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哄妻假道學 第4章(2)
就在江初香輕刮了自己兩個耳光,要自己別胡思亂想之際,就見鄒定睿僅著一件單薄的白絲中衣走了出來,如墨黑發散在身後,原就俊美的臉孔因為此時的慵懶更添一股蠱惑人心的妖魅。
她倒抽了一口氣,一顆心在胸口怦怦直跳,就這麼看懵了。
“你為什麼打扮成這樣?”鄒定睿走到她面前,嘴角上挑,目光戲謔。
對于判若兩人的她,他一直拿不定主意究竟該拿她怎麼辦,索性暫時將她擺在身邊就近觀察,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膽,喬裝成丫鬟夜探他房間。
“這麼晚了,你特地打扮成丫鬟的模樣,騙過外頭的人來到我房里,莫非是想……”他的聲音巧妙的停住,意有所指的眼神更在她漲紅的臉上流連,那雙美若寶玉的黑瞳用著男人對女人才有的深邃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面色羞紅,一顆心都提到嗓子口,緊張得快喘不過氣,一方面是無法招架他曖昧的暗示,一方面也是擔心他真想歪了。
“你、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她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沒想到他忽然往前靠近,她霎時深吸了一口大氣,下意識的往後退。
結果一進一退之下,她被逼到花幾邊的屏風,整張背抵上冰冷的玉屏風,那張俊美的臉就在方寸之間,一雙黑幽幽的眼瞳盯住了她。
“我真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然會這麼沉不住氣,大半夜的喬裝混進我房里,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做?”說著,高出她整整一顆頭的他俯,一只手定住她的肩膀。
她整個人一僵,兩眼發直,動也不動的呆望著他。
原本只是想試探她的意圖,沒想到她竟然嚇呆了,見狀,鄒定睿心中的質疑淡了些,忍俊不住的笑出聲。
這一笑倒是化解了江初香的局促。她眨了眨眼,見他眼帶促狹,笑里全是戲謔才曉得自己被戲弄了,當場困窘得想挖洞將自己埋了。
“好了,看你渾身硬邦邦的像塊木頭似的,應該不是來勾引男人的。”
“我、我本來就不是來勾引你的!”
鄒定睿笑著瞟了她一眼,看她臉色嬌羞,高舉著粉拳抗議,心中不禁一軟。
眼前這女人既單純又可愛,很多時候他差一點就要忘記過去的她有多麼惹人討厭。
“那你特地打扮成這模樣混進我房里是為了什麼?”他側過臉,瞟了身後黃梨木桌上的參湯一眼,勾唇道︰“別跟我說你大費周章的喬裝成丫鬟,就只為了送這碗參湯過來。”
“當然不是。”她趕緊搖頭。“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早再說,非要在大半夜闖進我房里?”他語帶嘲諷的垂下眼看她,明顯不信她的話。
見她緊張得抿了抿水女敕的唇,他嘴角微勾,他發現這似乎是她的習慣性小動作,不是咬唇便是抿唇。
望著那兩片淡粉如花的唇瓣,他不禁回想先前吻住它們的觸感,那柔軟的滋味,花香似的甜味,教他難忘。
她遲鈍的發現他的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她的唇瓣不放,當下心跳鼓動如雷。
“這個。”就怕氣氛又歪了,她趕緊垂下眼從衣襟夾層中拿出沐榮給的毒藥。
“這是什麼?”他語氣有絲慵懶的問。
“是毒藥。”她抬起眼直視著他。
鄒定睿聞言一凜,眼底的戲謔一瞬間全撤下,臉色也嚴肅起來。
“你可知道我爹身邊有一個叫做沐榮的人?”看見他眼中升起了警戒,她並不傷心,畢竟頂著這個身份,已經習慣了眾人對她的猜忌與不喜。
“沐榮來自穎川的煉毒世家,此人多年前投入你父親門下,自願為你父親所用。”
看來鄒定睿對江家的事果真是了如指掌。江初香心中微訝,不過想起沐榮說過的話就不覺得奇怪了。
正因為清楚江家有些什麼樣的能人,他才能將江家扳倒,由此可見這幾年他忍住心中的厭惡,委屈自己與江初香當夫妻,也是打著別的算盤。
思及此,她發現自己真是太低估這個男人了。
想來,鄒定睿被迫迎娶江初香,在外人看來固然委屈,其實不然,或者這剛好是一個契機,江初香的痴心妄想正好給了他模透江家的機會。
假如當時江初香沒纏上鄒定睿,沒非嫁進將軍府不可,說不準今天江家又是另一種局面,不會淪落至此。
“無緣無故的,你怎麼會提起沐榮?”鄒定睿看向她手中的那包藥。
“就在剛才,他來找過我。”她始終直視著他的雙眼,沒有一絲隱瞞或心虛。
“他闖進將軍府?”他的眉頭皺緊,臉色冷了下去,語氣有幾分懷疑。
她不意外自己會招疑,無奈的說︰“南園那邊本來就沒什麼人出入,守衛也沒幾個,我見識過他的輕功,依他那樣的身手,要趁夜潛入我房間不是什麼難事,更不需要有人接應。”
鄒定睿似是信了她的說法,皺眉道︰“當時治罪的聖旨一下,你父親手下幾個心月復早一步離開江家四處躲藏,如今他找上你,絕對與我月兌不了關系。”
這樣听來,鄒定睿似乎早料到這些人會找上他?
