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興奮地點頭應好，在康天翔踏出房間後，立刻跳下床、拉開衣櫃，開始翻找外出服，口中更是不自覺地哼起歌來。


    “吃點什麼好呢？水果色拉、干酪小蛋糕、燻雞肉薄餅……啊，忘了問他會不會做甜點，等一下一定要問問他還會什麼……”


    衛雅瑞兀自盤算著自己想吃的各式料理，邊換衣服，快樂的心情持續了好一會兒，直到她面對鏡子，開始整理頭發的時候，才突然一愣，然後轉向房門口。


    雖然康天翔已經不在那里了，可她卻開始感覺到詭異。


    可以吃到好吃的東西當然讓人開心，但問題是……康天翔今天是不是怪怪的？


    平時他總是一臉死人相，老愛板著臉孔瞪著她，他說東她不準說西，要出門時也是沉默到嚇人，一路跟在她身邊，在家里時總會靠在門邊或牆邊，看著她忙自己的事，兩人幾乎一整天搭不上一句話，一開口就是他要提出更多的安全限制，接著兩人開始吵架。


    但是今天，這些現象卻完全沒有。


    他主動替她做早餐已經是超驚人的意外驚喜了，現在竟然還要帶她去超市？


    那個他一直嫌人太多、可埋伏暗殺的地點太多，而且危險度百分之百的地方？


    這簡直是太鮮了啦！


    平時她要去路口便利商店買個飲料，他都會碎念半天耶！


    但是今天他什麼限制都沒有，也沒有一直板著臉，還催她換衣服要帶她出門。


    這這這……康天翔，你今天吃錯藥啦？


    閑逛。


    真的除了閑逛買菜外，康天翔沒出聲限制她這個那個的，更沒有用恐怖分子的眼神死盯著她不放，也沒有堅持距離不可拉開超過三步遠，更不再時時刻刻提醒她哪個架子不能去看、哪個角落不許接近……


    康天翔隨衛雅瑞想去看什麼就看什麼，讓她從貨架上跟冷凍櫃里選擇她喜歡的食材，還在一旁出聲提供點子，說他能把這些材料做成什麼樣的餐點。


    少了限制卻多了溫情的感覺，讓衛雅瑞一方面無法習慣，另一方面卻又覺得這種相處情況有夠棒的。


    她不懂，康天翔今天為什麼這麼體貼？


    雖然他的語氣一樣不怎麼溫柔，說話內容卻大幅度的改變了，老害她听得心花朵朵開。


    也不曉得是不是她被虐太久了，他現在只要對她稍微好那麼一點點，她都會覺得他改變好多。


    而且，他帶她出門買菜已經夠讓她驚訝了，在他們結完帳要離開時，他居然又做出了驚人之舉——


    “你不是一直喊著要去店？現在時間還早，要不要去樓上店逛逛？”


    這種彷佛是在討論晚餐要吃什麼一樣平常的語氣，吐出口的問句卻讓衛雅瑞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滾。


    看著康天翔抱著裝滿食材的大紙袋，還一邊看表一邊提出建議，衛雅瑞真的很想掐掐看他的臉皮，看看他是不是別人偽裝的。


    “我是很想去逛店……那是我的興趣啊。”衛雅瑞愣愣地看著他，講話都有點不靈光了。


    這陣子以來，康天翔成天對她耳提面命，叫她不準在外閑晃，沒事最好待家里，那樣最安全，所以她有好陣子沒能到店放松一下，搞到她都快得壓力型腸胃炎了。


    “既然這樣就走吧。”康天翔抱著紙袋便要帶她往電梯轉去。


    但是衛雅瑞沒直接跟著他走，卻是愣在原地。


    “你今天很怪耶。”滿心的疑惑讓衛雅瑞再也忍耐不住了，“平時你都會數落我，說什麼店人多，有心人會混進去，找到機會就對我不利之類的……但你今天什麼都沒講。”這種前後落差，反而害她變得不太習慣。


