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第一娘子漢  第七章 置座宅邱當新家(1)
作者:寄秋
    “……兩千兩?!就這間破宅子也敢喊出頂破天的高價,你當我們是鄉下來的泥腿子不識貨嗎?想生坑我們……”


    “這位夫人話就說錯了,本人介紹的絕對價錢公道,要知道在如今的縣城里買座宅子有多難,你看前面可以開鋪子,後頭有能住人的院子,院子中間還有一口井,不用跟人買水喝,兩千兩真的很便宜了,買到是你賺到……”


    “這宅子死過人吧!”


    一針見血。


    房牙子頓時臉漲紅,目光閃爍,張口欲言又梗住,訕訕然的模頭又撓耳,想著怎麼把宅子賣出去。


    “一千兩。”


    聞言,他抽了口氣。“你這是殺豬剝兩次皮,不給我賺頭呀!泵女乃女乃,小的給你跪下了。”


    “死了人,晦氣,我肯出價是看我們一家住處沒著落,這才勉強住住凶宅,總好過在外頭風吹雨淋。”喬立春努了努下顎,指向她“可憐的”一家人,男的沒用、小的年幼。


    很是愜意的韓重華撩起袍子,帶著孩子們坐在屋前的石階上,一人一根糖葫蘆舌忝得樂不思蜀。


    “什……什麼凶宅,不過死了一對老夫婦而已,而且還是一前一後,相隔七年才死的,哪來的凶氣。”是這家的兒子不爭氣,經商敗了不少銀子,這才舉家搬回老家,托他把宅子給賣了。


    “是病死的啊……”她一副這樣問題更大的樣子。


    “人老了難免多病。”誰不生病,老人家身體差,一生病就好不了,拖了三、五年便兩腳一蹬走了。


    喬立春眼神詭譎的壓低聲音。“你不覺得陰氣有點重嗎?”


    她剛一說完,一陣冷風拂過房牙子的後頸,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頓感陰氣森森。


    “你……你胡說什麼。”


    人是容易動搖的,沒人提醒前,什麼都不覺得,何況朗朗晴空之下豈有鬼崇流竄,他進進出出好幾回了都沒有事。


    可被喬立春這麼一說,他頓時感到不自在,明明是窗潔幾明,他也能看成鬼影幢幢,陰風陣陣,不見光的暗處似有瑩瑩綠光盯著他後背,令人毛骨悚然。


    “不瞞你說,我打小就能瞧見東西,我娘一度還想把我送進道觀當個小道姑。”她說得煞有其事。


    “你……你看見什麼?”他領子一縮,覺得一股寒氣從底透入身體,一直往腦門沖。


    喬立春佯裝往井邊的老槐樹樹下一瞧。“這家的老太太入殮時是不是穿了一身棗紅色的碎花小祆。”


    他一听,驚得臉色發白了。“你瞧見了?!”


    “她坐在藤凳上繡花呢!沖著你咧開鮮紅大嘴笑著,看來她挺中意你的,老宅子里的生活太寂寞了……”言下之意是想找他作伴。


    房牙子跳起來往外跑了幾步,面色驚恐。“你……你再添一些,我就吃點虧賣給你。”


    嚇!這人死了魂不滅,存心嚇死人呀!老太太,你趕快去投胎,別守著宅子,你的兒孫都走了。


    “我要有錢干麼買一座鬧鬼的宅子,還不如去熱鬧的地段挑一間,這也是逼不得已才退而求其次地與鬼同住……”她說得很大聲,大門敞開,連門外行人都能听見。


    “哎呀,你行行好,輕點聲,什麼鬧鬼的,沒這回事,你看走眼了,別瞎說。”真讓她嚷得眾所皆知,這宅子也甭賣了,保準賠本,誰敢住進有鬼的宅子。


    “那你敢不敢住在這里面一夜?”她在試他的膽子,況且扮扮鬼也不難,一根繩子綁塊白布,飛過去就成了。


    “這……”他遲疑了。


    誰不怕鬼,是人都怕。


    “啊!老太爺也來了,還拄著手杖呢!他站在老太太身側正朝著你招手,你要不要過去听他說什麼……”她裝神丟鬼地把房牙子嚇個半死,面上全然沒有一絲作假。


    “一千五百兩。”不二價。


    “一千兩。”喬立春喊價。


    他哀嚎。“我說姑女乃女乃呀!你讓不讓人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還要養家活口呢!”


