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賀楚楚換了衣服，紮起頭發，三個人邊下樓邊討論去哪里，可才走到一樓，唐苒又驚叫一聲︰“不好！”


    “怎麼了？”


    訕笑一下，唐苒轉身往樓上跑，“手機又忘啦，你們等我呀，我這就下來。”


    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沈翼看賀楚楚，“走吧，我們去外面等，不然真要被阿姨抓到現行了。”


    “嗯。”


    兩人一時也沒講什麼，只是肩並肩往外走，站在宿舍樓下等唐苒。


    單獨面對沈翼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說什麼，賀楚楚又還沒想到怎麼告訴這個成熟、理智的大哥，自己和宋辭的事情，兩個人一時無話。


    倒是沈翼比較自在，朝著她笑笑，“別緊張，我又不是大灰狼，你和苒苒年紀比較小，總會遇到很多困擾，有些時候就需要我這種知心哥哥幫你們解決。”


    “沈翼哥，謝謝你。”


    “這麼客氣做什麼。”看她的眼圈還有些紅腫，說著話都想掉淚，沈翼伸手輕拍她的腦袋當作安慰，“女孩子別輕易哭，傷身體的，遇到麻煩交給我們男人解決就好了。”


    “嗯，我不哭了，好丟人。”


    “我不會笑你，不然苒苒要幫你出頭，教訓我了，你可是她最好的朋友。”


    兩人說著，看唐苒又沒下來，就猜到肯定是磨磨蹭蹭，想到她丟三落四的性格，兩人相視一笑。


    可這個笑容還沒緩解好賀楚楚的壞心情，她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她看著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莫名熟悉，雙手抱胸靠在車上，面無表情的男人更是讓她煎熬的原因。


    終于被發現，冷著臉的宋辭挑眉，走了過來，目光卻不是落在賀楚楚身上，反而定定望著沈翼，幽深的眸子里透著毫不掩飾的不悅。


    他沒開口，三個人氣氛奇怪地僵在那里。


    沈翼是何等聰明的人，看賀楚楚欲言又止，拼命掩飾自己的狼狽，這高大男人卻眼神不善，透著敵意，立刻醒悟了來人是誰。


    原來這就是讓賀楚楚難過的當事人，平靜的眸子在他全身上下掃過，也是難掩驚訝，沈翼以為賀楚楚戀愛的會是男孩子，誰知是這樣成熟穩重、氣勢磅礡的男人，怪不得她這樣不安，只會悄悄掉眼淚，在這樣的男人面前，很多人都會覺得自卑，變得失去理智。現在，他應該是誤會了自己和賀楚楚的關系。


    幾乎可以八九不離十猜出兩人的故事，看男人盯著自己，沈翼不僅不解釋，反而微微一笑，干脆就把手放在了賀楚楚肩上，語氣親昵，“楚楚，這是你的朋友嗎？我怎麼沒見過。”“沈翼哥，他、他是……”


    “你好，我是沈翼，來接楚楚出去玩，要一起嗎？”沈翼刻意隱瞞了三人同行的事實，笑得溫柔極了。


    “宋辭。”宋辭冷冷開口，握住了他的手。


    兩個男人旗鼓相當，眼神你來我往，風起雲涌。


    “宋先生幸會，既然是楚楚的朋友，那就和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


    “是嗎？很巧。”


    “巧，巧在哪里？”


    “我也是來接她的，不過是去我家里，不如你也一起去。”


    “這樣啊，可是我們先約好了，恐怕不能去你家里了。”


    “是嗎？”宋辭笑笑，沒什麼溫度，轉頭去看賀楚楚的時候，眼神里就多了些復雜情緒，“上次把衣服落在我那里，現在又忘記我們的約定，你最近真是越來越笨了。”


    他話說得奇怪，賀楚楚臉色發白，不知道怎麼開口。


    旁邊的沈翼卻笑了，玩味地看著男人，語氣親昵，含義頗深，話里有話，看來他沒找錯人，倒方便了，主動找上門。伸手在賀楚楚的鼻尖上點了一下，沈翼打趣，“丟人了吧，還總覺得自己聰明，被外人笑了是不是不開心？”