    康天翔不由得挑了下眉梢，“你希望我這麼念嗎？我以為你很氣我限制你自由。”


    這些都是他從衛雅瑞跟莎莉聊天時偷听來的，所以他很認真地自我反省了一下。


    畢竟過去他保護過不少人，抱怨他的態度或極端作法的人也不在少數，還有人每天對他惡言相向，因此只要稍微串連一下，他就能明白衛雅瑞在介意什麼了。


    差別只在于，以前那些雇主再怎麼有怨言，他都可以當耳邊風，但衛雅瑞的話……


    他不希望她因為他而悶瘋，或是被關到變成神經病，那不是他要的。


    他希望她快樂、開心，而且可以平安無事。


    為此，他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思考著折衷的辦法。


    今天就是他實驗新的照顧方法的第一天，他也刻意放寬了她的活動範圍，沒想到她居然反問他，怎麼不再在她身邊築起高壓電牆，免得她這只小羊跑出羊圈之外？


    女人的心思還真難捉模啊……


    “不是啦。我當然不希望你天天像個老媽子一樣念我，但就是覺得怪嘛！因為讓我去店閑逛根本就違反了你的安全原則啊！”衛雅瑞自是不知她跟莎莉的聊天給康天翔帶來多大的震撼，她只知道眼前的情況不尋常。


    “也不算違反。”康天翔看了下四周，“不管是超市或店，早上的時間人都比較少，不會太混亂，所以我才挑上午出門，這樣可以進超市，又能讓你放松一下逛店。”


    這算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妥協辦法。


    因為人少的地方，要注意的潛在危機就少，他才能讓衛雅瑞享受一點開心的放松時間。


    頂多……他會在這兩小時內把警覺性拉得更高而已，但這種事他自己來就好，用不著對她說明。


    “那公園慢跑到底跟逛店有什麼地方不同？不是一樣人多？”難得能夠以和平心態聊天，看康天翔又不介意為自己解惑，衛雅瑞索性出聲打探。


    “公園可以躲藏的點太多。”搖搖頭，康天翔沒有用一貫的嚴厲語氣禁止，而是將自己的考慮一一說出來。“如果我要保護你，勢必得跟你一起跑，體力不斷消耗的話，臨時有狀況時，我又不是處在最佳體能的狀態，有可能保護不了你。”


    他可是很清楚的記著，衛雅瑞能夠明白他的限制，卻不喜歡他的態度，所以這回，他刻意將一切的原因解釋得清清楚楚。


    “對不起，雖然我是保鏢，卻不是超能英雄，基于我的能力不足，沒辦法在任何狀況下都奇跡式的保護你，所以才采用限制你的活動範圍這種辦法。”


    末了，康天翔還補上一句听來誠心的道歉。


    即使他們倆在工作結束後就會分開，而且他這個保鏢對衛雅瑞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但是……


    他還是私心地希望，她能對他改觀，畢竟強硬地對待她而惹她生氣是一回事，讓她無時不刻都討厭著他，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從沒奢望過自己能跟她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也不覺得像這樣跟他活在兩個世界的人能有美滿的將來，但是……


    他對衛雅瑞的在意程度，已不再只是“暗戀”兩個字就能夠形容的了。


    隨著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他越來越沒辦法牢靠而穩當地掌握好兩人之間零互動的原則。


    他在乎衛雅瑞，而且已經快要超越他的自制力。


    即使注定會分離、無法成為戀人，但至少，他不想她討厭他。


    日後回想起這段日子時，他希望衛雅瑞多少會眷戀著他。


    所以他為她做早餐，多還她一點自由，他情願自己累一點，不想再讓她心情不好。


    這是犧牲奉獻嗎？


    不，這不是，這叫心甘情願，只為了這個他愛上的女人……


    “呃，你這樣我好不習慣。”衛雅瑞越听，心情越微妙。


    對啦，她前不久才跟莎莉大肆抱怨過康天翔，但她也知道保鏢就這麼回事，走到哪都把人看得死死的，這就是保鏢的工作內容，所以她也沒跟康天翔抗爭到底，只能邊不爽邊被他限制。