    “我比你更慘,我得養丈夫還有兩個孩子,你瞧還是個傻的,我的命得多苦。”喬立春暗使了眼神,叫孩子身邊的男人笑。


    不明就里的韓重華听不到兩人在說什麼,一見“老婆大人”朝他拋媚眼,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他是大事底定了,有老婆暖炕頭了,才打從心底發出真心的微笑,但是笑得太開心了,加上有人的攛掇,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傻氣,房牙子看了直搖頭,連連嘆氣。


    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會是個傻子。


    不過人若不傻哪會坐在地上,和兩個不到五歲的孩子玩在一起。


    “再加一點吧!夫人,總不能讓我倒貼吧!”添個兩、三百兩給他當跑腿費,他老丈人下個月要做壽呢。


    “賣不出去賠得更多,若人打听到這宅子有古怪,白送人家都不要。”她瞧中的是鬧中取靜,一邊靠街,一邊緊鄰大戶人家的後院,前頭開鋪子,後頭住人,兩相便利。


    “你就不怕?”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我天生八字重。”前世道山寺的明光大師的確說她煞氣重,恐活不過而立之年,父母緣不深,無子無嗣。


    “八字重?”他不太相信。


    “因為八字重才嫁不出去呀!沒人敢娶,只好招贅,男人都怕被我克死了。”


    為了殺價,喬立春不惜抹黑自己。


    “那是贅婿?”他指了指傻子夫婿。


    “不是傻了肯入贅嗎?我也不想以後沒人養老送終。”她說得好不可憐,全是無奈之舉。


    “你辛苦了。”當女人不容易呀!


    “那價錢方面……”給點同情價。


    他一咬牙。“降兩百兩。”


    “哎!你這不是要我命嗎?談不下去了,我們回鄉下買地蓋屋去,起碼能省些銀子買十來畝土地種地……”她佯稱太貴了買不起,轉身就要走人。


    “一千兩。”肉疼呀!他一急就突然喊出來。


    “一千兩?”她不信的回問。


    房牙子都快淚水奪眶,哭給她看了。


    “你在割我的肉呀!這麼好的宅子居然賣這麼低的價錢,宅子有靈也會哭。”


    “那也是鬧鬼鬧的……”


    沒等喬立春說完,他連忙搖手。“賣了,賣了,只要你拿得出一千兩銀子就賣給你。”


    “好,那就到衙門辦過戶吧,左轉出去過三條街就是縣衙。”很近,不到一刻鐘的路程。


    為免夜長夢多,喬立春一口氣給辦了,捧著熱騰騰的房地契,她自個兒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成了。


    末了,她還賞了房牙子五兩銀子,聊勝于無的房牙子喜孜孜的道謝,比賺到五百兩還開懷,他本來以為是做白工。


    “為何他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像是同情,又有點可惜,好似想揉揉他的頭,但是見他長得高而作罷。韓重華一臉不解。


    喬立春笑意一閃的瞥了他一眼。“那是你長得好看。”


    “就這樣?”為什麼他覺得大有古怪。


    “不然你想他看中你,想招你當女婿?”這才是想多了,沒事找事。


    不過這位房牙子倒是個好人,三兩句就被她糊弄住,信以為真地將手中的宅子趕緊月兌手,讓她白撿了一個便宜。


    這年頭人人心中有鬼,談鬼色變,一提到這話題,十個有九個拔腿就跑,一個嚇到腿軟跑不動,兩千兩的宅子狠砍了一半以一千兩成交,這也是拜鬼所賜。


    “不了,我名草有主。”韓重華笑著走近,不規矩的大手模上她柔若無骨的縴腰,輕輕一攬。


    “八字還沒一撇呢!把爪子拿開。”


