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草進場  第4章(1)
作者:綠痕
    坐在侯府富麗堂皇又溫暖舒適的馬車中,容止撫平了身上月牙白衣袍的皺折,接過莫追遞過來的一件大紅外氅,邊系著頸間的穗帶邊問向對面的新任小廝。


    “天塌了?”


    “沒。”


    “地垮了?”


    “也沒。”


    “那你一副五子哭墓樣是為哪樁?”


    莫追幫她調整了一下穗帶,“我只是突然覺得人生前路挺黑暗的。”


    “嗯?”這是哪來的感慨?


    他扯扯自個兒身上侯府統一的小廝裝束,滿心滿眼的不平衡。


    “明明咱倆就是合伙關系,要黑暗也該是一起黑暗,可為何在你身邊,我就是硬生生的矮上你一大截?”要不是昨夜他灌醉了那個燕磊指派來的小廝小王,今兒個他還真沒機會易容成小王與她一道前來鎮國公主府……嘖,同樣都是做內間這一行,怎麼她過的就是七公子錦衣玉食好日子,他卻是扮完了女乃娘換小廝,統統都是下人命?


    這時身下的馬車放緩了車速,接著平穩地停了下來,容止正了正頂上的玉冠,一手搭上莫追伸過來的手,在馬車車門開啟時,笑笑地看了他一眼。


    “誰教我的人生就如煙花一祥?”


    “啊?”


    “愈黑暗也就愈燦爛。”她勾揚起唇角,漾出風靡靖遠侯府上上下下的迷人笑靨,迎向車外眾人的目光。


    被莫追扶著的容止下了馬車後,鎮國公主府前原本鼎沸的人聲忽地止息,現場有好一陣安靜,直至接待來客的公主府總管接過莫追遞過來的拜帖大聲唱名,這才驚醒了猶墜夢中的眾人。


    頂著燕晶這張俊美無雙的臉皮,容止的一舉手一投足,皆是讓人屏氣凝息的優雅從容,她的眸光淺淺地游蕩,一一有禮地回視著那些朝她投來的好奇目光,不但羞紅了一群與宴少女的臉龐,也讓不少世家公子不得不停下腳步多看她兩眼。


    莫追走在她的身後,看她有如閑庭漫步般踏進公主府內,拜她那招人的外貌與無與倫比的氣質所賜,一路上,光芒四射的燕氏七公子,也不知承接了多少青睞與愛幕,這讓莫追直抽著嘴角,很是懷疑,這位同伙她根本就是戲班子出身的。


    “燦爛成這樣……你真是個女人嗎?”那位納蘭先生到底是怎麼把她給教成這祥的?


    容止頷首含蓄地拋了個媚眼給他,“死相,別太羨慕。”


    陪著容止繞過花園中一眾前來祝賀公主世子過壽的賓客,莫追不著痕跡地朝她偏首示意,她隨即向他頷首。


    “我去應酬應酬,記得天黑前在湖心小亭踫頭。”按他們的計劃,由莫追找機會潛進府中打探魂紙的消息,而她則負責引走他人的注意。


    “你自個兒當心點。”莫追匆匆把話留在她的身後,轉過身走向花園一旁他早就盯上的僕從們。


    臨近傍晚時分,殘陽躲藏在天際層疊的密雲里,凜冽的朔風在光禿的枝椏間沉沉低吟,因天色昏暗,府中處處都點上了大紅燈籠,院落與花園間也點燃了石制的宮燈照明。


    一整個下午都周旋在各色男女間的容止,此刻站在湖心小亭間,在寒風輕輕點過一池湖水挪步來到她的面上時,她將身上的大氅再次緊了緊,一雙水目直望著湖中不知何故猶未結冰的湖水。在小湖的對岸,一群盛裝赴宴的眾家千金與公子,頂著刺骨寒風,正坐在水榭里听著據聞是鎮國公主慕臨仙重金禮聘來的琴師彈琴。


    與容止分別行動的莫追,直至華燈初上時分,也沒能自公主府里的下人口中探出什麼關于魂紙的消息,只是大抵將整座公主府的地形給模了透,順道打听清楚這座府里都有什麼成員而已。


    他邊拍去身上的落雪邊走近容止,正想問她有什麼收獲時,她頭也不回地直視著前方對他道。


    “很遺憾這回恐怕沒法把公主府的魂紙讓給你了。”


    “你反悔?”