    一句外人像是根刺刺入宋辭耳朵里，他的眼眸危險地眯起來，就連偽裝都懶得做，沈翼能看透他，他當然也不會傻到把沈翼當笨蛋。


    兩個男人勢均力敵，讓宋辭心情不爽得厲害，想到他們站在一起親昵的樣子，終于懶得繼續玩這些小把戲。


    “我是外人？你恐怕誤會了。”懶得對沈翼解釋什麼，宋辭直接打掉他的手，將賀楚楚拉到身邊，“我覺得自己應該听到一個解釋，走吧，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我……沈翼哥……”


    “走。”不想听她叫什麼哥哥、妹妹，宋辭直接拉著人離開。


    賀楚楚頻頻扭頭看沈翼，卻沒求助的意思，只是滿臉迷茫，不知所措。


    沈翼對她微微一笑，當然不阻攔。


    唐苒下樓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賀楚楚被推進車里，她杏眼一瞪，“喂，楚楚你去干嘛？沈翼你怎麼不幫忙啊？人被搶走了。”


    快走幾步抱住打算上前救人的唐苒，沈翼笑容無奈，“笨死了，沒看到帶她上車的是誰？”


    “耶，這不是那個……”唐苒看著車子開車了，扭頭看沈翼，“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不是說一起去吃飯，然後幫她想想辦法嗎？”


    “已經解決了，好了，我們可以去約會了。”


    “解決了，這麼快？”


    抓著她的手握緊在掌心，兩人邊走邊聊。


    車子里，被丟在副駕駛座的賀楚楚咬著唇，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宋辭心情不好，表現得十分明顯，一反平時讓人看不透的神秘，把不悅都寫在了臉上。他忍耐了幾天，總算平靜一些，還是忍不住來找賀楚楚，誰知道看到這場好戲。


    車子行駛得很快，讓本來就沒吃晚飯，胃里空空的賀楚楚覺得暈乎乎，臉色越加蒼白，胃里翻來覆去地難受，終于沒辦法忍，“我要下車，停車、停車！”


    一直沒看她，自然也沒發現她的異樣，直到听出她話里的急切，宋辭終于看她一眼，她煞白的臉色讓他皺眉，車子猛地剎住，“怎麼了？”


    “我要下車。”賀楚楚推門跑下去，站在偏僻點的路邊干嘔半天，可胃里空空的，也吐不出什麼來，她深吸幾口氣才平緩了難受的感覺。


    就在她因為頭暈昏昏沉沉的時候，熟悉的味道出現在身邊。


    宋辭看著樵悴的女孩，濃眉緊鎖，“這幾天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樵悴成這個樣子。”


    “我有好好吃。”賀楚楚努力掩飾，一舉一動卻都逃不過他的眼楮，尤其四目相對的時候，他幽深的陣子讓她心慌。


    “他沒照顧好你嗎？”說出這句話就覺得後悔，宋辭的表情一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愚蠢，明知道剛才的事情可能有誤會，還是忍不住說出這句話，只是想到那人站在賀楚楚身邊和她講話的樣子，胸口氣悶的感覺就克制不住。


    “誰？”沒有立刻反應過來，賀楚楚疑惑。


    看著她清澈的眸子里映出來自己的冷臉，宋辭深吸一口氣，總算找回一點理智。這些天對她思念得厲害，好不容易平復心情，一夜都等不及便趕過來，誰知還沒想好要不要把可能睡著的賀楚楚叫醒，就看到她和一個男人並肩走出來。


    如果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無論是帥氣還是溫柔，宋辭都不會介意，一笑而過，因為清楚賀楚楚不會喜歡他們，可看到是沈翼那樣風度翩翩的俊杰，理智一下子消失，只剩下沖動。現在想想，大概明白了自己被沈翼擺了一道，故意刺激，可心情還是平復不下來。


    “你和沈翼是什麼關系？”


    後知後覺他剛才說的是誰，賀楚楚輕聲說道︰“沈翼哥和我沒有特別的關系，他只是說著玩。”


    宋辭沉沉地看著她，沒有開口。


    以為他不信，她有些焦急，“沈翼哥是苒苒的男朋友，和我真的沒關系。”


    猜測得到驗證，宋辭雖然氣惱自己輕易上當，可心情卻驟然輕松起來，“只是這樣嗎？”


    “嗯。”


