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孋大姑娘啊！”意歡沒有掩飾對孋娟的敵意直視著她。“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我那位貝勒哥哥想你想得可緊呢！你呢？想不想他？”


    意歡明顯的挑釁只換來孋娟冷漠以對，孋娟沒有動氣，倒是她的丫環護主心切，對意歡說了重話︰


    “意歡格格，你說這話不是擺明了要欺負我家小姐嗎？我家小姐好端端的又沒惹你，你干嘛沒事找我家小姐麻煩呢？”


    “蓮兒。”


    “你這個死丫頭！”意歡惡狠狠地瞪著蓮兒，嘴里罵道︰“你敢這樣跟本格格說話？見到本格格也不請安，你是存心討打是嗎？”


    “蓮兒不敢！”蓮兒不怕意歡的惡言相向，她只怕自己的小姐被這個凶女人欺侮。“蓮兒是想跟格格請安，可是格格你不是也沒有跟我家小姐請安，我家小姐可是"福晉"呢，這王爺只有一個福晉不是嗎？”


    說到“福音”兩個字，蓮兒還特別加重了語氣，她就是要讓意歡知道她在王府里的地位是在孋娟之下。婚前是她格格比較大，現在則是福晉比較大啊！


    “好，我就看你這個丫頭多能說！來人啊，給我掌嘴！”氣不過的意歡下了命令。


    “是！”那三名婢女听到命令後，兩人抓住蓮兒，一人則揮動雙手打著蓮兒耳光，一連三聲，打得又脆又響。


    “蓮兒……住手！”見那三人根本不听自己的喊叫，孋娟急忙用乞求的語氣對意歡喊道︰“格格，是我沒看好自己的丫環，你高抬貴手放過蓮兒吧！”


    意歡幸災樂禍地看著孋娟著急的模樣，慢條斯理地說︰“要我放她也行，不過得等本格格氣消了才行！”她又對三名婢女一吼︰“你們是沒吃飯嗎？給我用力打！”


    “是！”


    “住手！”蓮兒又紅又腫的雙頰激起了孋娟的憤怒，她走向她們，用應親王福晉的口吻命令她們︰“你們不知道我是王爺的福晉嗎？給我住手，否則我一個都不饒！”


    那三人被孋娟的話，還有她福晉的身份嚇到，慌忙地放開蓮兒。


    “蓮兒。”孋娟趕緊上前扶住蓮兒，看到蓮兒飽受摧殘的雙頰，她心一酸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小姐，蓮兒不要緊。”蓮兒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虛弱地說道。


    意歡憤恨的眼神狠狠地瞪著背向自己的孋娟。


    可惡，竟然敢用“福晉”的身份來壓她？不能當上應親王的福晉是她心中最大的痛，好個孋娟，這份屈辱她記下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恰巧路過此地的應忱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意歡咬牙切齒，蓮兒雙頰紅腫地瞪著意歡，至于孋娟，他看不到她的臉，只看到她似乎在安慰著蓮兒。


    “王爺。”見到救兵，意歡迅速地“變臉”奔向應忱。“蓮兒她頂撞我，王爺你要為我作主啊！”


    應忱扯動嘴角笑了笑。“還需要我上場嗎？你不是教訓過人家蓮兒了嗎？”


    “哼！”意歡嘟起嘴。


    裝模作樣的意歡讓應忱不想看第二眼，他轉移視線來到孋娟主僕身上。


    一接觸到孋娟那對盈盈秋水，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強烈地收縮了一下。


    可惡！他有說不出的泄氣，沒想到他這樣刻意地疏遠她，這幾天他所有的努力還是白費了！老天，她還是這麼輕易地就能挑撥他的心弦，一見到她，這幾日對她的思念瞬間便淹沒了他。原來，他竟是這麼的思念她，不只是對她的身體，還有她這個人。他現在才發覺他那不再為任何人開啟的心早有了她的一席之地，他是如此的在意她，勝過任何人。


    孋娟不知道應忱是用何種眼光看著自己的，她出神地看著他，內心激蕩不已。


    唉，她是不是沒有救了？他這樣對她，她對他的愛還是一如從前，從來沒有改變過。他只是看著她，她就覺得自己好幸福，把他對自己的不好全都拋到腦後去。“由愛生恨”這句話可能會和她一輩子無緣吧，不管他怎麼無情地對她，她對他還是只有愛沒有恨啊！


    就在兩人互看著對方，相對無語時，被冷落在一旁的意歡早就氣得快七竅生煙！


    她怎麼能允許他們在自己眼前含情默默地看著對方呢？


    意歡攬住應忱的手臂，鑽進他的懷中，不給他機會推開自己，她裝出一副好委屈的樣子說道︰


    “王爺，你要為人家作主啦！孋娟她不但縱容自己的丫環對我這個格格出言不遜，她還好惡劣地用福晉的身份來壓我呢！”


    “她是福晉沒錯啊！”應忱淡淡說著。


    “王爺——”意歡雙目垂淚，不依地嚷道︰“可是人家也是個格格啊！而且人家比她早進門，說什麼她都要尊敬我一下嘛！王爺你說對不對？”


    “嗯。”應忱輕應了聲，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不管啦，你今天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要不然人家咽不下這口氣。”意歡耍賴兼撒嬌地逼應忱。


