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魏承澤非常不滿地看著俞小蕾簡陋的房子，甚至心里泛著一股心酸。小小的客廳，可能平時只有他們兩人不覺得擁擠，但是現在多了一個高大的他，就顯得特別難受。


    他以為俞小蕾離開是因為想清楚了，給她自己留了後路，沒想到現在一看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她根本就是不計後果，甚至還獨自養著一個孩子。


    俞小蕾看了他一眼，打發楠楠回房，“楠楠，回房去。”


    楠楠看了一眼魏承澤，心里直覺魏承澤好凶，“不行，我要留在這里，要保護媽媽。”


    罷剛在玩具店的時候就听到那個叔叔說自己是他的兒子，難道他真的是爸爸嗎？那為什麼媽媽從來都沒有提起過，而且現在還不讓自己听？


    “楠楠，乖，先進去，我們有事情要談。”關于楠楠身世的事情，俞小蕾從沒告訴過他，更不希望他一會听到他們吵架的畫面。


    魏承澤看向楠楠，而他也剛好看向楠楠，“隨他吧，反正也是關于他的。”雖然他還是不敢相信那會是他的兒子，但是從樣貌上來看，不相信都不行。


    俞小蕾听到他開口，也不好再拒絕，但心里還是不想讓楠楠知道得太多。


    魏承澤沉默著，想等她開口，可她半天都沒動靜，坐得遠遠的，低垂著腦袋。


    “你不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他眯著眼眸，飽含怒氣地問。


    俞小蕾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于他的生氣，她還是有些擔心，可細想是他不要她，要跟她分手，所以她不告訴他孩子的事也是合情合理的，“需要解釋什麼？”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坦然，事實上，她也真的沒欠他什麼，反而還因為孩子失去了不少。


    他握緊雙拳，她現在還理直氣壯了，“我離開的時候你就知道自己懷孕了？”


    俞小蕾一想到他決然地分手，心里就開始疼痛起來，卻也變得堅強，他對于她早就沒有意義了，更不用因為現在他的質問而擔心、害怕，“應該說，在我們分手前我就知道了。”


    她淡漠地說。


    魏承澤不由皺眉，俞小蕾現在的樣子他非常陌生，沒有了以前唯他是從的乖巧，多了疏遠，應該說她對他是抗拒，甚至是討厭的。


    “為什麼當初不告訴我？”他氣憤。


    她的眉輕挑，冷笑地說︰“我有立場說嗎，在你的心里，我根本就不會是你心目中的那個人，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會同情，更會做出讓我痛苦一輩子的事。”


    這話把魏承澤堵得開不了口。她說得沒錯，他當初一心要跟她分手，她就算說了，他也會讓她拿掉孩子的。


    “所以你什麼都沒說，甚至放棄了學業也要把孩子留下？”他的心為她的所作所為而顫抖。


    俞小蕾的眼神還是冷漠的，對他說話也不帶一絲感情，“你放心，我說過不會糾纏你，就會放下對你的一切，我會留下楠楠也不是為了你，只是舍不得。”


    魏承澤的心像是被打了一拳般疼，他明白她有生氣的權利，但是也總不能就這樣隱瞞了六年，而他也從不知道她有那麼強烈的自尊心。


    他看了一眼楠楠，後者正擔憂地看著兩人吵架。


    現在的俞小蕾已經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了，不知道為什麼，有了這個認知之後魏承澤就非常不高興，甚至是不滿，她留下孩子居然不是因為他。惱怒的他對她說︰“不管你是因為什麼留下孩子，既然我知道了楠楠的存在，那他必須跟我。”


    俞小蕾一陣緊張，他居然敢跟她要孩子。她瞪著他，“憑什麼？”


    “憑我是孩子的爸爸，他缺失了五年父愛，我要補給他。”


    她的心抽痛了一下，那她呢，到現在為止，對他來說，她還是沒有必要出現在他的生活里嗎？


    “父愛什麼的，他根本就不需要。”她激動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大聲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不需要。”魏承澤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那麼激動地跟他說話，就連分手的時候她也是非常平靜地走了，“一直以來你都沒有給予過，他也很懂事地沒有提起，你就認為他不需要嗎。”


    俞小蕾的身子一顫，魏承澤以為她不知道嗎，她也一直想要彌補，但至少現在不是讓他撿現成的，“我可以給他找一個爸爸，但不是你。”她不屈服地說。


    魏承澤站起抓住她的肩膀，惱怒地說︰“你竟要讓我的兒子認別的男人做爸爸。”


    “不然呢，他親生爸爸不要我們母子，總會有人要。”她甩開他的手，側身斜睨著他說。


    “該死，我是不知道，你當初告訴我的話，現在就不會是這樣的局面。”他一定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的。


