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可薇回到辦公室，內心的澎湃怒火未滅，她立刻拿起電話撥回家里，接電話的是佣人。


    “李嫂，幫我把寶寶的東西收一收，我要回娘家住。”


    “嗄！”電話里李嫂發出驚訝聲。“少夫人……少夫人為什麼突然要回娘家住？”


    “收就對了，不用問那麼多！”她態度不好，因為現在她心中有股火在燃燒，呼吸極度不順暢，她必須要很努力才能壓下情緒。


    下班時間不到她便自己搭車回家，她復職後一直是由凌尚風載她上班、沒有開車，但她現在不想見到他！


    一進門，女乃女乃和公婆都坐在客廳里看著她，她腳步頓了下。


    “我可愛的孫媳婦回來啦，今天怎麼這麼早，小風呢？沒去載你呀！”女乃女乃熱情的拉著她，好像不知道她吩咐李嫂打包行李的事。


    “女乃女乃，我去看寶寶。”突然間，她很俗辣的什麼也說不出口。


    來到嬰兒房，寶寶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看著她，她吩咐佣人離開，鎖上門獨自跟兒子躲在嬰兒房里。


    “呀呀——”寶寶咿咿呀呀說著她听不懂的話、對她露出笑容，她伸出手把寶寶抱進懷里。


    兒子，以後只剩下你跟媽咪兩個人了，你那個沒良心的臭把拔說他要娶別人了。


    突然，她眼眶一紅，酸楚止不住的涌上鼻腔。


    她明明很堅強的、她不想哭的，但想到寶寶不能在完整的家庭成長，她就沒有辦法克制自己的悲傷，無法替寶寶留住爸爸，她也不是個好媽媽。


    客廳里，三位長輩你看我、我看你。


    “他們吵架了嗎？”凌夫人蹙眉疑問。


    “肯定是，否則李嫂怎會說可薇要她打包行李，說要搬回娘家。”凌福人回答老婆的問題。


    “可是孫媳婦剛才沒說她要回娘家呀！”


    可薇向來很尊重她，她剛剛特地熱情問孫媳婦，她什麼都沒說，現在則是沒有任何動靜……


    “那，現在怎麼辦？”凌夫人又提問。


    “能怎麼辦，年輕人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凌福人回道，沒打算插手。


    “那怎麼行，可薇要是真的搬回娘家，我不就見不到我孫子了。”凌夫人非常緊張，自從可薇生了寶寶之後，她天天都要看看孫子，抱抱孫子，親親孫子才睡得著覺。


    “不會、不會，可薇不像是會這樣拋下一切的人，她肯定是跟小風有了什麼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媽，真的嗎？”凌夫人看著婆婆問。


    但凌老夫人也給不出肯定的答案，兩人面對面，同時嘆了口氣。


    這時大門急急被開散，凌尚風喘著氣進來，一臉著急地問︰“可薇回來了嗎？”


    罷剛他一搞定蔡寶兒的事就去公司找她，潔西說她氣呼呼的走了，打她手機她不接，他只好先趕回來。


    凌夫人指了指樓上，“她說去看寶寶。”


    凌尚風快步走向嬰兒房，轉動門把卻發現上了鎖。


    頭抵著門板，他用向可薇可以听到的音量說︰“可薇，把門打開好不好，你听我解釋。”


    門內久久沒有動靜，他叉開口，“剛剛是誤會，我沒有要跟蔡寶兒結婚。”


    門驀地被打開，向可薇抱著孩子出現在他眼前。“你要跟誰結婚不干我的事，離婚的事我會請律師跟你談，讓開。”她毫不客氣要他讓開。


    “你不肯听我解釋就妄下定論，這樣對我很不公平。”


    “听你解釋？！我干麼要听你解釋，我有眼楮我自己會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深吸了口氣，哽咽的說︰“算了，反正我們的婚姻本來就不是真的，要離就離，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寶寶。”


    她繞過他要走，他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什麼不是第一次？”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向可薇惡狠狠的瞪著他。“我不想跟你這個——可惡至極的大混蛋說話，走開，別擋我的路！”


    他們的吵架聲引來了樓下的三位長輩。


    “什麼事好好說，別吵架。”凌夫人勸著。


    凌老夫人走到向可薇身邊，“可薇乖，別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小風惹你生氣是不是？看女乃女乃罰他。”說著轉頭對孫子厲聲道︰“你、你、你，你這個大混蛋，為什麼欺負我可愛的孫媳婦？罰你去面壁思過，今晚不準回房睡覺。”


    說完，凌老夫人又轉頭看著向可薇，“可薇呀！別生氣，女乃女乃罰他，你不要生氣喔，乖，我們回房去，來，女乃女乃陪你回房。”


    凌老夫人好聲好氣的勸，向可薇本來就孝順長輩，被女乃女乃半哄著回到房里，原本想要回娘家的話便說不出口。


    “可薇呀！你可不可以告訴女乃女乃小風是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


    她這一間，向可薇的眼淚就一滴滴流下來。


    凌老夫人忙抽來面紙替她擦拭，“怎麼了呀！孫媳婦，別哭，別哭啊。”


