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嬌夫 第9章(2)
斯昭梅一愕,隨即惱羞成怒的大叫。
“你這消息是從何得知的?平越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這分明是有人存心含血噴人,想污蔑平越!鎮玉,你不會這麼是非不分,寧信外人的話,懷疑自個兒的表弟吧?”
“若是姑姑不信,待張伯將他找回來,親自問他便是。”
執意維護兒子,斯昭梅一臉痛心的指控。
“鎮玉,你身為平越的表哥,竟不相信他的為人,寧願听信旁人的閑話,你就這麼看我們母子不順眼嗎?非得把我們趕走,才能趁心如意?”
斯凝玉神態沉穩,不疾不徐的回道。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是平越這次做得太過份了,竟色膽包天到連我未過門的妻子都妄想玷污,以後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斯昭梅見佷子心意已定,似無轉圜,更是尖聲指責。
“你分明是看我們母子倆礙眼,所以旁人從中挑撥,你便不問是非的信了。”她擠出了幾滴眼淚,厲聲再吼。
“你免除了我管帳的事,我縱使心有不平也只有認了,但現下你竟然連平越都不能容忍,虧我們母子為了你的婚事盡心盡力,你竟是這樣回報咱們,你還有沒有良心哪,你對得起咱們嗎?你說!”
生怕沒有人曉得她的委屈,她索性嚎啕大哭。
“我這就去向娘告別,既然你容不下咱們母子,咱們也不好再死賴在這里,讓你瞧得礙眼!”說著舉袖掩面,匆匆往斯太君居住的挽春居而去。
“看來你有麻煩事了。”任狂悠哉的嗓音在斯凝玉身後響起。
不知他來了多久,她回眸淡瞥他一眼。
“你打算要放棄我們的約定了?”再過兩日便要拜堂,他卻仍待在斯家莊,似是無意尋回天星幫掌門令牌,令她不得不作此想。
“我沒打算要放棄,天星幫的人已朝這里而來,明日便會抵達,屆時我會親自將令牌交還他們。”他低笑一聲,“到那時,你可不要食言哦。”
“你莫要魚目混珠,另拿一枚假的令牌給天星幫。”她皺眉警告。
“我相信天星幫的人,應不至于糊涂到認不出自家的掌門令牌。”
他臉上流露出的自信,令她眼里滿是狐疑之色。
任狂俯身飛快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呵呵笑道︰“我真希望天星幫的人快點來。”
“你……”被竊去一吻,斯凝玉頰畔輕染薄紅,惱他的輕浮舉措,怒目嗔他,正待開口斥責,就見在挽春居伺候太君的婢女匆匆朝她走來。
“少爺,太君請您即刻過去挽春居一趟。”
心知太君找她何事,斯凝玉心里低嘆,應道︰“我知道了。”
任狂見狀,跟身後一直沉默如石的小五低聲交代幾句,待小五頷首離去後,也閑步跟在斯凝玉身後,一塊上挽春居去。
挽春居里,斯昭梅哀聲泣訴著——
“娘,您就讓我走吧,橫豎我這個姑姑和平越在鎮玉眼中,比個外人都還不如,咱們現下不管做什麼事,都讓鎮玉瞧不順眼,硬要給咱們編排不是,咱們哪那麼厚顏無恥,非要賴在這里不走,讓人糟蹋,我們還沒那麼下賤!”
見女兒哭得悲憤,愛孫竟又沒打算說幾句話來安慰,斯太君不禁斥問愛孫。
“鎮玉,瞧你把你姑姑給氣成這樣,都哭成了個淚人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斯凝玉還沒答腔,斯昭梅又抽抽噎噎的指控。
“娘,咱們為斯家莊做牛做馬,鎮玉不感激咱們不打緊,可這麼冤枉我跟平越,您叫我情何以堪哪!”不讓佷子有機會開口,她一迭聲的接續。
“平越為了代鎮玉將他的新娘迎娶回來,一路上是歷盡艱難,吃了多少的苦,這才平平安安的將新娘子給護送到城里,可誰知道鎮玉竟寧可听信旁人的不實謠傳,誣指平越意圖染指表嫂,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哪!娘,平越可也是您看著長大的,他豈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來?”