    俞小蕾冷笑一聲，“我知道，我或許還會繼續讀，畢業之後跟現在也沒有太大的分別，只是少了一個楠楠，但你以為就算你阻止了楠楠的出生，我就不會因為他而傷心一輩子嗎。”


    他根本就不懂一個做媽媽的痛苦，他現在只知道她把孩子生下來了，只知道要把孩子帶回家認祖歸宗，卻忘記了她這個辛苦把他孩子拉扯大的女人。


    “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會不會傷心，你現在只是想從我的身邊把孩子奪走。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她的態度強硬，她再也不是當年對他唯命是從、深深喜歡著他的俞小蕾了。


    楠楠雖然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感覺是要讓他離開媽媽，他連忙抱住媽媽，“我不要跟媽媽分開。”


    魏承澤搞不定俞小蕾，而楠楠的態度很顯然也不是向著他的，難道他真的不想要一位爸爸嗎，“楠楠，我是你爸爸。”


    楠楠把臉甩到一邊，“我不知道誰是我爸爸，他不在我們身邊，就是不要我們了，所以我不會跟他走的。”


    魏承澤的心一痛，楠楠好像有點太早熟了，“我根本沒想過不要，只是不知道，你媽媽沒有告訴我。”他從頭到尾不想要的只是孩子的媽。


    但不可否認，在國外多年，她的樣子還是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回來得知她失蹤，更是產生了擔心，只是沒想到她居然偷偷生下屬于兩人的兒子。


    “媽媽也沒有告訴過我，但是我知道媽媽沒有錯。”楠楠倔強地說。媽媽做的每件事都是對的，所以媽媽不肯原諒他，就肯定是他做錯了，“是你錯了，所以媽媽才不想告訴你。”


    魏承澤語塞，無奈地抬頭看向俞小蕾。


    俞小蕾雖然不想讓楠楠跟他走，但是當看到楠楠抗拒魏承澤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難受，畢競當初是她隱瞞了道件事，她並不是全部都沒錯。


    “你不用看我，我只承認隱瞞你的這件事，相比你對我的傷害，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報復。”她現在已經擁有強大的自尊心了，她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再傷害她。


    報復，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報復嗎。他不知道這些事情還好，但現在知道了，他就不會讓她再繼續下去，“我知道我虧欠你，但現在既然我出現了，那我就要參與進來，我要照顧楠楠。”他理直氣壯地說。


    俞小蕾不懂地看著他，他真的要參與嗎，可除了照顧楠楠之外，還有其他嗎？


    “只要你不把楠楠從我身邊帶走，你想做什麼，那是你的自由。”反正秘密他也已經知道了，要躲肯定不行，只能同意讓他見孩子，但是不管是怎樣，她都不會對楠楠放手的。


    魏承澤知道這或許是她最大的讓步了，至少她沒有轟他出去，但他並不想只是看看兒子，他還想要孩子的撫養權。


    俞小蕾下班到幼兒園接楠楠，還順便領了新的手工活。


    “媽媽，今晚的家務就交給我吧，你快點做好手工活，等到媽媽生日的時候，我們就又可以去吃大餐了。”楠楠笑嘻嘻地對她說。


    她模模楠楠的腦袋，“媽媽的生日還早著呢，但是如果楠楠能幫我把今晚的工作做完，周末可以帶你去吃快餐哦。”


    楠楠興奮地在樓梯間里跳著，他晚上一定要幫媽媽完成工作。


    一大一小好不容易走到五樓，卻發現魏承澤正站在房門口。


    “你怎麼來了？”俞小蕾疑問地看著他，她還以為他的工作很忙，不會經常出現打擾他們原本的生活，但沒想到第二天就又來了。


    魏承澤看著手里拿著手工活的俞小蕾，不覺皺眉，除了到貿易公司上班之外，居然還做兼職，她不累嗎。


    “我來看兒子。”他的目光掃向楠楠，但後者在對上他的目光之後就躲到俞小蕾的身後了。


    俞小蕾沒說什麼，看兒子是她同意的，她也不能拒絕，只是打開門讓他進去。


    魏承澤從來沒有跟兒子相處過，所以當俞小蕾刻意制造兩人單獨在客廳的機會時，他也不知道該跟兒子聊什麼。而楠楠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只是幫忙把手工活鋪在茶幾上，讓媽媽晚上能方便完成。


    “媽媽平時也是這樣做兼職嗎？”魏承澤看到兒子熟練的動作，顯然不是第一次做。


    楠楠看了他一眼，不太情願地回答道︰“嗯，媽媽做過很多兼職，但自從我去幼稚園之後就只做這個。”