“那你知道沐榮為什麼要來找我嗎?”江初香好奇地瞅著他。
“差不多有個底。”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驟冷。“恐怕沐榮等人已經查出幫著皇上扳倒江家的人就是我。”
“他不只告訴我這些,還讓我……”
“讓你拿這包毒藥對我下手。”
她吃驚的睜大眼楮。“你全猜到了?”
他笑笑地瞟了那包毒藥一眼。“難不成沐榮會要你用那包毒藥毒死自己?這毒藥自然是要給你用來毒死仇敵的。”
“說的也是,我真呆。”她懊惱的輕敲額頭一下。
不動聲色的觀察她一舉一動,他忽然問︰“你不恨我嗎?”
她驚訝的抬起眼。“恨你?為什麼要恨你?”
“是我私下搜羅了江家的罪證,江家才會變成這樣,難道你不恨我?”
“嗯……說實話,我對以前的事是真的一點也記不得。也許這樣說你很難相信,但是江家的一切都已經與我無關,況且我爹是真的有罪,如今的我並非是非不分之人。”
鄒定睿試著從她的眼神或者表情找出造假虛偽的痕跡,然而無論他怎麼審視,那張如玉嬌顏看起來依然是無比誠懇,怎麼也不像是演戲。
“也許你會懷疑我今晚來找你的用心,但是我問心無愧,我來只是想告訴你,沐榮來找過我還給了我這包毒藥的事。”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猜忌,她不介意,因為這是人之常情,反正最要緊的是告知他江家余黨想對他不利的事,其余的他要怎麼懷疑,她都管不著。
“還有,沐榮說過,他跟我爹的手下們都在一個石大人的幫助下藏身在柳花江碼頭,不管你信不信,還是派人去查訪一下,說不定真可以將那些惡人一網打盡。”
“將他們一網打盡之後,江家在皇都里當真一點勢力也沒有,這樣你也無所謂?”他又問,眼中全是試探。
她無所謂的搖頭。“我說了,如今的我已經不是江家的一分子,我很清楚過去江家如何作威作福,我爹又是一代奸臣,會有今天不過是天理昭昭,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想再與江家有任何牽扯。”
她抬起水亮清澈的雙目,望進他充滿防備的眼,說︰“不管你信不信我,總之我已經把話帶到了,沐榮還說,假如十五日之後我下毒沒有成功,他會另找法子對付你,你記得千萬小心。”
語罷,她垂下臉等著他退開身好讓她離開,沒想到等了又等,堵住去路的那男人始終沒動作。
她納悶不解的抬頭看他,發覺他正用著意味深長的目光細細地打量她。
那目光中不再有猜忌也不再有防備,反而充滿了許多她看不明白的意緒。
無論那是什麼,都令她心慌意亂。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他沒退開身,反而朝她湊近了。
江初香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整張背已經緊貼背後的玉屏風,仰著泛紅的臉,神情局促的看著他。
“因為那些人要對付你。”她稍稍順了口氣,才有辦法說話。
“然後呢?”他揚唇,笑著。
“什麼然後?”她睜著一雙水靈眼兒,煞是困惑。
“除此之外,你又有什麼理由非告訴我不可?”