    “不,而是那張魂紙很可能已經被用掉了。”她的面上雖還是掛著笑,可音調卻冰冷得像是沉到了谷底。


    已經被用掉了?莫追驚愕地順著她的目光往對岸看去,目光銳利地審視起那些男男女女。


    “你確定?”這座府里……有名魂役存在?


    容止沒有回答,只是反覆思索著魂役之所以出現在這座鎮國公主府里的原因,可自她所得到的北蒙國皇室情報中,北蒙國皇帝慕殤與鎮國公主慕臨仙,一直都在朝中保持著明面上的和諧,即使慕臨仙暗地里有著攏絡朝臣的舉動,卻也看不出她有和慕殤扯破臉的打算,怎麼她卻突然……


    敝了,明明之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啊,她的情報網會在這當頭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是那位琴師?”大致將對岸的人都看過一回後,莫追將目標鎖定在那名長相過于妖艷,似有西胡血統的異域琴師身上。


    “應該是。”


    “看得出他是什麼來頭嗎?”都因這個出乎預料的意外出現,這下他們找魂紙的目標恐怕就要生變了。


    “我不認為魂役能夠輕易被看出本形。”莫說魂役這東西本來就是玄之又玄了,再加上對方武力明顯在她之上,她可沒本事看透那位高人的底子。


    “魂主是誰?”莫追的兩眉直朝眉心靠攏。


    她覺得他很多此一問,“這府里有誰想搶帝位?”這還不明顯?


    嘖,麻煩。


    他不過就是想找張魂紙而已,有必要連北蒙國皇室爭權奪位的戲碼也這麼好運氣的給他撞上嗎?早知北蒙國的魂紙張張都是燙手山芋,他就不自找麻煩大老遠跑這兒來了。


    “依你看,那位大公主為了召出魂役,付出了什麼代價?”這下只能看那個慕臨仙下了多大的成本了,若是事情太過辣手,他寧可選擇抽身不干。


    世人皆不知,傳說中閱魂錄能供人許願的魂紙,並不是光寫下心願就能喚出魂役的。


    它得付出等值的代價。


    所謂的魂役,皆是已死之身,且都是死不瞑目含怨的厲鬼冤魂,想要召喚它們,就得付出足以讓它們效勞的同等的代價,代價愈大,所召喚出的魂役也就能力愈強,也更加貼近所許下的心願。


    且一旦召出魂役後,魂主須以壽元供養重生的魂役,魂主若是不幸身死,魂役亦死,而魂主死後將不得超生轉世,魂役則會得到魂主生前的壽長,轉世投胎。


    容止抬首看著天際飄下的細雪,一朵朵晶瑩的雪花,無聲無息地落至湖面上,不激起一絲漣漪就悄悄融化,就像是那過早凋零的生命。


    她淡淡地道︰“听說……大公主的次子于三年前死于溺水意外。”


    為了召出足以與皇帝慕殤手下抗衡的魂役,那女人連自個兒的兒子的性命都雙手奉上了?


    莫追漠然地扯著嘴角,“我原以為虎毒是不食子的。”


    “為了利益,沒有什麼是不能犧牲的……”她低聲輕嘆,大抵也明白慕臨仙為了帝位,在召出魂役時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貪婪是所有野心的動力,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她要的可不只是利益而已。”他就搞不懂,既然慕臨仙對帝位如此渴求,十年前她又何必助慕殤登上大寶?難道就只是為了帝位大統的名正言順?既是如此,那麼她又何必在十年後意圖取而代之?這會兒她就不怕人言可畏了?


    “只可惜那皇位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坐上的。”那位北蒙皇帝慕殤,當年為了登上帝位,不知殺了多少皇室子女,北蒙國的後宮更是因此而血流成河。


    “至少她努力了不是?”


    容止眼中有一絲黯然,“是啊,連親生骨肉都能狠心下手了。”


    自接觸閱魂錄以來,這些年,她曾听過、看過太多為了魂紙而瘋狂的例子。那些為想擁有魂役而不擇手段的魂主,絲毫不顧前人的警告,大方在魂紙上許下心願,在付出代價時,或是犧牲妻子兒女,或是犧牲父母友朋……只要能達成自身的心願,他們就連人性都可輕易放棄。


    在她看來,那本閱魂錄根本就不是什麼供人實現心願的天下至寶,而是凡人靈魂最深處的一柄斷頭刀。


    它就這麼赤果果地把人性攤在陽光下,冷眼看著人們在欲/望面前搖擺,並在人們的耳邊喃聲誘惑著……這一切,只端看你能不能狠、看你能不能斷,也看你,有沒有莫大的勇氣不顧一切去得到它!