    “女乃女乃……”她心里委屈，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個不停。


    凌老夫人見她這樣，知道事情恐怕不小，更是細心安撫。“你告訴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一定會幫你做主。”


    向可薇吸了吸鼻子，決定向女乃女乃坦白一切。


    “女乃女乃，其實我和凌尚風會結婚不是因為相愛。”她頓了頓，“我們的關系是個口頭合約，當初我因為心情不佳做了一些荒唐的事，意外和他有了寶寶，所以我們協議結婚，婚前我和他就說好，只要任何一方遇到真愛，就必須答應無條件分手。”


    凌老夫人靜靜的听著她說，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然後呢？”


    向可薇看著凌老夫人，意外凌老夫人听到他們結婚的理由還如此平靜。“然後……然後就是……他遇見了，他說他要跟蔡寶見結婚，我跟他要離婚了。”


    凌老夫人眉頭一皺。是這樣嗎？小風遇見了他的真愛，那個人是寶兒，為了寶兒，他要跟可薇離婚？


    不！一點都不像。她孫子剛剛看到可薇生氣，明明緊張得要死，若說他不愛可薇要娶別人，她打死也不信。


    “這是他親口告訴你的嗎？”


    “是我親耳听到。”


    凌老夫人心一驚。親耳听到？“這，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親耳听到、親眼看到，如果還會有誤會，那我還能相信什麼？”向可薇說著，眼眶又熱了起來，她用力吸了吸鼻涕，阻止眼淚流下。


    凌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該听听他的解釋，可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當中一定有誤會，女乃女乃的孫子不會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而且女乃女乃看得出來他對你很緊張。”


    “他哪有緊張，他是怕我跟他搶寶寶吧！我說什麼也不會把寶寶讓給他，他休想讓我的孩子叫別人媽。”她氣憤地說。


    “可薇啊，你別這樣，女乃女乃會擔心，還會害怕，你是準備跟小風離婚，然後把寶寶帶走，讓女乃女乃老死都見不到曾孫嗎？”凌老夫人嘆氣，用傷心的語氣說著。


    “女乃女乃……我不是這個意思……”老人家一開口，向可薇就慌了。


    “女乃女乃知道你根本不在意我這個老人家，都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凌老夫人說得失落，演技逼真。


    向可薇急著解釋。“不是、不是的，女乃女乃。”


    凌老夫人趁機開口，“那你答應女乃女乃，不可以回娘家住，跟小風把誤會解釋清楚，女乃女乃看得出來，小風很擔心你的，剛剛他一進門就追問你在哪里，他急著跟你解釋，你至少得听他怎麼說，嗯？”


    “女乃女乃……”但如果不是誤會怎麼辦？她會心痛死的！


    凌老夫人又拿起面紙按住自己的眼楮，哭出聲。“我知道，我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年，你想怎樣就怎樣好了，不用管我這個老人家了。”


    雖然知道女乃女乃是在假哭，但向可薇還是嘆了口氣，妥協了。


    “我不回娘家住了，這樣可以了嗎？女乃女乃。”


    好吧！老實說，她也想听听凌尚風的解釋，因為……因為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


    因為凌老夫人的勸說，向可薇暫時不搬回娘家了。不過她仍然很生氣，一看到凌尚風就臭臉轉頭走人，也不听他要說什麼。


    這天晚上，在餐桌上她隨意撥動碗里的飯，覺得毫無胃口，看到凌尚風來到餐廳，馬上放下碗筷站起身。“女乃女乃、爸媽，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可薇，你飯才吃了一口，這樣就飽了呀？”凌老夫人叫住了她。


    “女乃女乃，我沒什麼胃口。”她心情郁悶，最近什麼都吃不下，不單單是因為看到凌尚風而已，只是看到他火氣會更大。


    她臉色有點蒼白，本來粉女敕的朱唇沒有血色，凌尚風見狀，擔心的問︰“不舒服嗎？我陪你去看醫生。”


    向可薇看了他一眼，抗拒他的關心。“不用了。”


    “你臉色很差。”


    “那是因為看到你我就一肚子火……惡……”話還沒說完，一股突如其來的惡心感沖了上來，向可薇快步奔往洗手間。


    凌尚風濃眉一皺，大步跟上她。


    她在洗手台前干嘔，他輕拍著她的背。“很不舒服嗎？”


    她低著頭，沒辦法回答他的話。怎麼搞的，最近老是這樣，吃也吃不下，整天反胃想吐。


    等等，這癥狀……怎麼跟懷孕的時候有點像？！她腦袋轟一響，突然直起身。


    才剛想到這里，不放心跟來的凌老夫人就滿臉笑容的站在洗手間門口說︰“看來我們凌家又要添加人口啦！得趕緊來給祖先上個香。”