    “你究竟要我主持什麼公道？”應忱微皺的眉頭顯露出他的不耐。


    “反正我一定要孋娟跟我道歉不可。”意歡知道應忱的耐心快用完了，所以她的要求也不多，就這一樣。


    應忱冷淡的投給孋娟一瞥。“你就道個歉吧！”


    要她道歉？孋娟瘦弱的身體輕晃了一下，他居然要她道歉？難道他的眼里只看得到意歡而已嗎？她的存在對他而言是那麼微不足道？


    我不會道歉的，我不認為自己有錯。她想這樣告訴他，但是當她接觸到他注視自己的眼神，她緊閉著唇沒有說出這些話。


    他在試探她！


    她有這種感覺，他在試探她會有何種反應？是堅持己見堅決不認錯，還是為了他忍住這份屈辱。


    正如孋娟所猜想的，應忱就是這個意思。他在等著看，看她能為他忍耐到何種程度，他在等著看她對他的愛是否也包括忍受他加諸在她身上的羞辱。


    他是不知道她是否能做到，不過他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做不到，他是如此輕視愛情的人啊！


    在他咄咄逼人的凝視下，孋娟走到意歡的面前，低聲地對她說︰“格格，是我的錯，對不起。”


    “小姐。”蓮兒發出細細的叫聲，她心疼地直掉淚。


    意歡用勝利者的姿態大聲說道︰“我沒有听清楚，你再說一遍！”


    孋娟大聲的再說一遍︰“格格，是我的錯，對不起！”她拋下尊嚴，只為了他。


    “哈哈︰”意歡得意地大笑。“大家都听到了，我們應親王府的福晉跟我說對不起呢！”


    孋娟像個木頭人一動也不動地呆立著。


    應忱表情復雜地看孋娟一眼，然後冷冷地說︰“你笑夠了吧？笑夠了就給我離開這兒。”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應忱一走，意歡急急忙忙跟了上去。“王爺，等等我啊——”


    花園里只剩下她們主僕兩人。


    “小姐……”蓮兒眼眶濕濕地走到孋娟身旁。


    “我們回去吧！”孋娟對蓮兒溫柔一笑。


    回到房里，蓮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孋娟跪了下來。


    “蓮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孋娟伸手要拉蓮兒。


    “小姐，蓮兒對不起你！”蓮兒就是不肯起來，她傷心地哭泣道︰“都是蓮兒不好，讓小姐受委屈了，蓮兒該死！”


    “我不許你這樣說你自己。”孋娟也流下兩行清淚，她用力地拉起蓮兒。“不好的人是我，害你無端挨了這麼多耳光。”蓮兒紅腫的雙頰教她看了心痛，她放開蓮兒就要去找藥箱。


    “我去拿些藥來幫你擦擦。”


    “小姐，你就先不要管我了吧！”蓮兒拉住孋娟，臉上的淚還是落個不停。


    “不要哭了。”孋娟拿著手絹替蓮兒擦淚。


    “我怎麼能不哭呢？”蓮兒淚眼汪汪地哭訴。


    “小姐，你為什麼非要道歉呢？我真不明白，王爺為什麼要袒護意歡格格，你才是王爺的元配，不是嗎？”


    孋娟苦笑著說︰“這和是不是元配沒有關系，蓮兒你就不要怪王爺了！我是受了委屈沒有錯，可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蓮兒听得一愣一愣的，“我不懂，怎麼會有人心甘情願受委屈呢？”


    孋娟還是苦笑。“你不懂，是因為你還沒有真正愛上一個人，等到有一天你有了心愛的人，我相信你會和我一樣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的。”


    “那我還是不要喜歡人的好，因為這樣太痛苦了。”蓮兒看到小姐為王爺所受的苦，讓她深深感覺到人寧可無情，因為太多情就會像小姐這麼痛苦！


    “是很痛苦沒錯，可是我……”孋娟按住自己的胸口，淚光瑩然地看著蓮兒。“可是我就是無法不去愛他！明知道我愈愛他，他就愈踐踏我的心。


    我的心真的好痛，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在乎，有時想想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傻？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很討厭……”


    “小姐，求求你不要再說了！”蓮兒抱住孋娟，孋娟說的每一個字都讓她听得心酸。“小姐你不傻，傻的人是王爺，他不懂得好好珍惜你，是他沒有這福分。小姐你不討人厭的，小姐又美又溫柔，不會有人討厭小姐的。”


    “蓮兒，謝謝你安慰我。”孋娟抱了抱蓮兒，笑中有淚地說︰“我們都不要哭了好不好？”


    “好。”蓮兒吸吸鼻子。“小姐，那我們以後該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孋娟低聲地說。


    “如果王爺一直不理你呢？”蓮兒擔憂地問。


    “那你還會一直愛著他嗎？”


    “應該是吧！”孋娟帶著憂色的臉上綻放一個看似無奈卻十分美麗動人的微笑，那是為愛人才有的笑容。


    她閃亮的黑眸看向前方的某一點，她的聲音听起來幽邈夢幻——


    “我會一直愛著他，就算他不回應我，我也不想放棄。如果真的到了讓我不得不放棄的時候，我想應該是我對他徹徹底底死心的時候吧！”


    蓮兒呆看著孋娟，臉上有著動容的神色，她說不出話來了。她真的為她的小姐心疼不已，除了心疼，還有深深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