現在我們是情侶了。”臉蛋因嬌羞而酡紅,口氣卻是絕非兒戲的認真。
雲大樂,先前的疑慮全拋到九霄雲外了,他饒富興味地在她身邊打轉,“可是……”
“可是什麼?”她鼓起勇氣,仰臉直視他的眼眸。
“可是剛剛那樣輕觸了一下,就叫接吻嗎?”
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雲猛然摟住她,俯身攫取她的紅唇,舌尖輕輕探入,由輕柔轉為狂熱。
一股激情流竄全身,每個毛細孔都散發著蜜意的熱氣,她暈眩得有些站不穩,怯怯的伸手攬住他的頸項。他一手摟著她的腰肢,一手輕撫著她的粉頰,她羞澀地回應他;他將她抱得更緊,貪婪地吸吮著她的芬芳。
在兩人氧氣用盡以前,他眷戀地離開她柔軟的唇瓣,目光灼熱地注視著她酡紅如醉的臉頰,深深望進她迷離的星眸。
她微微喘息著,尚未自那熾熱燎燒的擁吻中清醒過來,任他修長的指尖,滑過她的頰,她的鼻和她的唇。
突然間,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多了些觀眾,她羞得直往他懷里鑽,拼命扯著他的上衣,好遮住她臊熱的臉。
他幾乎要向全世界宣布他的愛情,一點也不介意這些陌生人分享他的喜悅,但此時此刻,他只想浸婬在兩人世界里,這些觀眾則顯得礙眼。于是,拉著采晴跑了起來。
他們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隱身樹後,相視而笑。
他輕輕捧起她的臉蛋,目光如炬,低啞的嗓音如夢如歌︰“我愛妳!”
“嘿!現在是我追你耶!你怎麼可以那麼快就說那句話,被追的人不能先說那句話。”她噘著嘴,不依地嚷著。
“妳追到手啦,可以說我愛妳了吧?”他被她逗得發笑,這是誰訂的規矩啊?
“哪有人那麼容易就被追到的,你也未免太隨便了吧!”
“是妳我才自動棄械,無條件投降的,別人要追我,我還不要咧!”他無限愛憐的擁她入懷。
“是嗎?那靖茹呢?”她的粉拳零零落落地撒上他的胸膛,醋意十足。
他抬起她酸溜溜的下巴,“我有更好的回答方式。”語畢,俯臉深深地吻住她,吻盡他的深情,更吻得她如痴如醉,不讓她的心猶疑、搖擺不定。
夏末的夜,月色點燃兩顆悸動的心,夜空繁星見證他們以吻定情。
接下來的日子充滿了柔情蜜意,連呼吸都覺得空氣是甜的。
采晴的隱憂卻苦無機會處理、面對。
浩子沒考上預官是意料中的事,他也不怎麼在意,反正都是“投筆從戎”嘛!他仍是一臉笑嘻嘻的。
家人不斷的催促,他終于退了租約,打包行李準備歸巢。把鑰匙交還給房東,他眷戀的望著屋里的每個角落。
小三斜倚在門邊,頗不以為然的說︰“別那麼婆婆媽媽的,男子漢大丈夫搞這種飛機!”
“反正采晴的閨房也開放參觀了,以後不愁沒地方窩。”靖茹狀似安慰,實際上是想挑起浩子的“戰斗意識”。
丙不其然,他立刻氣沖沖地反擊罵道︰“你們這對無情無義的狗男女!”他又指著靖茹的鼻子說︰“妳竟然這麼快就琵琶別抱了,我都還沒入伍,妳就給我鬧兵變!”
“這樣就叫兵變啦?沒關系,也只是二分之一兵變而已嘛!”小三在一旁搧風點火,靖茹掩嘴竊笑。
“你閉嘴,閃到一邊去,別妨礙我告別我的童年。”
“哇!你的童年特別長,那一定要『告別』很久!”小三咋舌地吐道。
“要你管,我當兵以前的歲月都叫做童年,不行嗎?”浩子只把生命分成三階段,童年、成年、老年;當兵就算成年了,而老年是在含飴弄孫的時候,萬一不幸沒結得成婚,無子無孫,那至少還有一件值得安慰的!他永遠只停留在“成年時期”,與“老”字無緣。
“你們別鬧了,幫忙把東西搬下去。”雲幫浩子打包、裝箱,又扛了一箱放到車上,下樓之前浩子專心緬懷流逝的光陰,他體諒地卷起袖子一手包辦,現在浩子又能斗嘴了,還不動手?真搞不清楚到底誰在搬家?
浩子的房間電器、家具一應俱全,所幸呂媽媽早派人載了一車回去,僅剩的衣物、籍,三輛機車綽綽有余了。
維青扯扯采晴的衣袖,“他家住哪?”看他的樣子,好像今日一別,不知再見何年了。
“他家?隔三條街就到啦!”
“嗄?這麼近?”維青皺著鼻子,難怪他們叫他寶貝蛋,真是一點不為過。
“搬完家要做什麼好咧?”靖茹偏著頭說,就那麼點東西,讓男生表現就好了,還是動動腦,安排節目。“好想吃水餃喔!”