任狂唇角勾起一笑,玩味的睨向斯凝玉,打算看她要如何收拾這局面。
斯太君听見女兒這一番話,也甚覺有理,擰起一雙花白的眉毛。
“就是呀,鎮玉,平越性子雖然輕浮好玩,但理應不致如此不分輕重。”再怎麼說,平越總也是她的外孫,她不信他會做出如此膽大包天的事來。
斯凝玉不慍不火的開口,“太君,我並沒有冤枉表弟,這事是我那未過門的妻子親口告訴我的,您說這還會有假嗎?”
她話一落,就听見一聲高亢的嗓音出聲辯解。
“那是她污蔑我的,沒這回事!分明是她水性揚花,意圖勾引我不成,竟然還反咬我一口,表哥,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她的話。”
何平越在張伯的陪伴下來到廳內。
一見兒子過來,斯昭梅立刻抓住他的手,揚高嗓音大吼。
“你來得正好,把當時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你表哥,不,要有任何隱瞞,咱們可不能背上這種不白之冤呀!”
何平越看見母親使的眼色,會意的佯裝出一臉委屈。
“當初顧及她是表哥未過門的妻子,所以我才隱忍沒說,誰知道她竟然惡人先告狀。表哥,我知她是你妻子,任我有三個瞻子,我也不敢踫她呀,是她那夜耐不住寂寞,偷偷跑來我房間想引誘我,我義正詞嚴的譴責了她一頓,趕她回去,她或許是因此對我心懷怨懟,又擔心我將她做的丑事告訴你,所以才會顛倒是非。”
斯凝玉一雙沉靜的眸子盯著他,不動聲色。
“你當真什麼都沒做?踫都沒踫過她?”
“當然。”何平越說得信誓旦旦。
斯凝玉冷不防上前拉開他的襟口,只見上頭有一道幾寸長,已結痂的傷疤,質問︰“這傷是怎麼來的?”
“這、這是……”沒料到斯凝玉會突出此舉,何平越語氣一滯,一時尋不到借口。
她接口說︰“那是你潛進她房里,意圖輕薄她時,她取出枕下的匕首割傷了你,當時你倉皇逃跑,還落下了一樣東西,被她給撿了去。”
“她信口胡說,我這傷是因為……”匆忙間,他靈光一現,尋了個理由,“某個夜里,我發覺有一名偷兒想偷她的嫁妝,上前喝止時被那偷兒給弄傷的!”
“是嗎?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何你左鬢邊的頭發會被削短一截?”她冷眼看著他鬢邊垂落的那繒無法束上的短發。
“這是……就是那日跟那偷兒扭打時,不慎被削掉的。”
見他竟然還狡辯,斯凝玉從懷中取出一條白色的手絹,攤開絹帕,里面是一束發絲,她拈起那綹發,舉到何平越鬢邊,拉出他束起的一撮頭發一比,正好是短少的那截頭發的長度。
“這頭發便是那日她割傷你頸子時,同時一並割斷的。”說至此,斯凝玉清雅的容顏頓時一沉,喝道︰“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我……”那冰凝的眼神看得何平越一震,竟張口結舌,囁嚅著答不出話來。
“太君,平越表弟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您還要我繼續留他在莊里嗎?說不得哪一日,他又再起色心,干出什麼事來,屆時該如何是好?”
見到愛孫拿出的那綹頭發後,斯太君便已明白確是外孫意圖染指褚君君,而非褚君君誣陷他。平越雖也是她的孫兒,然而在她心目中,這個外孫畢竟遠及不上自己最寵愛的長孫。
她睨向何平越,怒沉了一張老臉。
“我只道你好玩,想不到你竟這麼色膽包天,連你表嫂都不放過,我們斯家莊是容不下你了,你給我走,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娘!”見情勢急轉直下,斯昭梅慌張的想挽回什麼,連忙拉住兒子咚地跪下,“平越一時糊涂做錯了事,您就原諒他這一次,我保證他下次絕不敢再犯了。”
唯恐太君一時心軟,答應了姑母,斯凝玉正待出聲,卻見小五領著個人走進來。
“大師兄,人帶來了。”
任狂見狀,朝她揚唇而笑,“喏,我幫你送來了份大禮,好讓你太君認清你姑姑的為人。”
“什麼意思?”斯凝玉不解的望著小五身後的那人,只覺有幾分眼熟,似是在哪見過,細看須臾,這才認出來。
“你是以前在馬房,負責照料那些馬兒的陳叔?!”
