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公主  第6章(1)
作者:葉芊芊
    老天有限,白虎星的謠言,隨著村長的死而煙消雲散。


    原來村長染的是花柳病,羞于見醫,多虧阿德明查暗訪,還她清白。


    于是村人推舉元靖擔任村長一職,算是還他媳婦一個公道,此舉正中老夫人下懷。


    因為元靖當了村長之後,有時難免不在家里,老夫人便乘機派更多更重的工作折磨她。


    白天,水深火熱,到了晚上,水乳交融,使得麻子公主像根兩頭燃燒的蠟燭;她努力撐了一個月,終究還是在田里不支倒地,嚇壞了珠兒和香兒。


    兩人連忙把公主抬回房里,用老方法,掐人中,灌姜湯,捶臂捏腿,公主這才悠悠轉醒。


    “我怎麼會在床上?”麻子公主只記得眼前一黑,什麼也想不起來。


    “公主累倒了,是我和香兒把公主抬到床上的。”珠兒拿冷毛巾敷她的額頭。


    香兒下定決心似地說︰“我要回宮,向皇上稟明一切。”


    “我昏倒的事,不許傳出去。”麻子公主下達命令。


    “難道連駙馬都不能說?!”香兒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麻子公主神情嚴肅。“絕不能說。”


    “駙馬是明理人,跟他說對公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珠兒好聲相勸。


    “我不想讓他左右為難。”麻子公主一心只顧著替元靖著想,連命都可以不要。


    一股怨氣在胸口竄來竄去,到了嘴邊,兩排緊咬的牙齒如牆聳立;珠兒不便明講,只能暗示。


    事實擺在眼一剛,公主每退一寸,老夫人就跟進一尺,遲早有一天,公主會被老夫人逼到絕路,到那時就來不及了……


    有時,強硬才是對付惡人的好辦法,她不能坐視公主一錯再錯。


    “駙馬雖然事母至孝,但也不能任由他娘胡作非為。”


    “婆婆教導媳婦,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明明就是虐待!”一听這話,香兒立刻火冒三丈。


    “你們不懂,也不需要懂。”麻子公主無奈地長嘆。


    香兒沒好氣地嘟著嘴。“我們懂,公主被愛情沖昏了頭。”愛情這玩意,實在害人不淺,還不到兩個月,就把公主害得形銷骨立。


    駙馬也真是的,生了一雙又大又亮的眼楮,卻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就算他白天不在家,沒看到公主被老夫人糟蹋得不成人形,晚上回到家,關起房門後,居然換他來糟蹋公主,每晚都听到公主又喊又叫……


    她總算弄懂了,公主不準她們向駙馬告狀,原來是有口難言。


    天殺的!這對母子竟然串通來了,聯手起來欺侮公主?!鮑主好可憐哦!


    “快扶我起來。”她連試了好幾次,連起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珠兒苦口婆心地勸道︰“公主,你臉色白得嚇人,還是躺著吧,保重身體要緊。”


    “我工作沒做完,萬一被婆婆知道,我又有罪受了。”麻子公主一臉驚惶。


    珠兒和香兒都不肯幫她,但她知道她們是出自好意,所以她不怪她們,只好自己掙扎著起身。她就像是剛學走路的娃兒,好不容易撐起上半身,手一顫,又跌回床上,頭疼欲裂,氣喘如牛,眼前一片金星……


    “公主,你這又是何苦?”珠兒難過極了。


    “我決定了,就算公主要砍我的頭,我還是要回宮……”香兒的話被厲聲打斷。


    “香兒,我沒累死,反倒會被你活活氣死。”


    “哇……”香兒好生委屈,淚如雨下,往門口沖去,旋即人又彈了回來。


    老夫人拄著拐杖,一步一蹬地跨進來。“該死的丫頭!你想撞死我是不是?”


    “錯不在我,誰教老夫人躲在門外偷听!”香兒直言不諱。


    “香兒!閉嘴!”麻子公主用盡吃女乃的力氣嚇阻。


    “我來探望公主。”老夫人有備而來,像是要來打一場勝仗似的模樣。


    “媳婦不敢當。”麻子公主朝珠兒使了個眼色,珠兒不甘願地扶她起身。


    “你躺著吧!外面太陽大,會把公主曬傷的。”老夫人字字藏針。


    鮑主急忙把腳伸進鞋里。“媳婦這就去把工作做完。”誰知雙腳一站,一陣暈眩襲來,她立刻又跌坐回床上。


    看在老夫人眼中,自以為人老眼不花,當她是裝病演戲,毫不同情。


    其實最會演戲的是老夫人,她最近不但開始拄著拐杖走路,而且一改以前從不東家長西家短的習慣,反而常常主動到左鄰右舍的家里去串門子,嘴里還不停喊著,這里酸、那里痛,活像家務事都是她一個人在做,其他三個女人都是只會咬米袋的老鼠。