    魏承澤心里有些難受，既然知道辛苦，為什麼不回去找父母？父母肯定會幫她的，卻傻傻的，一個人待在這里養育孩子。


    “你們住在這里很久了嗎？”他真的覺得這間房子太小了，只是擺放一些手工活就已經佔據了客廳的一半空間。


    “從我兩歲起就一直住在這里。”楠楠雖然不是很喜歡回答魏承澤的問題，但是如果自己不搭理，媽媽也會不高興。昨晚他就被告知魏承澤是他的親生爸爸，以後看到魏承澤就要叫爸爸，但是目前為止他還不想叫。


    “你媽媽就沒想過搬走嗎？這里太不適合你們生活了。”這里跟他的公寓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楠楠搖頭，“媽媽要供我上學，每個月還要給外婆、外公寄錢，我們沒有那麼多錢搬新家。”


    魏承澤一愣，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文處理人員，一個月根本沒多少錢，不兼職的話，不光父母的家用給不了，可能連自己的吃住都成問題。他突然覺得俞小蕾真的挺蠢的，她早在把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就該帶著孩子要挾他，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過得那麼苦了。


    他看著楠楠，雖然生活過得並不美好，但是她卻很努力地把楠楠養得很健康，一點都不像有受過苦的模樣。


    俞小蕾本來想做晚餐，但是魏承澤卻突然攔住她。


    “干嘛？”她都已經制造機會給他了，還是覺得帶孩子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呢，居然還想從她手上搶走孩子。


    “你們搬到我的公寓去吧，方便我跟兒子培養感情。”他厚臉皮地說，其實他也是不想讓他們再繼續蝸居在這種地方，對他來說也不是很方便。


    搬到他的公寓？又像之前一樣趕她走，然後只留下孩子嗎，她才不會那麼蠢，“不要。”


    她怒瞪著他。


    魏承澤以為自己的建議很好，畢竟他們是因為經濟條件不好才住在這里的，誰知竟然會被拒絕，“為什麼不要？我也是為了你們好。”他惱怒地說。


    俞小蕾就是要用小人之心來看他，“為我們好，哼，你還不是為了孩子，等我們搬到你家，然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我從你的地盤上趕出去。”現在站在她的地盤上，她才有權力說話，要是到了他家，就算他對她做什麼她都無力抵抗了。


    魏承澤眯著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想象力會不會太豐富了，雖然他是想要楠楠，但是同時他也會安置好她，讓她不會有任何的後顧之憂，“俞小蕾，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小人嗎？”


    “沒錯，混蛋中的極品。”她毫不客氣地回答。


    他冷哼，嘲笑一句，“那你當初干嘛喜歡我？”


    她挑起下巴，“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把石頭當珍珠了。”


    魏承澤差點氣得想掐死她，現在的她倒是非常的牙尖嘴利了，“俞小蕾，我現在是深刻認識到女人的善變了。”


    “多謝夸獎。你放心，這個善變是專屬于你的，我對其他人可不會這樣。”她本來也不想跟他吵架，但是這些年積壓的怨氣就是想要抒發出來，誰讓他那麼讓人討厭。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他咬牙切齒地說。


    “不用，我只希望你現在、馬上、立刻滾出我家，並且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曾經她還以為他的心里有她，但是在認清事實之後，她不會再用以前的方式對他了。


    魏承澤握緊雙拳，“你不要以為我不敢用強硬的手段從你身邊奪走楠楠，我只是想讓他心甘情願地跟我走。”


    俞小蕾不滿，“絕不可能，我會一直守著楠楠，而且楠楠也不會跟你走的。”她很有自信，除非他強取豪奪，否則楠楠是不會投入他的懷抱的。


    “楠楠也有我的一份，我要給他更好的生活。你們現在住的地方那麼小，而且也只有你一個人照顧他，怎麼可能會好。”他生氣地說。


    俞小蕾既氣憤又不屑，“照顧不好他會長得那麼大嗎，是你多慮了，我和楠楠是絕對不會離開這里的。”說完走進廚房，惡狠狠地關上廚房的門。


    魏承澤看她變臉的速度，真不敢相信這會是以前的那個俞小蕾。他又看向躲在沙發後面只露出眼楮的楠楠，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很顯然，楠楠也是不打算走的。


    其實俞小蕾生氣歸生氣，但看到魏承澤每天晚上以看楠楠為由來她家，很努力地想要討好楠楠的樣子，還是有點動容。雖然她不想讓楠楠離開她，但是卻不想抹殺掉魏承澤身為爸爸的權利。是她自己要生下孩子的，跟他無關，也是她硬要他成為爸爸，所以她對魏承澤不免有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