    她身子一扭,擺月兌他的手。


    他不在意的露齒一笑,“春兒,挑在本月二十七日成不,那是吉日。”他想快快把人娶進門,當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不到十日了……“不行,太趕了,田里的麥子還沒收,我得再想一想,終身大事攸關一生……”


    韓重華倏地將人壓在門板上,重重一吻。“我不負你,此生只有你一人,你是我的。”


    “你……孩子在……”她雙頻紅得像晚霞,熱得可以打個蛋花煮湯了。


    “孩子們累了,睡在驢車上。”他剛看過了,用小被子蓋著,兩人都睡得很熟,無憂無虎。


    一座新買的宅子前,一輛驢子拖車就停在門口,脾氣暴躁的公驢低頭吃草,門半掩。


    “你走開,不許壓著我,貝姐兒喊你爹不代表我同意你當我夫婿,你這人太不老實了。”外表溫文儒雅,秀逸清俊,內在狡猾無比,表里不一得非常徹底。


    韓重華撫著她絲緞般的青絲低笑。“老實人娶不到老婆,我不想當一輩子的王老五,咬被輕泣。”


    “還咬被輕泣呢!不是我還有別人……”他不可能一直不娶,有合適的人還是會喜結白首。


    “不,我就認定你,除了你,誰也入不了我的眼。”要是他肯將就,當年就娶了大涼國的明鏡公主。


    大涼國原與本朝為敵,打了三年仗才伏首稱臣,每年進貢二十萬兩黃金、一千壇美酒、五千匹純種駿馬以及十車寶石,從此諦結邦交,互簽不侵犯明約,成為盟邦。


    明鏡公主是大涼國王最寵愛的女兒,為月貴妃所生,停戰後她私自帶了侍女到兩國邊境游玩,不慎被一條有毒的月復蝣蛇咬中小腿,當下面色發黑,性命垂危。


    當時韓重華正好到附近辨集藥草,見狀便先放血再以針灸引毒,最後敷上袪毒藥草救了她一命。


    毒一清的明鏡公主一眼就愛上眉目俊朗的韓重華,嚷著要嫁他為妻,可是他沒接受,只推說家中早有妻小。


    那時的明鏡公主很固執,糾纏了他一段時日,企圖以自身美色令他改變念頭,不堪其擾的韓重華只好改弦易轍,暗施計謀讓明鏡公主成了和親公主,擇期嫁入皇家。


    不過明鏡公主至今還不肯嫁,只等韓重華回心轉意,人就在京城的鴻臚寺,一直以為韓重華尚在軍中。


    “你不在意我嫁過一次?”她是二嫁之身,很少有男人不介意此事,她還生過兩個孩子。


    “我只在意你最後嫁的不是我,”他也不曉得為何執著于她,只要見了她,他就克制不住想擁她入懷。


    “我曾是別人的妻子。”她並非清白之身。


    韓重華笑著以指輕撫她粉女敕唇瓣。“但你以後只會是我的妻子,生不同時死同棒,你是韓喬氏。”


    她一失笑。“這麼快就想讓我冠上你的姓呀。”


    “因為我不想把你讓給別人,答應我,春兒,做我的妻子,我會一直對你好,好到你舍不得和我分離。”唯有娶進門他才能安心,錢家那對夫妻看來心術不正,他得提防有人暗中壞事。


    喬立春水眸閃閃,漾著柔意。“這月底太趕了,至少也要到十二月中旬,不過臘過還要把年節的禮數置辦起來,真是太多事情得忙了……”