    看她低著頭不肯對上自己的眼楮，兩個人一時無話可說，都安靜地站在那里。


    賀楚楚真的很不喜歡這樣無話可說的情況，可心里又有些隱約的喜悅，高興他出現在自己面前，高興總算有機會再見他。


    這種卑微的喜悅讓她暫時舒服一些，甚至期待他也許對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所以才出現在學校里，才會誤會沈翼的身分。


    期待越來越多，讓她暫時鼓起了勇氣，“你怎麼來學校了？”


    “找你。”


    “可你在樓下……”


    賀楚楚話沒說完，宋辭卻懂了意思，並不覺得丟人，“我想看看你，看你這兩天怎麼樣，既然不工作，應該能夠好好歇息，怎麼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听著他用溫和、平靜的口氣說出這番話，賀楚楚突然冒出強烈的沖動，很想直接問他，就像是唐苒說過的那樣，即便以後沒辦法在一起，告訴過他自己的心意，也算沒有白白浪費過這段感情。


    “宋辭。”賀楚楚突然抬頭，很認真地看著宋辭，她緩緩開口，“我和沈翼哥沒有任何關系，除了唐苒的原因，再也沒有過更多的聯系，我喜歡的另有其人。”


    看他平靜的臉龐，她的呼吸急促起來，“我喜歡的是你。”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賀楚楚幾乎要落淚，卻沒有遲疑，“我知道你大概不會喜歡我，可是還想告訴你，冉冉說如果不講，以後會覺得很遺憾，我不想一直遺憾下去，所以我想說，我很喜歡你，非常喜歡，可是以後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我知道那樣不好。”


    “你確定可以做到不會打擾我？”


    “我、我確定，以後酒吧我不會再去了，你不用覺得困擾，那件事，就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吧。”賀楚楚說完就沉默著，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了錯的人。


    就在她的眼淚掉下來的時候，宋辭終于開口，聲音悠然，並不激烈，“既然喜歡我，那就搬到我那里，在一起吧。”


    語調平靜，話卻像是驚雷。


    懊惱自己沒出息地掉眼淚的賀楚楚倏然抬頭看他，滿臉不敢置信。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我也喜歡你，那就在一起，之前邀請你兩次，你一次躲閃、一次拒絕，現在既然說喜歡我，總沒有理由拒絕了吧。”


    “我……”


    “怎麼，反悔了？可我說出口的話不會收回來。”


    “宋辭……”


    宋辭很認真，“你像個幽靈，無論做什麼都出現在我腦海里，所以我很確定自己的感覺，如果你不反對，以後就要與某些心懷不軌的男人保持距離，畢竟我看到之後會很不開心，我佔有欲很強，你要包涵。”


    臉上還掛著淚，人卻破涕而笑，賀楚楚覺得震驚，又覺得無奈，為什麼他就連說喜歡的時候都這麼冷靜，害她覺得好不真實，忍不住懷疑，可看著他的眼楮，又覺得不應該懷疑，“宋辭……”


    “看著膽子很小，其實膽子大得很，總是叫我宋辭、宋辭，這樣的女人可真沒幾個。”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原諒你，以後也會繼續原諒，難得遇到一個這樣喜歡的，我不想放手。”


    “你剛才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喜歡上你了，和我在一起。”宋辭也顯得輕松起來。


    這下眼淚不是強忍，而是委屈，賀楚楚哭得沒什麼形象，“你說喜歡我，那為什麼我辭職，你居然答應了？”


    “我本來就不想你留在零點。”提到這個，宋辭臉色不愉。他直白說道︰“雖然是我的酒吧，也不是百分百安全，我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在危險的環境中工作，你可以去酒吧玩，必須有我陪著。或者提前告訴我，我讓艾尼看著你，除此以外不能隨意進入任何酒吧。


    被人下藥這種事只此一次，再也不能發生，如果你不想我動手打那些混蛋，就要好好保護自己。”


    看他說得坦白，賀楚楚忍不住蹭掉眼淚，這才突然抱住他，“我會把你的話當真的，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就抱我一下。”


    吧脆、利索地把人摟進懷里，宋辭終于露出一點笑容，“我從來不說假話。”說著不等她回應，就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又很快放開，“你是不是病了，額頭很燙。”


    賀楚楚蹙著眉，一臉無辜地看他，“好像是有一點昏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