對方一臉畏縮,渾身抖個不停,顫聲應道︰“是,正是小的。”
“你將當年你家小姐為何會從馬背上墜落的事,仔仔細細的說與太君听。”任狂噙笑瞅著他,懶洋洋開口。
在那雙狂魅的眼神注視下,陳叔更是抖得一把骨頭都快散了,“是。稟、稟太君,當年凝玉小姐之所以會墜馬,是因為……”
一听他開口,斯昭梅臉色頓變,尖著嗓吼道︰“你這個奴才,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余地,還不給我閉嘴!”
任狂朝小五一瞥,小五立刻會意的上前,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點住斯昭梅的啞穴,好讓她安靜下來,動作快得讓斯太君沒有瞧出任何異狀。
“沒人再妨礙你了,你只管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出來就是。”任狂掃他一眼。
陳叔哆嗦著,緩緩說起昔年的那場陰謀。
“當、當年,何夫人本來要害的人是少爺,她拿了一筆錢買通了我,要我在少爺的馬鞍上動手腳,想讓少爺出事。誰曉得那天,小姐竟會騎了少爺的馬出去,這才會被發狂的馬兒給甩下馬背,當場讓馬給踩死。”
“什麼?!”聞言,不只斯太君震驚,連斯凝玉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陳叔!”回過神後,她激動的上前揪住陳叔的襟口。
“我說的都是真的,若有虛言,不得好死!”陳叔舉起手立誓。當年害死了小姐之後,他一直惴惴不安,又怕何夫人會要他再在馬上動手腳害人,所以不久就佯病向管事辭工,離開了斯家莊。
原以為這段往事會就這樣當成秘密,跟著他進到棺材里去,誰曉得幾日前,竟有幾名凶神惡煞找上門,要他回來為當年的事指證何夫人,他若不從,便要殺光他全家老小,還要剁掉他的四肢,讓他生不如死。
懼于這些人的婬威,他只好跟他們重回斯家莊,老老實實的說出這件陳年往事。
斯太君痛心疾首的重重摑了女兒一巴掌!
“枉費我這麼疼你,你竟然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來,想殺害自個兒的親佷兒,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哪!你怎麼能做出這種沒有天良的事啊!”
任狂這時解開斯昭梅的穴道,涼涼出聲。
“她之所以這麼做,圖的自是斯家莊的家產,若是斯鎮玉死了,斯家莊後繼無人,只剩下斯凝玉一個女兒,等她將來出嫁後,所有產業自然落進他們母子手里。”
听見任狂的話,斯太君悲慟的又重摑斯昭梅一記耳光,痛斥,“你喪夫後,你大哥舍不得你留在夫家,讓那些人苛待你們母子,才將你們接回斯家莊,你竟如此回報你大哥的恩情!你還是人嗎?!太教我心痛了!”她的手掌化為拳頭,一拳拳的重重落在面色青紅交加的斯昭梅身上。
雖然恨不得一刀殺了喪心病狂的姑姑,斯凝玉還是勉強壓抑下憎恨之心,上前扶住斯太君。
“太君,您不要太激動,當心自個兒的身子!”
“我怎麼會生出這樣狼子野心的女兒來啊!”斯太君悲怒的泣道。“可憐了凝玉那孩子,就這樣活生生被自個兒的姑姑給枉害了一條命!叫他們母子倆都給我滾!賓出去,我這輩子永遠都不想再看見他們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斯太君縱然心痛,也還是不忍心殺了她。
斯凝玉立刻冷著臉,吩咐。
“張伯,你帶人領他們回房去收拾幾件衣裳,然後便攆他們出去,永遠都不許他們再出現在斯家莊,與斯家莊名下的商號和店鋪,看見一次,就給我狠狠的打一次。”
“是。”張伯大聲應道。這兩母子在斯家莊作威作福多年,底下的人早已心生不滿,這下可太快人心了。他連忙喚來幾名家丁,押著面色如土的斯昭梅和何平越離開挽春居。
攙扶太君回房前,斯凝玉回頭睇了任狂一眼,眸里流露一抹感激之色。她不知他是如何查到姑母暗害玉弟之事,卻心知他這麼做全是為了討好她。
任狂薄唇蕩開一笑,張唇無聲的朝她說了幾個字——
“願賭服輸,你可不要食言。”
認出他說的話,她水眸微斂,扶著太君走進寢房里。
她不知他的自信打哪來,但她不信他真能完好無缺的找回那枚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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