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玉宣扭傷了腳踝，一大早踏進公司就得到不少同事的關心，但一大堆工作接踵而來，她這名傷者可沒得到半點福利，照樣忙得焦頭爛額。


    她一整個上午都在影印和送件當中來回奔波，中午因為太累而沒胃口，草草結束午餐之後，下午又繼續忙碌著。


    “呼！”她一送完資料，立刻坐在位子上。


    好累……好想偷懶喔！斑玉宣吁口氣，顯得精神不濟。


    然而她還沒休息幾分鐘，周遭的呼喚聲紛紛響起。


    “小宣，幫我整理一下資料。”


    “我要你影印的文件咧？”


    “之前給你的企畫案跑去哪里了？”


    斑玉宣馬上站起身，正要開口時，一道低沉的嗓音硬生生的插入。


    “高玉宣，進來我辦公室。”萬寧芹倚在總監辦公室的門邊，深邃的眼眸掃著眾人，面無表情。


    “是。”她身子一僵，連忙回答。


    待他走回辦公室後，同事們皆投給她同情的眼神。


    一定是她惹毛總監啦！他們心里暗忖，搖頭嘆氣。


    斑玉宣頭皮一麻，腦筋快速地轉著，卻想不出自己曾做出什麼得罪萬寧芹的事情。


    她咬著唇，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向總監辦公室。


    “總監。”敲了下門後，她走了進去。


    坐在電腦前的萬寧芹抬起頭，“關門，過來。”


    “喔。”她關上門，立刻上前。“請問總監有什麼吩咐？”


    “腳踝的扭傷好些沒？”


    “嗯，雖然還不能太用力扭動，不過已經好多了。”她戰戰兢兢地回答。


    “小渾蛋，我不會吃了你，用不著露出這麼恐懼的表情。”萬寧芹失笑，站起身。“這位子給你。”


    听見他以低啞的嗓音喚她小渾蛋，有股酥麻的感覺竄入她心底，她不自覺露出傻呼呼的笑，愣愣地看著他。


    “我就說你肖想我的，還死不承認。”修長的手指戳著她的額頭，他似笑非笑地道。


    “我我我……哪有、哪有啦！”高玉宣回過神，一臉尷尬。“我只是還不習慣被叫小渾蛋嘛。”


    “那你最好習慣，因為我喜歡這樣喊你。”萬寧芹淡然地說，努一努下顎。“坐下。”


    她听話地坐在電腦前，“要干嘛？”


    “有資料需要你整理。”他湊過去，手握住鼠標，點開兩個文件夾。“這是之前的設計圖，你把設計圖的檔名依序改成一、二……然後丟入這個新的文件夾。”


    起初高玉宣十分認真地看著電腦熒幕，然而當他一說話，熱氣吹拂著她的鬢頰，男性的氣息縈繞她周身，讓她整個人不禁顫抖。


    當她的背不經意地踫上他的胸膛，她的臉頰立刻刷紅，心慌意亂。


    “這很簡單吧，需要我再說一次嗎？”


    “不、不需要……”她突然覺得口干舌燥。


    “如果有問題再跟我說。”萬寧芹覷著她的側面，皺起眉。“你很熱嗎？臉怎麼這麼紅？冷氣要不要開強一點？”


    “呃，好啊。”高玉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臉紅心跳，覺得這種感覺太詭異了，只好歸咎于天氣炎熱的關系。


    她的小手急著踫上鼠標，卻忘記他的手尚未離開，一覆上，電流般的觸感讓她心慌意亂，迅速地抽回手。


    她的反應落入萬寧芹的眼底，令他有些不悅。“我的手上有大便嗎？多模一秒，手會爛掉是不是？”


    見他生氣，她急著否認，“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是我很臭？所以你一點都不想靠近我？”


    “不不不，總監不臭，一點都不臭。”