    “公主你別再逞強了!”珠兒欲抬起公主雙腳,移回床上,但是卻被伸手阻止……


    “我沒事。”驚弓之鳥還能振翅疾飛,躲避危險,在老夫人面前,麻子公主卻像只小兔子,嚇得動彈不得。


    “那一點工作,不敢勞煩公主,老身自己去做就行了。”


    麻子公主低聲下氣地說︰“媳婦偷懶,願受責罰,請婆婆不要生氣。”


    “老身只有一顆腦袋,哪敢生公主的氣?”老夫人冷聲一哼。


    “婆婆……”公主胃部冷不防地一陣劇烈抽搐,把昨晚的晚餐全吐了出來。


    身子一軟,眼前一暗,麻子公主頓時失去知覺。


    這樣也好,眼耳都清靜,不用看到老夫人狼狽的模樣,也不用听到老夫人責罵的吼叫,更不用再到烈焰下工作,總算能好好休息。


    看著衣服上的穢物,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該死!你分明是故意往我身上吐!”


    安置好公主,香兒回首一瞪。“公主都已經昏過去了,求你別再鬼吼鬼叫!”


    “賤丫頭,老身不打你幾杖,難消我心頭之恨。”老夫人勃然大怒。


    珠兒伸手探了探公主的鼻息。“糟了!鮑主氣息微弱!”


    “哼!裝死!”老夫人不屑地歙動鼻翼。


    “公主若真的死了,大家都得陪葬。”珠兒氣呼呼地警告道。


    老夫人頓時慌了手腳。“你們杵在這兒干什麼?還不快去叫大夫來!”


    東村、南村、西村、北村,圍繞著中村,總共只有一間藥鋪,大夫叫白發。


    五個村加起來,人口不算少,但居民多半是農人,作息正常,鮮少有人生病,


    就連小孩子感冒,灌幾碗姜湯就能祛寒。


    十天半個月見不到病人上門求診,是常有的事,所以白發平時只好兼替牛羊治病,賺點蠅頭小利,貼補家用。


    由于趕時間,白發人又不在藥鋪里,所以珠兒只好跑去找阿德求助。阿德立刻快馬加鞭,把白發載來元家,接著又馬不停蹄地四處尋找元靖。


    白發對公主的身份有所顧忌,不敢以看一般病人的態度怠慢公主,于是他懸絲診脈,仔細研究。


    珠兒處事周詳,準備好墨筆和素紙,一旁磨墨以待。


    良久,白發一臉笑容相向。“恭喜老夫人,就要抱孫子了。”


    這個消息對老夫人來說,有如晴天霹靂,難以招架。“她有身孕了?!”


    “不過,公主身子很虛弱,需要好好調理。”白發坐在桌前,拈筆開藥帖。


    “娘,發生什麼事了?”元靖趕至,一听到他的聲音,麻子公主悠然蘇醒。


    “你干的好事。”老夫人這才明白上了兒子的當,憤然轉身離去。


    “白大夫?珠兒?香兒?”元靖完全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恭喜村長,要做爸爸了。”白發笑盈盈地道賀。


    若不是有外人在場,他恨不得立刻撲到床上,以熱吻表達心中的歡喜。


    走向床邊,他心頭一窒,看到公主雙眉緊鎖,一臉患得患失的表情倒是其次,最讓他難受的是,她臉上毫無血色……平常都是在燭光下和她見面,他根本不知道老夫人白天變本加厲地折磨她。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老夫人虐待公主一事,大家口耳相傳,不僅三歲小孩知道,連聾子都藉由比手畫腳中得知,唯獨元靖被蒙在鼓里。


    就算阿德有心想幫忙,也不敢再多管閑事,因為上次的經驗讓他對元靖產生了反感;在阿德的心中,元靖已不再是英雄豪杰,而是個不長眼楮的醋壇子。


    “我娘子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村長夫人過度勞累,以後別讓她再下田。”


    “一定一定,有什麼好藥方,能讓她盡快回復元氣?”


