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冤家 第8章(1)
朝露住的寢宮,是整座皇宮中最美、也最特別的地方,只要到過她寢宮的人,印象都特別深刻。
一般的嬪妃或公主的住所,也就幾個房間加上一個院子,植些草種些花,受寵一點兒的再架上一座秋千,或是挖座小池塘,大概就差不多了。
而朝露的寢宮呢?不但有院子有池塘,還有一座秋千。這座秋千還不是一般的秋千,不但可以躺、可以坐,上頭還鋪了好幾層墊子,秋千的架子還是鐵鑄的,鏤空的花樣據說來自土錫爾人,土錫爾人不僅愛好和平,也喜歡藝術和音樂,並且在這兩方面取得極大成就,朝露寢宮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幅油墨彩畫,用色和構圖都非常突出。
無聊地坐在美人靠椅上眺望遠方,朝露回宮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之中,她的人生有了天大的變化,由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變成人人唾棄的下堂妻。
朝露知道外頭的老百姓都怎麼批評她這個公主——任性、刁蠻、不懂得珍惜黃宗世這麼好的駙馬。
猶記得一個月前,她十八歲生日的當晚,她冷著臉,對黃宗世說出要休夫時他臉上的表情……
“駙馬──不,黃宗世,我要休了你。”經過一整夜的思考,朝露決定先下手為強,保留僅剩的自尊。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黃宗世呆愣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我說要休了你。”她假裝瀟灑的聳肩。“或是你休了我也可以,我無所謂。”
朝露的口氣太過雲淡風輕,如果不是他親耳听見,黃宗世不會相信這些話是經由她的口說出。
“不要跟我開玩笑,我經不起這種玩笑。”他本來就不是能夠開玩笑的人,拜托別整他,他會當真。
“我也不喜歡開玩笑,正好。”有志一同。“反正就這麼決定了,不是你休了我,就是我休了你,結果都是一樣。”
“公主!”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好端端的她說變就變,其中必有原因。
“我沒听說有駙馬敢休妻。”無視于他無助的眼神,朝露自顧自地往下說。“果然還是必須由我出面,你別擔心,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的官運,你仍然是皇兄最倚重的左右手,不會因為你不再是駙馬而有所改變。”
“公主!”他根本不在意官運,他只想知道怎麼回事。
“我明兒個一早就搬回宮去,我的這些陪嫁你若不想留,全賞給下人,特別是蘭兒,記得賞給她雙份,我和她特別投緣。”她滔滔不絕地講如何分配她留下來的嫁妝,听在黃宗世耳里只覺得不可思議。
“還有——”
“朝露!”他大聲吼叫,不許她再說下去,不想從她嘴里听到任何有關分離的話題。
“嚇了我一跳。”她拍胸口壓驚。“你有什麼話就說,別用吼的,震得我的耳朵好痛。”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本來他是想在他們溫存的時候,埋在她的雙峰說的,她破壞了他的計劃。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你不想要這樁婚姻?”黃宗世握緊雙拳,用力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真正不想要這樁婚姻的人,不正是你嗎?”她反問他。“你不是已經答應皇兄,等我滿十八歲以後會完璧歸趙,我只是比你早一步開口,你憑什麼不高興?”
“你、你都知道了?”她的話讓黃宗世臉色刷白,瞬間結巴。
“別這麼驚訝。”她的語氣滿是嘲諷。“紙包不住火,沒有什麼事絕對隱瞞得住,我們的婚事也一樣,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騙局。”
諷刺的是這一場騙局的受害者只有她一個人——不,她錯了,還有一個人比她更無辜,那就是黃宗世。
“你听我解釋──”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她拒絕听。“我可以想像你一定是被逼的,皇兄的個性我比誰都清楚,當他決定達成某個目的,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你就是太老實才會被他欺騙,我不怪你。”怪只怪自己太花痴,怨不得別人。
“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他急得都快瘋了。“沒錯!這場婚姻是權宜之計,但皇上也是為了保護你,不希望你受政變波及——”
“但是雲海哥哥並沒有發動政變,七皇叔的余黨也被皇兄掃蕩得一干二淨,這不是很好嗎?”朝露也許單純,但對政治卻至為敏感,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
“你們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而且所設定的目標全都順利完成,恭喜你們。”昨天她雖然沒听到他們提及政變,但她還記得兩年前黃宗世曾說過,有兩方勢力想夾殺皇兄。
她猜想,這才是皇兄將她許配給黃宗世的真正原因,他想保護她遠離政治風暴,卻在無意中將她推入感情風暴,她奮力掙扎,哭干了眼淚才得以月兌身。
“朝露……”
“夠了,別再說了!”