    他身上有煙草和薄荷混雜的淡淡氣味，聞起來十分迷人，高玉宣的心都快融化了。


    她好喜歡他身上的氣味，忍不住貪婪地嗅聞著，顯得心滿意足。


    萬寧芹眯起眼，發現她這表情跟徐木音靠近他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然而怪的是，同樣是垂涎他，為什麼他不討厭小渾蛋色迷迷的模樣，還非常樂意讓她繼續流口水呢？


    “小渾蛋，你還要否認肖想我的？”


    斑玉宣愣住，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笑，肩膀不禁一抖。


    “我才沒有！”她幾乎惱羞成怒。


    “我的袖子都被你的口水污染了，還說沒有？”


    她瞪著他被口水沾濕而逐漸變透明的左袖口，“呃，哈哈哈……”趕緊擦去嘴角上的口水，以大笑蒙混過去。


    “這就是口嫌體正直？嘴巴說不要，身體卻挺誠實的。”


    他的話有如炸彈轟炸她的腦袋，她的臉頰瞬間紅得像猴子，極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正當她心中哀號著一世英名毀在口水上時，萬寧芹不慌不忙地開口。


    “小渾蛋，我們可是要相處生生世世的，你可不能每次面對我時都在性幻想，一直流口水也不是辦法。”


    為什麼他們生生世世都要相處？高玉宣鼓起腮幫子，眼底原本有抹笑意，但听完他的話後，她氣得七竅生煙。


    “我我我……哪有什麼性幻想？”她拔高音調，眼楮幾乎冒出火焰。


    “你有，而且非常明顯。”萬寧芹不準她否認，食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露出潔白的牙齒。“幻想過多會流鼻血，對身體不太好，為了你的健康著想，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


    “人家說，習慣成自然，只要看夠了我這張臉，模膩我的身體，你就不會再胡思亂想，對不對？”他得意洋洋，大手抬起她的下顎。“來，說對。”


    他根本不是征求她的意見，而是強迫中獎！


    “對……”高玉宣非自願地擠出這個字。


    “好，來吧。”他立刻抓著她的小手貼上他的胸膛，然後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直到你看膩、模膩為止。”


    他這個上司兼主子實在太大方了吧！


    “總監，不要鬧好不好？”她好想哭，手掌踫上他誘人的，雖不爭氣地顫抖著，可是仍不由自主地輕輕揉捏。


    媽呀，看見上好的肉，她能不瘋狂？實在是情不自禁啊！


    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因為那不安分的小手而丕變，先是眼神瞬間熾熱，接著被她踫觸的胸膛開始發燙，像是有只迷路的小動物闖了進去，在心房里亂撞。


    這現象該不會是所謂的小鹿亂撞吧？萬寧芹的大手緩慢地摟住她的腰，讓她緊靠著他，薄唇接近她的耳根，直到快踫上時才驟然停下。


    斑玉宣倒抽口氣，手、腰、耳朵都熱得不象話。再繼續下去她會撲過去的，不行，她得逃月兌這種詭異的情況！


    “總監，請你放開我。”她嗓音顫抖，繃緊了緋紅的小臉，企圖冷靜下來。“你這樣我沒辦法好好做事。”


    她在他的眼中見到興味盎然的神情，可想而知，這位總監童心未泯，非常喜歡逗弄人。


    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在戲耍她，而她只是一時被男色誘惑，對他絕對沒有奇怪的感情。她認真地甩甩頭，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


    萬寧芹可以感受她的局促，見她猶如受虐的小綿羊，愉悅感消失了。


    她這麼討厭接近他？可是他很想多了解她！他眯起眼，掩飾心中的刺痛。


    “沒辦法做事可不行，不玩了，你開始歸檔吧。”他收回手，佯裝若無其事地走向沙發，拿起遙控器將冷氣開大些。


    “喔……”他一離開，她失控的心跳便逐漸平穩，也不再臉紅。


    這是她想要的，一切回歸正常，但為何她心里會有莫名的失落感？


    斑玉宣難以理解地蹙緊眉，喃喃自語，“為什麼……”