    她傻住，和凌尚風對看了一眼，他當即牽起她的手往大門走去。


    “你要拉我去哪里？”


    凌尚風沒有回答，只更握緊她的手。幾分鐘後她被他安穩的送上車，直達幾個月前她才產下第一胎的婦產科診所。


    直到做完全套檢查，在回程的車上，她仍一聲不吭望著窗外。


    “你為什麼老是這樣？”凌尚風突然開口。


    罷剛在婦產科，醫生證實凌家確實又要添加人口了，可薇已經有兩個月身孕，女乃女乃想必樂壞了。


    向可薇轉過頭，一臉莫名其妙。“我怎樣？”


    凌尚風嘆了口氣，“有了小孩也不告訴我。”


    向可薇瞪大眼，火氣又上來了。“我被你氣到都快中風了，連月事沒來都沒發現，什麼叫我每次都這樣。”講得好像她有意瞞他。


    凌尚風騰出右手拉來她的左手。“好了、好了，脾氣不要那麼大，注意一下胎教。”


    向可薇瞪了他一眼。“什麼胎教？你不是要跟我離婚，要娶蔡寶兒不是嗎？”


    她和兒子已經夠可憐了，她才不要再生第二個出來加入他們可憐母子的行列。


    她生氣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緊緊的。


    凌尚風淡淡一笑。她會這麼生氣是為什麼呢？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吃醋吧！


    向可薇斜睨他，“你笑什麼？”笑得那麼賊，肯定在打什麼壞主意！


    他沒回答她的話，徑自說︰“再次申明，我沒有不要你跟孩子，也沒有要跟蔡寶兒結婚。”


    哼！她又轉過頭不理他。


    他嘆道︰“你每天躲我不累嗎？我想跟你解釋都沒機會。”


    見她不回頭也不說話，當她默許他說，他接著說下去，“那天是蔡寶兒拜托我幫忙假扮她男友，幫她趕走那個老外，那個老外個性有點問題，蔡寶兒受不了想跟他劃清界線，對方卻追到台灣，所以才請我幫忙。”


    向可薇沒回頭，悶悶的丟來一句。“為什麼不找別人偏找你？”明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為什麼還要找他，蔡寶兒這麼做居心叵測！


    “她在台灣沒什麼朋友，而且你應該知道，還沒跟你結婚前，我跟她走得很近。”


    向可薇轉過頭，老大不爽地說︰“我知道，我跟寶寶破壞了你的好姻緣……”她氣急，一陣不適感又涌了上來。


    凌尚風迅速打了方向燈，把車停在路邊。“又反胃？”


    向可薇用力吸氣，瞪他。“都是你害的。”


    他探出手模了模她的粉頰，溫柔笑道︰“我知道，都是我害的，對不起，是我的錯。你沒有破壞我的好姻緣，因為你和寶寶是上天給我的禮物，讓我很愛、很珍惜的禮物。老婆，你可以原諒我嗎？”一直睡客房好悲情耶！


    她看了他一眼，決定跟他把話說清楚。蔡寶兒的事她勉強信了他，那更早之前那個怎麼說？


    “大約七、八個月以前，某個上班日的下午三、四點左右，我和小柔她們在喝下午茶的時候看到你跟一個女人很親密的走在街上，那個女人是誰？是你的第幾號情婦？”


    七、八個月前？凌尚風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到他何時曾跟女人親密的走在路上，他根本沒情婦，又怎麼會知道情婦是哪位。


    見他久久不開口，她又補充。“別想否認，我親眼看到的。”


    “我真的不記得……”突然，他腦中閃過路可可的臉。


    七、八個月以前，不就剛好是路可可來台灣找他那段時間？


    “想不起來是嗎？”她就大發慈悲告訴他。“給你一點提示好了，那天我打了電話給你，你撒了謊，說你跟一個男性友人在一起。”


    懊死！沒想到自己當下善意的謊言反而造成她對他的誤解。他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說誰了。”


    她冷哼，“終于想起來是第幾號情婦了？”


    “她不是我的情婦，是我以前在美國的女朋友。”


    “在美國的女朋友？”她瞪大眼楮。以前怎麼沒听說過！


    “回國前我已經跟她分手了，但她後來因為戀情不順精神失常，以為我沒有跟她分手就拋棄她，所以才來找我。”


    向可薇聞言柳眉蹙起。到底有多少女人在跟她搶老公啊，除了蔡寶兒外，居然還冒出一個前女友！


    “不過事情已經解決了，她爸爸已經帶她回美國了。”


    回美國了？所以已經無法對她造成威脅好吧！泵且再相信他，因為他看起來不像在撒謊。


    “喔。”她輕聲應答。


    喔，就這樣？凌尚風無言的看著老婆大人。


    向可薇瞥了他一眼。“開車啊！”猛盯著她瞧是在做什麼？他難道不知道孕婦需要多休息嗎？折騰了一整晚，現在她已經困了說。


    凌尚風無奈的聳聳角，听話的上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