    “藥方已經開好了,必須跟上好的人蔘和老母雞,一起以小火慢炖。”


    “我這就去抓最肥的老母雞……”元靖樂昏了頭,差點撞到門柱。


    珠兒急忙叫住他。“元大哥,你陪大嫂,其他事交給我和香兒去辦。”


    真相大白了,駙馬和公主合演了一出“假戲真做”的好戲,不僅老夫人被騙,就連她們也上當!原來公主晚上的叫聲,不是受盡折磨,而是享受快樂……


    這時候,珠兒和香兒趕緊把白大夫強拉出去,關上房門,留住濃情蜜意。


    世上,最幸福的婚姻,莫過于夫妻倆只有一顆心。


    “太好了,我們的計劃成功了。”元靖欣喜若狂地歡呼。


    “可是婆婆一點也不高興。”麻子公主卻是自尋煩惱地長嘆一聲。


    “過些日子,我保證娘會當你是寶一樣疼愛。”元靖顯得信心滿滿。


    “希望這一胎能是白白胖胖的兒子。”母以子貴,這是麻子公主唯一的心願。


    他立刻打氣地說︰“老天爺會保佑我們的。”


    “萬一不是……”一股不寒而栗的陰氣遍及麻子公主全身。


    “別想太多,養好身子最重要。”他溫柔地封住她打冷顫的唇。


    嘔了幾天的氣,老夫人沒有選擇的余地,只好接納了這個事實。


    最近她不僅聲音變溫柔,還多了份關切,不時叮嚀媳婦,飲食要均衡,睡眠要充足,還要有適度的運動,和呼吸新鮮空氣。


    小倆口終于如願以償,心中塞滿了如釋重負的歡喜。


    就在一家人和樂融融之際,沒人察覺到,有條毒蛇一直在元家附近打轉……


    這天正逢十五,老夫人帶著珠兒去廟里燒香許願,香兒在廚房準備午飯,元靖有事到東村去,麻子公主則是一如往常般,繞著村中枝葉交錯的百年梧桐樹散步,走累了,還有石凳可休息乘涼。


    突地,一條尾巴著火冒煙,受到驚嚇的水牛,朝她直奔而來!


    水牛那發狂的紅眼楮,以及痛苦的吼叫聲,都令她害怕不已。


    只要不動就沒事,一跑反而會吸引水牛的追逐,這是常識,但麻子公主深居宮中,毫不知情,她緊張地拔腿就跑。


    說時遲那時快,彎曲的牛角刺中她的後腰,砰地一聲,她整個人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臉仰著天的同時,水牛不偏不倚地從她肚子上踐踏而過。


    骯痛難耐,但她還是努力地爬起身,捧著肚子,一步一步地拖行,直到在梯田上耕種的阿德趕至,抱起她飛奔回元家。


    阿德雖然沒有看到開端,但他看得很清楚,那條水牛是小喜家的,而小喜人正好在不遠處……


    “貞兒和胎兒若是有什麼不測,我要你償命!”元靖怒氣沖沖。


    小喜一臉鎮靜地說︰“老夫人,你要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


    “那頭水牛就是最好的證據。”元靖氣得肺快炸了。


    元家和小喜家淵源甚深,當初他們從中土逃命來此,身上的盤纏光是用在一路打點通關和食宿上,幾乎花費殆盡,到了這里又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多虧小喜她爹伸出援手,熱情款待,讓他們得以有安身立命之處。


    扁陰似箭,幾年過去,靖兒呱呱落地,小喜她爹也娶了個身骨單薄的媳婦,所以小喜打從娘胎出生以來,就沒有了娘,而她爹又變成了酒鬼,害得可憐的小喜差點因為沒女乃水可喝而死。自此,元老夫人待她如己出,感情深厚自是不在話下。


    就算老夫人可以暫且放下母女之情,但也無法忘記,受人點水之恩,必當泉涌以報的道理,因此老夫人決定護短到底。


    “小喜向來乖巧,不會做出這種壞心眼的事。”


    母子連心,元靖當然明白娘心里想什麼。那段往事,從小到大,他听過不下百遍,特別是在小喜做錯事的時候,娘總要他讓她。


    但是現在不比從前,他什麼都可以不跟小喜計較,唯獨這件事,他非要據理力爭不可!


    “娘,你應該護的是貞兒,不是小喜。”


    老夫人作態地追問︰“小喜你自己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在烤小鳥,沒注意到水牛靠近。”小喜早已想好說辭。


    “水牛又不是飛蛾,它是怕火的動物,怎麼可能會自己跑過去?”元靖一口拆穿她。


    小喜毫無悔意地說︰“是水牛闖的禍,大不了我把水牛殺了,向你賠罪。”


    “世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他雙手一伸,恨不得把她的肩膀捏成粉末。


    “好痛!老夫人救命!”仗著老夫人會撐腰,小喜趕緊呼救。


    “小喜你還不快向靖兒賠不是!”老夫人一副主持公道的模樣。


    小喜淚如雨下,可憐兮兮地說︰“元大哥,對不起,小喜下次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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