    “那個琴師他要過來了。”一直盯著對岸的莫追忙出聲提醒她,“要不避一避?”


    “這位置太顯眼,來不及。”她一手按住他,“等會兒見機行事。”她也很想避開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啊,只可惜,眼下天時地利都不在他們身邊。


    帶著大批府中賓客前來湖中小亭的琴璞,手抱著一具名琴,站在容止的面前有禮地朝她一揖。


    “在下乃大公主府上琴師琴璞。”他緩緩抬起頭,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朝她睞了睞,“久聞靖遠侯府七公子琴藝非凡,不知在下能否討教一二?”


    容止听了不禁在心中冷笑,她怎麼從不知,生前總是纏綿病榻的燕晶有這份能耐來著?


    不過既然事關靖遠侯府的聲譽……那麼,就算是燕晶此刻不會也得立刻變得甚是精通此道了。


    “這是燕晶的榮幸。”


    很快地,另一具由府中下人抱來的素琴擺至容止的面前,亭中的長桌上,她與琴璞各據一頭,而莫追則是站在她的身後,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在容止的指尖下,有如高山流水般的琴音流瀉而出,琴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也跟著將修長的指尖撫過細細的琴弦,不過片刻,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流的莫追忽地抬起頭來,神色不善地將一雙眼瞥向竟將內力藏在琴音中的琴璞。


    這個卑鄙小人……有他這麼試探的嗎?


    竟不惜在眾人面前動用內力,這家伙就不怕傷了在場的其他人?


    他再偷偷看向容止,見她始終隱忍著對方高過于她的內力,裝作絲毫沒有察覺似的繼續撥動琴弦,可或許是因為對方這名魂役的身分太特殊,好一陣子過去,他還是模不清這位琴師的底細。


    靶覺到對方威脅性的內力,猶如猛藥般愈下愈重,深知容止有多少斤兩的莫追再也看不下去,深怕容止再強撐下去會因此而傷了心脈,他忍不出聲輕喚。


    “小少爺……”


    豈料容止並沒有理會他,兀自撥動琴弦接下對方琴聲中的挑釁,這時對面的琴璞兩眼一眯,一雙眼瞳詭異地豎成杏形,正打算在下一刻對她下狠手時,莫追已快步欺身上前,一把按住容止手中的琴弦,中斷了這場他人皆不知的內力比試。


    莫追兩手扶穩了容止輕輕顫抖的身子,在亭中所有人都朝他看過來時,不勝惶恐地向眾人致歉。


    “我家少爺今日離府太久,興許是累了,還望諸位大人多多海涵……”


    眾人這才發現半靠在莫追懷中的七公子,那張本就白皙的臉龐,似乎變得更加蒼白了些。


    “小弟!”因小弟天黑了還沒回府,燕磊在接到下人的通知後,便心急火燎地登門來找弟弟回家了。


    燕磊洪亮的叫聲,及時地蓋過了眾人的交頭接耳低聲竊語,而在听到他的聲音後,容止與莫追則是在暗地里偷偷松了口氣。


    眼看著燕磊三步作兩步地朝亭中跑來,全無半點侯門世子該有的風範,莫追卻一反往常,從沒那麼欣喜見到她這便宜大哥的到來。


    “小弟,你沒事吧?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燕磊排開亭中的人群,一見容止氣色不對,忙緊張地湊至面前想扶起她。


    容止孱弱地抬起眼,“大哥……”


    燕磊心下一急,也不管這是什麼場合了,當下他大剌剌地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轉過身就要往亭外走。


    “慢著--”琴璞追上他的腳步,正欲開口留人,不料燕磊竟是不管此舉是否失禮,誰的面子都懶得給。


    “抱歉,舍弟略有不周,少陪了!”他強行將人抱了就走,而身為府中小廝的莫追也快步跟上。


    一路急匆匆抱著容止離開鎮國公主府後,才把人抱進馬車躺妥,燕磊便迫不及待地催促車夫火速返府。容止低垂著眼眸,任由他取來厚厚的毛毯將她給包裹成粽子般,再將她的頭擱放在他的腿上,時不時地模著她的額頭。