“當然是因為……”她緊張的眨眨眼,垂下長如羽扇的睫毛,舌忝了舌忝嘴唇。
“因為什麼?”鄒定睿步步進逼,俊臉貼在她的耳旁。
她只覺那溫醇似酒的嗓音蕩進心底,搔動她根根心弦。
“因為我擔心你。”她囁嚅道。倒不是因為難以啟齒,而是他的臉就快貼上她的,他的呼吸也嚴重擾亂了她的判斷力,她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兩頰躐上了兩團艷火,目光不知該往哪兒擺。
“你真的這麼喜歡我?”他含著笑意問。
“……嗯。”說到這她倒不扭捏,一臉認真的點頭承認。
原以為她會迂回承認,想不到她的反應竟然這麼老實,鄒定睿不禁想笑,心中對她的猜忌與提防也在這一笑中消匿無蹤。
從此以後,他不會再懷疑她了,對她的情愫不再混著猜疑,更可以放縱自己對她好。
“可是我這樣對你,難道你都沒有一點點的恨我?”畢竟這段日子他對她談不上多好,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冷漠。
“比起過去江初香……呃,我是說比起過去我們江家對你做的,你會這樣也是無可厚非,我不會怨恨你。”她嘆了口氣,眼神單純而誠懇。
鄒定睿發現自己就是被這模樣的她給不知不覺迷住了,久而久之,就這麼對她上了心。
“那如果我要休了你,你會如何?”想起兩人還沒斬斷夫妻名分,他忍不住想試探她的反應。
她聞言慌了一下,可見他眼神帶著笑意,分明就是想逗她,她故意假裝委屈地說︰“那也沒法子呀,當初是江家逼你不得不娶我為妻,眼下我又是罪臣之女,本來就該被休離,你肯收留我這一陣子我已經夠感激了。不過呢,如果你真想休了我,那得先幫我買妥了我要的藥材,日後我才能靠賣藥酒養活自己。”
見她一臉落寞,嘴里說的這般通情達理,鄒定睿不禁對她心生憐惜,倒沒察覺她眼底那抹戲謔。
她可不是傻子,既然清楚自己對他的心意,當然不會傻到逆來順受乖乖等著被休,她想留在他身邊,讓他接受她。
鄒定睿當然不會明白江初香心中所想,只覺得她說話懇切,性情爽朗可愛,是真真正正的月兌胎換骨,與過去的她再不一樣了。
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喜歡她,不必擔心這個她是演出來的。
“江初香。”送走了眼中最後一抹猜疑,他的眼神溫沉似水,像是夜空中的星輝,喊她名字的聲音更是柔得讓人雙腿發軟。
江初香的心跳越跳越快,沒力氣回應,只能張大著眼看他。
“我信你了,往後你要有什麼事就來找我。”他笑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好似上好的白玉雕成,輕輕撫過她的眉眼。
她打了一個顫,不是害怕,而是因為身上躐過了一股強烈的悸動。
妖孽……這男人簡直就是迷惑人心的妖孽,光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調情動作,她全身就軟得厲害,差一點就要癱成一汪水。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我知道這府里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要不是你力保我,恐怕我現在已經流落街頭。”這不只是以退為進,而是對他除了仰慕之外,真的還有更多的感激。
初來乍到這個世界,是他屢次對她伸出援手,無論他是存著什麼樣的心,對她來說終歸是幫了她。
“就憑你一個女子,還不至于替我添麻煩。”他笑笑地說,手指在她柔女敕的小臉流連不去,而被他撫模過的每一處肌膚就像嫣然綻放的花兒,逐漸染上了腮紅。
“那你還想與我和離嗎?”她假藉這問題想試探他的心意。
他笑了,“你是希望我快點與你和離,還是不想?”
她聞言羞紅了臉。哎,這個妖孽也不是省油的燈,明知道她在試探還故意將問題丟回來,反過來試探她。
哼,真是狡猾!江初香偷偷瞪了他一眼。
她只好四兩撥千斤地說︰“這恐怕不是我能決定的事,畢竟我現在是有罪之身,如果我們繼續保有夫妻名分,就怕外面的人會以為你故意包庇我。”
“就算我真要包庇你,那些人又能拿我怎麼樣?”他的口氣狂妄,挑高眉頭的表情更是自負霸氣。
她看得懵了,心兒怦怦跳。他這是什麼意思?他願意為了她承受外人的輿論與異樣眼光?這是否代表他心中多少是在乎她的?
“謝謝你。”她心中感激又感動,眼眶竟然濕了。
“傻瓜,我根本沒幫到你什麼。”他笑了笑,看她眼兒鼻頭紅紅,心中一動,伸出手將她摟進懷里。
正巧,添旺偏選在這時推門進房,他前腳才剛跨進來,眼楮立刻瞪得比牛鈴還大。“少爺?!”
外間只留了一盞燈,昏黃光線中,添旺看見鄒定睿抱住了先前進房的花錦,心屮大驚,沒想到少主子居然看中了花錦!
江初香一听見驚呼聲,下意識從鄒定睿懷中抬起布滿紅暈的臉,看向門口好生錯愕的添旺。
“世、世子妃?!你怎麼會在少爺的房里?!”這下添旺的大嗓門更響,在夜深人靜中,傳遍了整座將軍府。
想來,住在將軍府里的人也應當都听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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