這就是那晚他們所有對話,盡管黃宗世有意再談,但她卻已經害怕听他的聲音,只想捂住耳朵,不受外界干擾。
黃宗世怕事情越弄越糟,也不勉強朝露,只是要她好好睡一覺,等明日她心情好一點再跟她詳細解釋。
朝露不想再跟他有所瓜葛,連夜奔回皇宮,皇上知道這件事當然大吃一驚,但他向來就懼怕他這個任性的妹妹,況且他有錯在先,自然不敢多言。
朝露不確定黃宗世接下來會如何反應,但她已經命令宮中侍衛,不許黃宗世接近她的寢宮,她要徹底忘掉他,雖然並不容易。
唉聲嘆氣不是朝露的個性,她本來是個活潑樂觀的女孩,但最近發生的事說她快樂不起來,如果她不曾听到李英豪和黃宗世兩個人的對話,也許她會過得比現在快樂許多。
歐陽朝露,你別傻了!你忘了等你年滿十八就得回宮?
是啊!她差點兒忘了她已經滿十八歲,不管她知不知情,還是會被送回宮,有沒有听到對話其實沒差。
……煩死了!
朝露起身走下階梯,準備到她的院子里玩秋千。曾經她以為再也不會回到這座寢宮,未料事與願違,她還是回來了。該不會……她得住在這里一輩子吧?那也不錯,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到一個比她的寢宮更舒適、更豪華的地方,就算長住又如何?
悠悠哉哉地朝院子走去,回想當初,她還考慮過將秋千送給晨曦姊姊,她還下不了決心呢!晨曦姊姊竟然和親去了,嫁的還是有“猛獸”外號的比齊王子。
猛獸……
這兩個字讓朝露忍不住“噗”一聲笑出來,怎麼這些異族都愛取些有趣的外號,土錫爾的羅古王子叫“翔鷹”,現在又來一只猛獸。
翔鷹和猛獸,如果打起架來,不知道誰會佔上風?應該是猛獸的勝算要大些吧!這麼說來,羅古王子注定輸給比齊王子,原來外號也可以比輸贏啊?了解……
一道陌生的身影,打散朝露剛建立的樂趣,她皺眉打量橫躺在秋千上的男子,懷疑這人不是瞎了就是瘋了,竟然敢闖入她的寢宮。
而且……他好像在睡覺?
朝露好奇地朝男子走近,發現他老大不但搶了她的秋千,腰間似乎還抱了一本。
是嗎?好像又不是……
她彎下腰,側臉瞄男子手中的,白紙上的黑色線條證實她猜的沒有錯,他手上拿的是畫不是,而且那也不是白紙,是白色的畫布。
白色的畫布……白色的畫布?中原人可不會拿布來作畫,莫非這個男人是外族……
朝露睜大眼楮,仔細看了一下男子的五官,男子雖然閉著眼楮,但眼窩很深、眉毛很濃而且呈現褐色,頭發也是,雖然濃密卻不是黑色,而是深褐色,和眉毛差不多顏色。
此外,他的鼻子也比中原男子挺,嘴唇的形狀也好看,睫毛濃到嚇人,好像扇子又長又翹,整體來說,這個男人長得頗為俊俏,就是不知道他眼楮是什麼顏色……
“不要動!”
朝露正想幫男子把掉落在睫毛上的頭發撥回原位,一把劍忽然指向她的喉嚨,嚇了她一跳。
“你想對王子做什麼?”持劍的是一位年紀看起來跟她差不多的少女,目光凌厲,語氣凶狠,囂張的態度讓人很想賞她一巴掌。
“我才想問你拿劍指著我是什麼意思?”朝露也很傲慢。“這是我的寢宮,你們未經允許擅自闖入,你的王子還霸佔我的秋千,我倒是第一次見到像你們這樣的客人。”
“他不是我的王子。”年輕女子皺眉反駁。
“我看著也不像。”朝露懷疑地打量少女,怎麼看都不像是異族。“你明顯是中原人氏,但你的王子——”
“我說過,他不是我的王子。”年輕女子更正她的話。
“但你叫他王子。”她耳朵沒聾,她確實是這麼稱呼。
“他是王子沒錯,但不是我的王子。”女子很堅持。
看來她的王子另有他人,關系真是復雜。
“不管怎麼樣,你們都走錯地方——”
“啊,睡得真好。”
兩個女人吵得不可開交,引發爭吵的人倒睡得很愉快,還能伸懶腰。
朝露聞聲轉身面對男子,他的眼楮是綠色的,有點像琉璃,但比琉璃還要清澈。
“請問這位美麗的姑娘是……”
“秋千的主人。”朝露不客氣地指著秋千,暗示他佔了她的位子。
“非常抱歉,我是秋千的原主人,羅古.赫本。”羅古對朝露眨眨眼,一看就知道是情場高手。
羅古.赫本?