    坐在車廂角落邊的莫追挑高了眉,雖是什麼也沒說,但眼底的意味也算是明顯了,容止暗暗掃他一眼,以眼神向他示意別在這時添亂。


    “小弟……”燕磊心疼地撫過她干澀月兌皮的唇瓣,眼中盛滿了自責。


    “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好不容易這陣子才把小弟養胖了些,沒想到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不見,就又再次變得羸弱又蒼白,這教他這個大哥怎麼放得下心?


    他試著建議,“改明兒個,大哥給你找幾名丫鬟放在你房里頭伺候你,好不好?”她听了馬上皺起眉,一副打心底抗拒的模祥,就連一邊的莫追也直搖頭向她暗示。


    燕磊的大掌撫過她糾結的眉心,“小弟你就別再固執了,瞧瞧你的臉色,那個女乃娘定是上了年紀才疏忽了沒把你照顧好,大哥知道你念舊,可你的房中不能一直都不添人手,再這祥下去,大哥會擔心的。”


    側過臉看著燕磊那不容拒絕的神態,容止想了想,決定這回就順他的意讓步。


    “那就讓柔兒來吧。”


    “柔兒?”這誰?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莫追,“嗯,就他。”


    打燕磊出現起,一直很努力裝作自己不存在的莫追,為了她此刻面上詭譎的笑意,他突地打了個大大的寒顫。


    猶記得,上一回見她這等意味深長的笑容後,他便不甘不願地進府當了她的女乃娘,而這回……


    她又想做什麼了?


    “我上輩子是殺了你爹還是砍了你娘?”莫追自暴自棄地蹲在地上,邊以指畫著圈圈邊數螞蟻。


    容止托腮沉吟“這個嘛……”


    “不然我肯定是滅你滿門了。”他起身拿起置在桌邊的手鏡看了看,頗麻木不仁地再道。


    “誰曉得呢。”


    身為七公子房中新進的小丫鬟柔兒,莫追不得不盤算一下,搭上這個太會善用他的同伙究竟合算不合算?再加上打從遇上她起,他就一直楣事不斷,這讓順風順水多年的他,不禁深深反省起這年頭慎選伙伴的重要性。


    手鏡黃澄澄的銅質鏡面上,映出了一張少女的臉龐,莫追模了模頭上兩個丫鬟統一制式的發髻,再以掌心踫了踫胸前兩顆今早剛出爐的肉包子,已經對容止興不起半點火氣的他,面無表情地走至窗邊推開窗扇。


    窗外一眾女人一見著他,當下即令院中的怒氣更加濃重了些,配合上慘惻惻的北風疾吹,還真有點怨魂飄飄的味道。


    莫追看著那些女人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他大卸八塊的模樣,心中不但沒有半點郁卒,反倒覺得再痛快不過。


    恨吧、怨吧,都把小眼神殺過來吧!


    看得到偏偏吃不著,還被他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給叨走了眼中的上肉,這還不憋死她們?


    愈想愈得意的莫追,面對她們朝他射來夾槍帶棒的目光,也不再視若無睹了,他一反扮女乃娘時那般,總是能避就避、能讓則讓,不願與她們有所沖突,頂著七公子房中新寵的光環,他揚了揚新月般的柳眉,高傲地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對她們笑得要有多挑釁就有多挑釁。


    容止愣張嘴,怔怔地看著他自毀形象的舉動。


    “……你的節操呢?”


    “剛哪跟臉皮私奔去了。”曾經身為女乃娘的教訓告訴他,該添油該點火的時候就該使勁去做,何必顧忌身分綁手綁腳的?反正眼饞的人又不是他,如今他連顏面都不要了,他還在乎她們個什麼勁?