    每次踫上他，她的心跳總會不受控制，腦子里開始冒出粉色泡泡，即使他離開了身旁，她仍好眷戀那種感覺。


    “不是想好好做事，發什麼呆？”萬寧芹很快地穩住飛揚的心神，再度看向她，問道︰“有問題嗎？還是想繼續方才的游戲？”


    “不，不要，我沒問題。”她羞窘地回答，趕緊將注意力放在電腦上。


    拒絕得真快！他的眸色黯然許多。


    “總監，剛才同事們交代的事情我都還沒做完，我看這里面資料不多，快下班的時候我再進來歸檔好不好？”


    坐在沙發上審閱文件的萬寧芹眯起眼眸，“就算沒有你，他們也會做得很好，你不用擔心，專心歸檔。”


    雖然他說的是實話，高玉宣仍感到難過。“有我幫忙，大家的進度會比較快嘛。”


    “不過是影印……”看見她失落的神情，他驟然止住話。


    她是不是誤解了他的意思？


    “小渾蛋，我並不是看不起你的能力，事實上，你進公司之後，出錯率減低不少，同事們都很稱贊你。”


    “真的？”高玉宣瞠大眼，沒想到會從萬寧芹的口中听到贊美。


    “對，你做得很好，你處理過的文件都讓我很放心。”


    他檢查過她負責的文件，不但沒有錯誤，還會用不同顏色的筆點出重點，讓人一目了然，非常細心。


    這也是她才來工作兩個月，所有同事都已不自覺依賴她的原因。


    不過，他們對她太過依賴不是好事，因為此刻她是傷員。


    他在意她的扭傷，尤其見她被同事們呼來喚去，一刻不得閑，他的胸口便莫名的隱隱發疼。


    看著她露出疲憊的神情，他突然有股想將她摟入懷抱的沖動，當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嚇著了，企圖想甩開這個想法，怎知它卻越來越強烈。


    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他以歸檔為借口要她來他的辦公室，一方面讓她做輕松的工作休息，一方面是想多看看她。


    嘖，他一向最不屑假公濟私，但此刻卻做得心安理得。


    斑玉宣一呆。她處理過的文件讓他放心？這表示他認同她的能力？


    “我好開心喔。”她露出感動的笑容，眼眶泛紅。“謝謝總監。”


    以前，她總活在姊姊的陰影下，記得有回她參加美術比賽得到佳作，想要和父母炫耀時，卻听見姊姊考了全校第一名，原本該是屬于她的掌聲，瞬間都給姊姊了。


    姊姊非常優秀，是她崇拜的對象，她並不嫉妒，只是對父母的態度有點難過。


    她是這麼想的——沒關系，姊姊用榮耀讓爸媽高興，而她就用乖巧懂事討爸媽歡心，兩個女兒各司其職。


    她習慣替姊姊鼓掌，習慣听別人贊美姊姊，習慣了……


    可是，此刻萬寧芹的話激蕩著她平靜的心湖。


    這是她第一次從別人口中听到認同她的話，她的胸中好溫暖。


    單純的女人！萬寧芹以手指刮著臉頰，心房因她的笑而變得柔軟。


    “這是事實，有什麼好謝？”不過是稍加稱贊就讓她高興得眼泛淚光，有沒有這麼感動？


    “反正就是謝謝嘛。”


    “一句贊美就讓你這麼感動，如果我多說幾句，你該不會愛上我吧？”


    斑玉宣差點被口水嗆著，用力拍著胸口。“總監，你是在說笑嗎？”


    “我只是換作你的立場思考，覺得你愛上我是有可能的事情。”萬寧芹說得一本正經。


    她遇上瘋子了。“總監，這是不可能的事。”


    這句話令他眯起眼，表情僵住。“為什麼？我很有魅力喔。”


    “這種話自己講不會害羞？”


    她翻白眼的可愛模樣緩和了他的不悅，他清了下喉嚨。“沒本事的人當然會害羞，但我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