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然是隨便取笑人的都很快就忘記，她這個被取笑的人，卻被迫記得一輩子。


    “上次？上次是什麼時候？”李旭真有種快被她氣死的感覺，要冓的話就講清楚啊！只講了上次兩個字，他怎麼會知道她講的是哪個上次？


    仔細想著昨天、今天和她見面時有過的對話，除了昨天百貨公司女裝櫃的好心提醒之外，應該沒有別的地方惹到她才對。


    “妳不講清楚，我怎麼會知道……”這時，李旭真突然想到她剛剛說的話，她有見過自己跟江映如在一起時的畫面，蛋糕店和名牌包，代表是江映如生日那天的事情。


    “啊！”李旭真熊熊想起來了。


    那天自己和映如見面之前，有跑去百貨公司買映如的生日禮物，因為不清楚現在哪些包包款式比較適合年輕的小女生，他曾經請店員幫忙介紹。


    當時，一位小姐拿了個山寨包到店里來，想請店家維修，他隨口酸了她一句，現在仔細回想，那位小姐不就是眼前的這位嗎？


    “是妳，我想起來了！”


    之後，店員介紹給他的那些款式之中，他正好挑中了她拿去想要送修的那個款式，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包包再加上昨天的衣服，難怪她會這麼氣他。


    “哼！”許悅琦瞪著他。


    想起來最好，他心腸這麼壞，嘴巴更壞，她等著看他打算怎麼跟自己道歉。


    “妳是公主病發作了嗎？要是不想跟別人撞包或撞衫的話，那就不要去一般的店里買東西啊！”這年頭有很多限量商品，能夠滿足人類想要維持獨特意識的怪異心態，既然她這麼在乎的話，就不該去買那些大眾流行商品。


    “你……”許悅琦原本以為他一定會道歉，沒想到等到的，卻是另外一句謾罵。


    他竟然說她風主病發作？這比君君語帶諷刺地喊她大小姐還令她難受。


    “你再說一次。”


    “什麼？”再說一次？李旭真不解地瞪著她。


    她這是什麼怪癖啊？罵人的話，她竟然還想要再听一次？


    “你這個……壞心腸歉嘴巴惡毒的混賬王八蛋臭雞蛋！”


    “嗄？”李旭真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干嘛罵我？”


    “是你先說我公主病的！”


    “妳就是公主病啊！我又沒說錯。”


    “我也沒罵錯，你就是壞心腸歉嘴巴惡毒的王八蛋臭雞蛋！”


    “妳……算了，真是不可理喻。”李旭真覺得自己沒必要被她這樣子討厭，還得顧及所謂的紳士風度，氣得轉身就走。


    走沒兩步，他有些心虛地回過頭。的確是他先取笑人的，自己一句道歉也沒有，未免也太說不過去。


    可是這一轉頭，李旭真就感到有些不妙，那個女生在餐廳門口蹲了下去，一手遮住了臉，是在哭嗎？


    不會吧？只是罵了她一句公主病，這樣就哭了？


    他竟然弄哭了一個女生？！


    李旭真充滿罪惡感地走回她身旁，抽出褲袋里的手帕想要遞給她，可是她低垂著臉，並沒有發現他回來了。


    “咳！那個……”李旭真清了清喉嚨，不甚情願地向她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樣說的。”


    見她依然低著頭，他只好更靠近一些，體貼地將手帕遞過去給她，“我已經道歉了，妳別哭了好不好？”


    “你不要過來啦！”許悅琦突然抬起頭朝他尖叫出聲，“誰哭了啊？我才不會為了你哭咧！我是隱形眼鏡掉了。你走開，不小心踩到的話，你要賠我嗎？”


    李旭真無言地瞪著她。


    這個女生真的是快把他給搞瘋了，沒事隱形眼鏡怎麼會掉出來啊？一定是她剛剛瞪他的時候，眼楮睜得太開，所以鏡片才會滑出來的，他差點冒出一句“活該”來諷刺她，不過他及時咬唇住了口，不然她又要罵他是壞心腸歉嘴巴壞的王八蛋臭雞蛋。


    生平第一次被人罵成這樣，李旭真怒極反笑了出來。


    “沒哭就好。喂！我已經跟妳道過歉了喔！”他不是很喜歡這種跟人結下梁子的感覺，能夠解開的話當然是最好。


    “哼！那麼沒誠意的道歉，我不接受。”


    “妳也有罵我，我都沒跟妳計較了……”


    “如果不是你先傷害我的話，我會那樣罵你嗎？”


    “傷害？有那麼嚴重嗎？”李旭真也低下頭看著地上，幫著她一起尋找掉出來的隱形眼鏡。


    “當然有！”許悅琦一只眼模糊，一只眼清楚，但這並不影響她瞪人的凶狠表情。


    “我這里很受傷，你知不知道？”她指著自己心口處。


    “胸部？”李旭真半開玩笑地關著她。


    她身上這套衣服把她胸前的傲人豐滿完全襯托了出來，在這麼近的距離觀看之下，那起伏著的胸部曲線，讓人心旌搖曳了起來。


    許悅琦覺得自己受到言語性騷擾了，伸手一揮就想賞他一個巴掌，可是對方動作也很快，一抬起手就擋住了她的揮擊，並且握住了她試圖再次揮舞的小手。


    “，放開我！”