    容止搔搔發,“早說嘛,還可以幫你擺個兩桌酒席。”


    “你別太順著梯子往上爬了……”他的目光穿過一院子的怨女,乍見遠處燕磊前來的身影,算了算時辰,發現某人兄長前來探望的時辰又到了。


    隨著院子里眾女的鳥獸散,容止也發覺時間差不多了,于是她躺至床榻上就好位置,水眸習慣性地往莫追的身上瞄過去。


    “知道,忍著點是不?”他不疾不徐地走至床邊一角站定,兩手收攏至袖內,微低著頭,擺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祥。


    身為合伙二人組的他倆,雖是深有默契,但愛弟心切又沒默契的燕磊卻怎麼也沒法習慣這點。


    一進到小弟房中,就一直坐在床榻邊瞪著莫追看的燕磊,眼中的不合意與不滿,讓人想裝作沒看見都難,這讓容止實在無法理解這年頭當大哥的人都是怎麼想的。


    “大哥,你就別再這麼瞪著柔兒了。”


    他欲言又止,“小弟,你……”


    “喔?”


    “你與她真是青梅竹馬?”這祥貌也不是特別突出的女人,就是小弟贊不絕口大力推薦的人選?那個外祖父也真是的,怎會讓小弟與下人的女兒混在一塊兒?也不怕壞了小弟的名聲。


    “柔兒自小與我一塊兒長大的。”


    他有些不放心,“她真能照顧好你?”不過是個丫頭片子而已,能管用嗎?


    “嗯,以往在外祖家柔兒便專司照料我。”容止乖順地點點頭,然後忽地一頓,兩眼暗示性地瞥向窗外,“況且……有她在,我也安心些。”


    不明所以的燕磊就著她的目光朝外頭看去,赫然發現那些成日徘徊院子里,期望能制造一次偶遇的丫鬟,個個皆打扮的花枝招展,根本不像是在院里做事,倒像是青春少艾正準備出門春游般。


    好啊……都已三令五申了,這些不安分的女人還膽敢打他小弟的主意,她們當真以為他靖遠侯府是吃素的嗎?


    他沉默地看著院中那些處心積慮妄想攀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再轉首看向臉蛋勻女敕素淨,衣著樸素不花俏,安安靜靜待站在屋內一角的柔兒,當下他即飛快做了決定。


    “既然你喜歡,那就把她留下吧。”燕磊一掌按在她的肩上,“你歇歇,我找管家有事。”


    “大哥,我送你。”她朝旁揚手一招,莫追即熟練地上前扶著她下榻,陪著她一道走向門口。


    彼不了身後的小弟還在看,怒焰熊熊的燕磊大步走至鋪滿厚雪西院子里,惱火的扯開了噪子大喝-


    “管家!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一直靜站在院外的管家,差點被燕磊的嗓門嚇飛七魄三魂,他抖索著兩腿,戰戰兢兢地趕緊上前接受訓示。


    與容止肩並肩站在門邊送客的莫追,邊看著護弟至上的燕磊又對苦命管家練起獅吼功,邊低聲喃喃對她抱怨。


    “差點就被你那便宜大哥鄙視的眼神給戳死……”這個柔兒到底是有多見不得人、多不合他心意?敢情應征七公子的丫鬟還得是天仙國色不成?


    “多幾個洞也不錯,通風嘛。”容止倒是為了燕磊的一片愛弟之心,而覺得心頭暖洋洋的,臉上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他以肘撞撞她,“你會不會入戲太深了?”


    “我敬業。”她睞他一眼,“當初我可沒眼巴巴的逼著某人與我合伙,你若有不滿,咱們隨時可以拆伙。”


    “事情都還沒辦成就急著想把我扔過牆?”莫追皺皺鼻尖,見院里的燕磊又轉過頭來掃了他幾眼,他忙跟她告狀,“瞧,我又被他鄙視了!”


    “好歹燕磊他沒把你給踢出府去不是?”容止對遠處的燕磊揮揮手,轉身走進房里。


    莫追邊關起房門邊問︰“我該謝主隆思嗎?”


    “愛僕不必如此大禮。”


    “你又在口頭上佔我便宜……”怎麼覺得打從他倆熟穩後,她就愈來愈肆無忌憚了?


    容止以一指勾起他的下頷,“或者你比較喜歡我化為實際行動?”


    “你扮七公子扮上癮了嗎?”他沒好氣地挪開她的指尖,扣住她的腕間,查探起上回她被琴璞內力所傷的狀況。


    “沒法子,習慣成自然。”


    莫追白她一眼,轉身去了內室端來她這陣子一直在喝的藥,順道也把火盆給搬至她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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