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凱風站在矮鐵門前，良好的視力讓他在不算近的距離就看得清楚走在妹妹身邊的男人，這屋子的主人真的回來了？


    “向薰風，我叫你別在外頭待太久，你跟我說好的。”


    “我聊天忘記時間了嘛。”


    “長舌婦就是長舌婦。”


    “哥哥！”


    任常安臉上帶著笑容，這兄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凱風，好久不見。”


    向凱風挑眉，這家伙記性不錯，他從升上國中之後就不喜歡讓人叫他“小凱”，小凱，多麼幼稚的一個小名，叫凱子還比較威風一點。


    “任常安，好久不見。”除了小堯哥之外，其他人他是不叫哥的。向凱風把妹妹來過來，“快回家，爸媽一直問我你這幾天晚上都上哪去？腳長在你身上，我怎麼會知道你這幾天晚上都上哪去？”


    “哥哥，你好嗦。”


    “喂，你是我妹妹，我才這麼多話，不然我在外頭人家想過來跟我說話，還要先看我的心情好不好。”


    又在吹牛！向薰風轉頭，“大哥哥，我先回家，明天早上我再過來幫你打掃屋子。”


    “好。”


    打掃屋子？向凱風皺眉，“向薰風，你明天早上吃飽撐著沒事做是不是？那你怎麼不過來打掃我的房間？”


    向薰風睨了哥哥一眼，她徑自往前走，“我才不要打掃豬窩。”


    “豬窩？”向凱風跟上去，“他們家的鬼屋就有比較好打掃嗎？”


    “大哥哥他們家不是鬼屋!”向薰風生氣的大聲反駁，哥哥做什麼一直說大哥哥的家是鬼屋，會給大哥哥听見的。


    “我的房間也不是豬窩。”老媽最近有點偷懶，沒有幫他把地上的放回原位，換掉的衣服也沒有馬上拿去洗衣間。


    “你的房間這麼亂，不叫豬窩要叫什麼？閨房嗎？”


    向凱風張了張嘴又闔起來，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會頂嘴，他回頭一看，鬼屋的主人還不進去站在那邊干嘛？


    他從小就覺得隔壁這個年級比他大的家伙很奇怪，老是看著他跟妹妹笑，笑得他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任常安搖頭，算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見那小子說他們家是鬼屋。


    在全家還沒有搬去美國之前，他們家也不是沒有人住，只是他跟妹妹從小就不是喜歡到處跑的孩子，所以他們家比起別人家顯得寧靜許多，加上父母親一向不愛跟人交際的緣故，所以他們家也就顯得比較孤僻。


    但是就因為這樣而說他們家是鬼屋的話，那小子說話也還真是尖酸。


    她的哥哥要是立正站好，不說話的時候，還有個人才的樣子，但是她的哥哥偏偏喜歡在走一走的時候就轉過頭來歪眼斜嘴，任常安搖了搖頭。


    任常安轉身往屋子走，他打算上樓洗個澡好上床早點睡覺。


    九點鐘一到，向薰風推開兩片門板走出家，她回頭往哥哥房間的方向用力哼了一聲，說什麼不準她去別人家打掃屋子？真是莫名其妙。還好他現在睡得跟豬一樣，哥哥就是因為誰在豬窩里才會睡得豬一樣。


    向薰風推開矮鐵門，她走到洋房前打算按下門鈴，但是她發現門扉原來是開啟的，向薰風直接推開門走進去，任常安正好從樓上走下來。


    “大哥哥，你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有鎖門？”


    眼神還有些睡意的任常安微笑，“不是，我早上爬起來打電話給助理要他幫我找兩位幫佣過來，我順便下樓開門，我怕我回籠覺會睡沉了。”


    “我說我會幫你打掃屋子啊。”向薰風將手上的紙提袋放在桌子上。


    “我知道，可是這麼大一間屋子真要我們兩個打掃起來的話，會很累人的。”


    向薰風想也是，其實她沒有真正打掃過一整間屋子，她頂多就是整理自己的房間，偶爾澆澆外頭的花花草草。


    向薰風從紙袋里拿出一個白色瓷盤跟杯子，白色瓷盤上有份大尺寸的三明治，用上四片吐司的三明治夾滿鮮綠的生菜跟烤的恰到好處的薰肉片。


    向薰風打開杯蓋，六百西西的杯子里滿滿是鮮女乃，她想說距離很近，所以她就把盤子直接放進紙袋里，鮮女乃就沒有辦法了，她得找個有蓋子的杯子。


    “你準備了早餐給我？”任常安在沙發上坐下。


    “不是，我把我哥哥的早餐拿出來。”


    任常安笑了一聲，這妮子還真是老實，“我還以為你會說這是你做的早點。”


    向薰風搖搖頭，“我不會煮東西。”