    可在今天康天翔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後，她心里卻興起了另一種心情，那就是——


    康天翔，你可不可以別這麼體貼啊！


    本來這張帥臉就已經是她的菜了，要不是個性太爛讓她扣到變負分，不然她才不會這麼理智，完全不被他的男色所惑，早就像莎莉講的，趁機來個雇主與保鏢之戀。


    但現在他卻替她做早餐、帶她逛店，還處處為她考慮，說話態度也變得溫和許多，不再板著一張死人臉給她看，這麼一來，她還要怎麼替他扣分啊？加分都來不及了！


    這樣下去的話，她很有可能愛上他耶！


    哀著自己的心跳微微急促起來的胸口，衛雅瑞甩甩頭，把自己剛涌現的少女心先丟到了一邊去。


    想了想，她點點頭。“不過呢，雖然不習慣你的轉變，但我真的很想去逛店，所以我們就去店一趟吧。”


    難得能放封，不去逛逛就是傻子。


    不過既然今天康天翔這麼好說話，她也不想一直跟他針鋒相對，只是把自己的安全問題丟給他去管，然後自己一派輕松地到處跑。畢竟只要對方態度和善，她也是願意配合的。


    所以衛雅瑞直接走近康天翔，突然伸手一勾，攬住了他的手臂。


    “衛小姐？”康天翔疑惑卻又心喜地看著她莫名所以的舉動，吐出了疑惑音調。


    “噓，叫我的名字，今天我們來假扮夫妻。”解除了緊繃氣氛後，衛雅瑞也玩心大起，她朝康天翔眨了眨眼，縴指往唇上一按，吐出了驚人要求。


    “什麼？”康天翔瞬間失去了冷靜。


    他是听過衛雅瑞以夫妻來形容兩人的關系，但那是在她與友人聊天時，可不是像現在這樣，當面對他提起！


    “不好嗎？因為你平時緊迫盯人的態度很容易被人當變態看嘛，要是惹來警察就不好了，所以如果我們假扮夫妻，那我逛店時，你就可以大方盯住我啊，即使有人以為你是變態叔叔想趕走你，我也能理直氣壯制止，說你是獨佔欲太強的老公，怕我這女敕妻跑掉才這樣盯人，合情合理吧？”


    衛雅瑞早發現到，他盯著她時，老有路人拿奇怪又質疑的眼神打量他們倆，那種一整個就是在好奇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的視線，其實沒有比較低調，反而更惹人懷疑。


    所以她才想著，倒不如直接以親密的態度互動，這樣就不會引人誤會，讓別人以為康天翔是個跟蹤狂。


    況且……除了可以合理化兩個人非走在一起的情況外，其實這麼做還有個好處——


    在康天翔沒這麼討人厭後，她也會忍不住想多跟他親近點。


    所以她放大膽子攬著他的手臂。就不知道他感覺如何？


    “既然如此……就假扮夫妻吧，這樣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就很自然了。”康天翔讓她這麼一勾手，心情自是大好。畢竟他可是很樂意當她丈夫的，就算只是假裝的也無所謂。


    而且他今天為她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別再繼續討厭他，既然她現在主動親近，就表示她已解開心結了吧。


    所以他當然願意接納這個提議了！


    不自覺地，笑容迸發，康天翔朝著衛雅瑞露出了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溫柔表情。


    霎時間，衛雅瑞只覺得心頭狂跳不止。


    哇啊啊……他居然露出這種足以迷死人的笑容，真是太討厭了！


    笑就算了，竟然還用眼楮放電閃她！


    要閃瞎她是不是啊？太犯規了啦！


    衛雅瑞力持鎮定地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免得自己心跳得太快而窒息昏倒，然後才對著康天翔揚起了一抹甜蜜蜜，真的宛如女敕妻在對老公撒嬌般的笑容“那我們先把東西放回車上，再上樓逛店吧！我的好、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