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生氣嗎？吏過客有些遲疑地小聲道︰“那不同，來找你那是我個人的事，而現在這樣就變成我們兩個人的事，四爺會被人說成奸夫的。”


    奸夫？太好了，他還是第一次听到這樣的評價。葉君隨狠狠地瞪著一臉無辜的吏過客，想看看這個女人腦袋里是不是裝了豆腐渣！


    吏過客莫名其妙地看著原本還面無表情的葉突然背過身去，雙肩抖個不停。干嗎啊？他抽筋嗎？


    “你在生氣？”雖然不知道她什麼地方招惹了他，但是他那像要啃人的目光明顯地表明他在生氣，而罪魁禍首很不幸的正是她。


    葉君隨暗暗壓下心頭惱意，盡量平靜地打斷這種沒意義的話題︰“吏姑娘來找葉某有什麼事？”


    正在觀察他臉色的吏過客慢半拍才反應過來，“我只是想問一下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里？”


    每次問雨子，都說要先請示四爺，而他大爺自從第一天現身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所以她只好自個兒來找他了。


    “葉府的人待你不好嗎？“葉君隨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她幫他擋了一劍不要求報答嗎？


    好，是沒錯！但是難道對她好她就要永遠留在這里嗎？這里又不是她家！


    “很好啊！”尤其是那個五少爺每天都沒事干似的到她那里找她玩，順便拐幾個答案，“但是我的傷已經開始愈合了，可以不用再勞煩胡先生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會，他才再次開口︰“如果你不偷跑出來，這會兒你應該已經見到如家那兩姐弟了。”


    “他們……”


    “他們今天來了，在大廳那邊等候，我已經遣人去找你了。”


    “大廳在哪里？”吏過客依舊平靜的聲音听不出情緒，但微顫的雙眼已經出賣了她。


    葉君隨半挑劍眉，示意她跟上。


    他們真的來找她？還以為他們……


    “不知道過客在葉府有沒有受委屈，過客那麼呆，被欺負了也一定藏在心里不告訴我們。”如芬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或許我們當初不應該讓她留在這里。”


    “那個葉說得對，我們沒有錢替她請大夫，留她在這里是對她有利無害。再說，過客好歹也算是四爺的救命恩人，應該不會有人欺負她的。”如笙安慰著親姐，也安慰著自己，現在只希望當時他們是真的沒發現他的小動作。


    “只是……”如芬眉頭一皺，可是不知吏過客那頭怪異的紅發會否替她帶來麻煩，畢竟那日在客棧的事已經傳遍了杭州城。


    如笙沉默了下來，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那日看到過客震驚的眼神以及公諸天下的紅發時他已經開始後悔了。過客應該已經知道他的計劃了，卻……


    “過客！”


    如芬驚喜的叫聲喚醒了沉思中的如笙。抬眼望去，葉家四少爺與有些蒼白憔悴的吏過客並肩跨入大廳，跟在二人身後的是那個叫葉的藍眼護衛。


    如芬迅速地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奔上前去一把抱住吏過客。過強的力道撞痛了過客的傷口，讓她向後踉蹌了幾步。如果不是身後適時出現的大掌扶住她，她鐵定要躺到地上去了。


    “小心一點，她的傷還沒有完全康復。”扶吏過客站穩後，葉君隨淡淡地提醒興奮過度的如芬。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忘記了，很疼嗎？讓我看看……”如芬想起她有傷在身，連忙放開她，手忙腳亂地在她身上亂模。


    吏過客抬頭看了走近的如笙一眼，向葉君隨感激地笑了笑後，忙不迭地把驚慌的如芬拉到內室去。


    目送她們的身影消失在珠紗簾後，如笙才回過頭對上葉君隨打量的目光。他鎮定自若地一笑，拱手作揖道︰“葉少爺，我們又見面了。”


    “如公子，請上座。”葉君隨拱手回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自行坐上了主座。


    葉君隨端起僕人奉上的茶，邊用杯蓋輕輕刮著浮在茶面的茶葉，邊透過水蒸氣打量著坐在下方也在低頭喝茶的如笙。


    如笙畢竟較為年輕，受不了沉悶的氣氛，先開了口︰“葉少爺，過客的傷應該也差不多好了，不知我們幾時可以接她回去？”


    “如果她肯跟你回去我自是不會阻攔。”葉君隨眼中精光一閃而過。


    “如某不明白葉少爺的意思。”如笙暗暗咬牙，強自鎮定地對上葉君隨的雙眼。


    “據聞她是如公子救回來的，葉某只是好奇公子是在哪里發現她的。”葉君隨垂下眼睫，沒有再咄咄逼人，只是把話題轉到他想知道的地方。


    如笙皺皺眉，一時不知他意欲何為，只得據實以告︰“就在西湖的下游，救起她時，她身上只有穿著的衣服和那只打不開的袋子。如果葉少爺是要詢問她的來歷，如某怕是幫不上忙了。”


    “眾人皆知葉府的大護衛有一頭紅色的頭發，而現在同樣的紅發又出現在吏姑娘的身上，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他們之間的關聯。”葉君隨淡淡地道，完全听不出強索答案的強硬。


    “那就必須問貴府的大護衛了，過客失了憶，怕是無法回答您的問題。”如笙微微扯動嘴角，剛被救起的過客確是什麼也不懂，說是失憶，倒不如說她更像來自一個與現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既然如公子不知道，葉某也不勉強。至于回不回去就讓吏姑娘自己決定。”葉君隨話音剛落，內室的珠簾即被掀開。


    “過客當然會跟我們回去，對不對？過客？”听到他最後一句話的如笙大聲說道。


    “嗯！”吏過客點了點頭，她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呀。


    “那我們先告辭了。”如笙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葉君隨拱手一揖，走至吏過客身旁，低聲道︰“回家了。”


    “如簫的病怎麼樣了？”吏過客疑道，他這麼快就把事辦妥了？


    “這件事以後再從長計議，先回去。”如笙平靜地說，她果然听到了他與那個人的對話。


    罷要跨出葉府的大廳，吏過客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正好對上正目送他們的葉君隨。


    “四少爺，這段時間很感激你們的照顧，吏過客在此道謝了。”吏過客打開背包的密碼鎖，從中拿出一支圓珠筆，並從便條本上撕了一張紙出來。走近葉君隨主僕身邊，低頭把葉君隨三個字工工整整地寫在紙上，然後遞給他們。


    “這個是我家鄉寫字用的筆，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們。”在葉君隨接過東西後，史過客笑著解釋著，說完便與如笙他們相攜離去。


    葉君隨不可思議地看著手中這支造型奇特的筆，確切地說還是一支不需沾墨水的筆！葉君隨與葉對視一眼，都是一臉詫異。


    “爺，或許我們可以拿給胡先生看看，他見多識廣，說不定會知道用這支東西的地方。不過在那之前，小的還有一件事要告訴爺。”


    葉君隨半挑眉，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爺的外袍還在吏姑娘身上，吏姑娘這一出葉府，大家一眼便可猜出那件黑袍是屬于誰的。"奸夫"這個稱號，爺就可以名副其實了。”


    “……”


    享受地看著他臉上忽青忽白地轉換不停，葉不得不暗自佩服那個三言兩語即可令四爺變臉色的吏過客。不過，那個吏姑娘真不是普通人……簡直遲鈍得令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