    “你把你哥的早餐給帶出來，我剛才應該會听見他在家里大吼大叫的聲音才對。”任常安一手拿起盤子，一手拿起三明治，大口咬下。


    “他昨晚好像又有跑出去，他應該是不睡到中午是不會起來，他的早餐可以直接和午餐一起吃。”


    任常安慢慢的享受著向凱風的早餐，身為醫療的研究者，他當然知道早餐佔一天飲食的重要性，但是他常常是寧願多睡一會兒，早餐就在研究室里草草解決，有時候他的早餐甚至是一杯提神的咖啡因飲料。


    他拿起杯子喝一口鮮女乃，在他踏進醫療研究的領域之後，他好像也就沒有再喝過牛女乃。是因為他不住在家里的緣故吧，母親往往在準備早餐的時候也會替他跟妹妹倒上一杯鮮女乃，即使搬出大學宿舍他也是找個靠近研究室的租屋。


    “小薰，你今年十八歲了吧？”任常安不是很確定。


    “嗯，我今年十八歲了。”


    “上大學了？”


    “還沒，我今年要考大學。怎麼了嗎？”


    今年才要考大學，她還只是一個小妹妹，任常安搖了搖頭，向薰風突然逼近過來的小臉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向薰風生氣，“你也跟我哥哥一樣覺得我會考不上國立的大學嗎？”


    “我怎麼會這麼想？”


    “你的臉寫著你就是這麼想的沒錯。”


    “你想太多了，我不會這麼想的。”


    “那你為什麼要一副落空的表情？”


    “落空？”


    “對，你剛剛一听見我要考大學，你就一副落空的樣子。”向薰風不但指證歷歷還信誓旦旦，可惡，她剛剛來不及用手機錄下來存證。


    任常安模模臉，他表現出失落的樣子？不可能，但是似乎沒有什麼說服力，因為他心知肚明在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我不會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不過你是真的想要考上國立大學嗎？”任常安微笑著。


    “當然，大家都考上國立的大學，我當然也要考上國立的大學。”


    “大家？”


    “就是小堯哥哥跟芯語姐姐他們大家啊。”


    任常安點點頭，大概就是那些常來她家聚會的同輩們。“不過我可看不出來你有想要考國立大學的沖勁。”


    “為什麼？”


    “認真準備考大學的高中生會在包里擺上四本漫畫嗎？教科你也不過帶了兩本。”


    “那漫畫是同學借給我在放假時候回家看的。”


    “高中生一天有八堂課，你的包里卻只有歷史跟國文課本，難道歷史跟國文會一口氣上到四節課？”


    “有些教科我放在學校的抽屜里，每天都帶來帶去很重。”


    任常安點點頭，“漫畫是比教科輕沒錯，不過放假的時候你帶漫畫回家看卻不把抽屜里的教科帶回家溫習，你確定你真的有考國立大學的沖勁？”


    向薰風語塞，“哎、哎呀，煩死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回家。”


    任常安一把捉住向薰風的手臂，“你不是說要幫我打掃屋子？”


    “你不是也請了兩位幫佣？”


    任常安笑了，“好了，我是跟你鬧著玩的，沒想到你還真容易生氣。”


    “是你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任常安難得挑眉。


    “你不但咄咄逼人還口氣刻薄。”


    “刻薄？”任常安反應玩味著這他從來未領教過的批評。


    “原來大哥哥這些年就是變得不但咄咄逼人還刻薄的很，難怪我在店的時候會認不出來大哥哥。”向薰風總算看出大哥哥不一樣的地方。


    任常安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在店的時候，我是救了你沒錯吧？我怎麼會是一個說話刻薄的人？”


    “現在想想，其實那時候你在店里對那個女人說的話也都還挺刻薄的。”向薰風一邊回想，一邊點頭。


    “小薰，我又沒有听錯你剛才說的話？”


    “大哥哥是不是把那個經理給炒魷魚了？”


    “她不適任，我可不想把精格的店給毀了，再說精格店的外國人客戶不在少數，管理者一個不小心便能讓精格的國際商譽流于臭名。”


    “你不是說你是做醫療研究的嗎？怎麼精格的老板也是你？”


    “醫療研究是我從大學時候就開始的發展，讀碩士班、博士班的時候我更加確定這是我的興趣，但是精格是我父親畢生心血，我父親答應我，只要我別讓精格相關公司衰退負成長，他願意讓我發展有興趣的醫療研究方面的產業。”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精格的老板，但是你也有在做研究？”向薰風一臉認真，只見任常安點頭，“那你就是說你是精格的老板但也有在做研究好了，干嘛要拉拉雜雜的說一大串？原來你也是個嗦的家伙。”她的白馬王子怎麼變得很不一樣？


    “這樣叫拉拉雜雜的一大串？”他倒是很想問問她真的覺得她自己適合讀大學嗎？


    “你以後跟我說話簡單一點就好，我沒有耐性听別人嗦的耶。”


    這些年來她也不是沒有進步，耐性變得更短，任常安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