“每次都吃冷凍水餃,吃得膩死了,如果可以自己包,那味道一定特別好。”奕娟想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浩子揹著最後一袋行李下樓,聞言立刻轉回來,“我也要去。”
“去啊?去你家包呀?”奕娟沒好氣的說。
“嗄?去我家哪輪得到我們動手,我那雞婆老媽一定一手包辦,她最愛現了。”呂媽媽是出了名的好客,即使是兒子的同學,她也熱忱招待、全程參與。每次有朋友到家里,最後一定只有她在說話,浩子想來便覺無趣。
“去我家好了,我家的廚房樣樣皆備,只是斷炊好久!不知道那些瓶瓶罐罐過期了沒?”維青自告奮勇地提供場地,高漲了大夥原先的泄氣。
“好耶!那我們還等什麼!”靖茹歡呼著。
“我趕快把東西搬回家,我們在樓下集合,妳們要等我喔!”浩子快馬加鞭地沖下樓,一路喊著,“要等我喔!”前一刻的離情依依早已煙消雲散。
“他不是要告別童年嗎?怎麼跑得比誰都快?”維青打趣地對女孩們說。
“這也算是他的優點吧!”奕娟淡淡的笑容里,有著欣羨與感嘆︰“人生已經有太多無奈,不鑽牛角尖才能快活過日。”
每個人包出來的水餃形狀各異,下鍋之後,有的皮開肉綻,有的雖然看不出水餃的樣子,但至少稱得上完整。
誰也不肯承認自己手藝差,可憐那些散開來的餃子皮沒人認領,但在嘻笑怒罵中,還是吃得精光。
填飽肚皮,七個人心滿意足地擠在沙發里閑扯淡。
“妳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不覺得很淒涼嗎?”奕娟問,四房二廳雙衛,至少有四、五十坪吧!
維青無奈的苦笑,“怎麼不會?我也希望有人陪,可是天不從人願,一次就接走了我老爸和我媽,丟下我一人,那也沒辦法呀!這里還像個家嗎?一點人氣也沒有。所以我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開電視,至少看得到人、听得到聲音,起碼不那麼冷清。”
奕娟無心的一句話,掀起了維青結痂的傷口,她抱歉地摟著維青的肩,安慰辭窮,她最能體會對溫馨家庭的渴望。
奕娟靈光乍現,“妳家房間要不要出租?我來當妳房客好不好?”
“真的?”維青抬起頭,眼楮為之一亮,雖相識不久,彼此志趣相投、心靈相契,又豈能以時間長短來衡量。她興奮地抓緊奕娟的手,“妳真的願意搬來住?”
奕娟感染了她的喜悅,用力點頭說︰“可是房租不能算太貴喔,房東大人!”
“哎呀,那不是問題啦!住在一起就要像家人一樣,互相扶持、彼此照應,不要分得太清楚,還有,千萬不能把我當房東,OK?”
“noproblem!”
“乾脆我也搬過來好了。”采晴說。
“我也要。”浩子興沖沖的加入。
“你得去保家衛國!”小三提醒他,才剛搬完家,他又忘了。“愛湊熱鬧。”
大家的熱烈回響令維青感動,許久未曾露臉的幸福感,終于重現她心湖了。
“可惜我得住在家里……”靖茹惋惜的說︰“我可以來打游擊嗎?”
“歡迎之至,earetheorld,我們都是一家人。”維青快樂的說。
“也包括在場的場男士嗎?”小三故作漫不經心的問,浩子即將入伍,維青真是個“練抬杠”的好對手。
“ofurse,hynot!”
沉默的雲終于也有所反應了他推推鏡框,“不公平,浩子和采晴都搬走了,那我怎麼辦?”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采晴,惹來眾多“關切”的眼神,大家擠眉弄眼看得采晴渾身發窘,二朵紅雲飛上粉頰,她嬌怒的瞪了雲一眼,他只是一副無辜的樣子。真是的,這樣明目張膽的暗示,也不怕傷了靖茹的心。
維青了然的回了一句︰“那你說怎麼辦?”
“現在治安不好,尤其妳們三個都是弱女子,太不安全了,反正還有一間空房,保護佳人的責任,舍我其誰?”他正義凜然。
“誰說我們是弱女子?”奕娟存心跟他唱反調。
他不悅地怒視她,權威的說︰“我說的。”
“人家又不是要保護妳,誰不知道妳『恰北北』?”小三閑適地蹺起二郎腿,一句話消遣了三個人。
維青適時地插嘴,“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家的規矩很簡單,同意了再談其他。”這話是說給雲听的。
“什麼規矩?”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眼小,戀花方開,他可得小心維護;要是哪天采晴又不小心“愛上維青”,恐怕等不到結果子,花就凋零了。為此,即使維青的家規嚴苛,他也不能有二話。
“只有一條,就是私人的感情糾紛不能帶入群體生活,也就是說,如果你們吵架或分手……”
“烏鴉嘴!”小三咕噥地插嘴。
“這叫防患未然,我是說『如果』,”維青不客氣地踢小三一腳,繼續說︰“不得連帶犧牲大夥的友誼。”
“有道理,肥水流入自家田最怕這種情況發生,同時失去二個朋友,那我們多冤啊”浩子附和著,獲得一致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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