這不是特里曼王國二王子的名字嗎?曾听說他要來拜訪皇兄,沒想到真的來了。
“原來是特里曼王國的羅古王子,失敬失敬。”朝露先禮後兵,對他一點都不感興趣,雖然他確實長得夠俊俏。
“想必你一定是朝露公主。”羅古覺得朝露相當有趣,不像中原女孩那般拘謹,相當活潑大方。
“正是。”朝露點頭。“就算你是秋千的原主人,也不能隨便躺在我的秋千上。”朝露的態度十分高傲。“還有,叫你的女人把劍收起來,我不習慣對著劍說話。”
“嘴巴放干淨點兒,我不是王子的女人!”持劍的女子十分憤怒。
“他也不是你的王子,你們到底什麼關系?”朝露皺著眉頭問。
“我是王子的護衛。”女子說。
“看起來不是很心甘情願。”態度很差。“羅古王子,貴國的護衛都和她一樣嗎,還是她比較特別?”
“她好像比較特別──特別傲慢。”羅古王子感興趣地看她們兩個,好像看戲一樣有趣。
“我想也是。”朝露觀察羅古和女子,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表面上好似郎有情妾無心,不過話很難說,有些事兒是說不準的。
“飄雪,把劍收起來。”羅古王子貌似漫不經心,眼神其實銳利無比。
原來這個女孩叫飄雪,很好听的名字,很像歐陽一族會取的名字,皆源自于大自然。
飄雪僵著臉將劍插回劍鞘,然後往後退。
“退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大概是……這個距離。”羅古王子伸出拇指和食指稍微比了一下,飄雪馬上退出他們的視線,瞬間消失。
“哇!你的手指還有魔力,能夠立刻把人變不見。”她四處找飄雪,怎麼找就是不見她的蹤影。
“你們中原人大多講法力,你能懂得這個用詞真是難得。”羅古王子起身挪出一個位子請朝露坐下,她老實不客氣一坐下去。
“不會比你厲害,我早就听說你的中原話說得很好。”朝露反駁。
“你真難討好。”羅古王子笑了笑,一臉無奈。“好女人都是這麼難討好嗎?我還以為自己很有魅力。”
“問問你自己的護衛,她比我更難討好,至少我不會拿劍指著你。”朝露馬上就把箭頭轉到飄雪身上,羅古王子聞言大笑。
“哈哈哈!我就知道來這一趟是對的,我本來還以為自己沒指望了。”看來老天還是站在他這邊嘛!他真幸運。
“你這話什麼意思?”朝露不解。
“你還不知道嗎?”羅古王子做出一個夸張的表情。“這次我是特地來跟你求婚的,請你嫁給我。”說著說著他執起朝露的柔荑,放到嘴邊親吻,朝露眼尖及時抽回,才沒讓他白佔便宜。
“你別開玩笑了。”朝露自嘲道。“你沒听說過我才剛剛被丈夫休掉,現在我已經是殘花敗柳,哪來的資格與你成親?”請另娶他人。
“朝露公主,你似乎不清楚我國的風俗民情,弟弟都可以娶哥哥的老婆了,娶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又算什麼?”不值得一提。
“什麼叫離過婚?”朝露不懂。
“和離,你們中原話管離婚叫和離,其實是同一個意思。”羅古王子解釋。
原來如此,她又學到了一句新詞兒,改天拿出來用。
“這得看你能否吸引得了我。”朝露跟他開玩笑。“如果我覺得你很有趣,也許會考慮。”
“盡量考慮。”羅古王子對她眨眼笑道。“本來我連趕路的力氣都沒有,一听見你離婚,身上的力量全涌上來,原先需要三個月才能到達的路程,一個月內就趕到,由此便可以證明我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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