    “你點頭了?”他忽地有被金子砸到頭的狂喜。


    “你這傻子”傻得讓人想笑喬立春伸指在他胸口戳了一下,他才如夢初醒的抱緊她,又啃又吻地把她的唇蹂躪一番。“春兒,春兒,我很是歡喜,你要嫁給我了,我不是一個人,我有家了。”


    有妻有子,一個布滿歡笑的家園,他的人生圓滿了。


    家……她多久沒想起這個字眼了,自從她的將軍爹過世,她就沒有家了。“傻瓜。”


    “和你一起變傻也不錯。”多智多慮。


    “對了,房地契你收好,上頭是你的名字,以後這宅子你就能拿來開醫館,找幾個木工釘架子隔出里外,一個看診的小里間,外頭是捉藥的櫃台,雇幾個懂行的捉藥,先把名聲打起來,等生意有所好轉再多請兩個坐堂大夫……”


    听著耳邊的絮絮輕語,韓重華一臉滿足地將契紙推回去,“男主外女主內,內院的事由你打理。”


    “我們尚未成親……”他就這般信任她?


    “我已當你是我的妻子。”他的就是她的,夫妻本一體。


    再多的話也抵不過這一句,她剛硬的將軍心為之松動。喬立春主動的偎向他,雙手往他脖上一環。“你吃大虧了,我不賢良也不會女紅,你娶了廢物妻子注定吃苦。”


    “但你會打獵。”他不得不承認她的身手比他好。


    秀眉一挑,她好笑的一揚唇,“你讓我繼續上山?”


    “不行,嫁給我是享福來著,怎能讓你冒著危險到山里。”娘子是娶來疼的,哪能干男人的粗活。


    喬立春笑著把契紙收入懷中。“走了啦,咱們趕一趕,天黑前到家,別在路上耽擱了。”


    他一頷首,牽著她的手走出宅子,大門掛上鎖。“你到底是怎麼跟房牙子打交道,為什麼他爽快地一千兩賣給你?”


    他周旋了好久也只從兩千兩百兩降到兩千兩,再往下壓價就不行了,且對方見他中意就一直吊他胃口,咬牙不退讓。


    原本他以為最少也要一千五百兩,加上鋪子的裝修和藥材的成本,沒兩千五百兩是拿不下,如今倒是省了不少,他可以進些較昂貴且稀少的藥材,打響醫館的名號。


    “鬧鬼。”


    “鬧鬼?”韓重華一訝。


    “我跟他說宅子有鬼,他若不賣我也賣不出去,不如趁著有人要趕緊月兌手,不然一旦傳揚出來,賣十兩銀子也沒有人多看一眼。”其實她打探過了,一千兩還有賺頭,附近差不多大小的宅子八百兩就能買下了,只是這里多了口井,而且院子夠大能用來曬藥。


    “這種鬼話他也信?”他為之失笑。


    “疑心生暗鬼,沒鬼也能捉出幾只,這年頭誰沒干過幾件缺德的槽心事。”


    人不想則已,越想越心慌,假也當真,自己嚇自己。


    韓重華滿眼溫柔的看著他心悅的女子。“幸好找了你來看宅子,不然這宅子還說不下來。”


    本來是想讓她看看喜不喜歡,一旦鋪子開張了,少不得得搬到縣城里,二進的院子有七、八間屋子,她中意了才好再談價錢,多花一點銀子也值得。


    沒想到她比想象中精明,一把將他推開,讓他帶著孩子一邊涼快去,她明快果決的用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宅子拿下,還砍了一半銀子,讓他驚得說不出話來,目瞪“那是你和宅子有緣。”注定該是他的。


    “春兒,說錯了,是宅子和我們有緣,我們要在這里養兒育女,多生幾個孩子。”他迫不及待想實現做人的過程。


    韓重華身子一熱,氣血往下沖。


    “誰跟你生孩子,怕是生出和你一樣傻的傻子。”她羞紅著臉,口不對心的橫眉一睇。


    “傻子也好,我一樣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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