    “放開讓妳呼我巴掌？我又不是頭殼壞掉。”


    一听到『頭殼壞掉』這四個字，許悅琦就更氣了，右手動不了，那就換左手打，只可惜她的左手才高指起，立刻又被他捉住了。


    “嘿！妳怎麼這麼恰啊？”李旭真生平還沒遇過這麼番的女孩子，竟然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了，“女孩子還是溫柔一點比較好喔！”


    他那種听起來像是好心勸告，但實際上卻是挖苦的說話模式讓許悅琦氣瘋了，可是她現在兩只手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根本動不了，就算想用腳踹他，可是他們現在是蹲著的姿勢，根本沒辦法出腳嘛！


    這憋屈的感覺，讓她雙眼一紅。


    “喂！說好了不哭的，妳干嘛……”李旭真見她眼楮紅了起來，深怕下一秒，她就當街嚎啕大哭起來，連忙放開了她的手。


    要打就讓她打吧！反正她看起來嬌嬌弱弱的，真的被她呼一巴掌，可能也痛不到哪里去。


    “我哪有哭！”許悅琦氣呼呼地瞪著他。


    明明雙眼都紅了，眼眶里的濕意也慢慢有聚集起來的趨勢，但是口頭上她就是不肯認輸，“我才不會為了你哭咧！”


    “好、好，妳沒有哭，是我搞錯了。”李旭真不敢再刺激她，免得她真的哇的一聲就哭出來，“是我嘴巴壞，我壞心腸，我是王八蛋臭雞蛋，我向妳道歉，這樣總行了吧？”


    他很怕看到女生哭，自從爸爸外遇的事情被揭穿之後，媽媽經常在夜里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掉眼淚，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親戚們都說他老爸的花心應該是遺傳到他那個短命的爺爺，听說爺爺也是處處留情，欠下了一大堆的風流債，不過至少他爺爺並沒有搞出私生子風波來，所以他爸爸被笑評為青出于藍，更勝于藍。


    他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親戚們卻都當作在看笑話，而他媽媽不爭不吵，除了偶爾在街上堵到映如的時候，會惡言相向之外，日子過得跟之前一模一樣，他並不清楚他媽媽心里到底是怎麼打算的，總之，他目前有種能平靜過一天就算一天的被動感受。


    見他用自己說過的評語罵著自己，許悅琦瞬間消了氣。她其實也不是那種愛跟人吵架的個性，對方要是真心誠意向自己道歉，她也不會舊帳一直翻個不停。


    此時，雙手已經自由了，沒有要打人了，那就繼續低頭尋找自己的隱形眼鏡，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是少了一枚的話，視線就看不清楚了，鏡片才剛滑開，能夠馬上找到的話，當然是最好。


    “啊！在那里，我找到了。”李旭真雙眼視力可是一點二呢！稍微掃瞄過一遍，輕易就發現了她遺落的鏡片，他伸手捻在指上，然後送到她面前去。


    “謝謝。”許悅琦謝過之後，馬上又苦了臉。


    今天早上因為太過匆忙，她沒有帶攜帶式的隱形眼鏡盒出門，現在鏡片已經找到了，卻沒有藥水可以沖洗，根本沒辦法戴回去。


    “這附近有眼鏡行嗎？便利商店也可以，得去買罐藥水才行。”


    李旭真扶著她站起來，正左右張望著街道上店家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是映如打來的。


    “喂！映如，怎麼了？”


    “真哥，醫生說兔兔沒事，只是輕微的腸胃炎而已。”


    “那就好。妳現在咧？還在動物醫院里嗎？”


    “嗯！等點滴打完之後，就可以回去了。”


    “妳在那里等我，我過去接妳。”李旭真順口問了一句，“映如，妳身上有隱形眼鏡藥水嗎？或是生理食鹽水之類的？”


    “咦？真哥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我的朋友隱形眼鏡掉出來了，她身上剛好沒帶藥水出來。”


    “我是沒有這些東西啦！不過動物醫院里應該會有生理食鹽水吧！”


    “好，我們一會兒就過去……”李旭真電話都還沒講完。就急著拉住許悅琦的手腕，將她帶往動物醫院。


    他剛剛會遲到，就是因為映如在他臨出門前突然打電話來，說她家里養的兔子，一動也不動地好像是死掉了，她急得大哭，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于是他立刻趕到隔壁去，陪著她一起將生病的子帶到動物醫院去看診。


    “等等，我為什麼要跟你去？”許悅琦拖著腳步，但是力氣大不過他，一只手又得小心翼翼地護著那枚鏡片，再加上一眼的視野模糊，最後還是只能被他拖著往前走，“我隨便找一間便利商店就買得到生理食鹽水了。”


    “妳不是誤會我有女朋友嗎？我現在就帶妳去見她，讓她親口對妳解釋，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朋友。”


    “奇怪？不是就不是，我才不在乎咧！”許悅琦並沒有非要確認這件事不可的。


    “我討厭被人誤會。”


    “那我相信你就是了。”


    “這條街上都沒有便利商店，也沒有眼鏡行。”李旭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這樣纏著她，事情明明可以不必搞到這麼復雜的，“那間動物醫院就在下條街的轉角處，很快就到了。”


    那距離近到許悅琦來不及再次說出抗議的句子，動物醫院的招牌已經出現在視線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