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時鐘上顯示著11︰11，似乎正值下班高峰，堵車了，綺羅的眼角情不自禁地再次掃了下電子時鐘的顯示屏，已經是11︰12分了，似乎曾听雪色玩笑般地說過，如果踫巧看到11︰11這個時間，那麼就代表有人在想念她。


    往車窗外看去，陽光璀璨，使得高聳的大樓也散發出七彩的光芒，這棟大樓的頂上，那個人是否還記得她？


    前面的車子緩緩而動，駕駛座上的秦朗笑著問她︰“兩年沒回國，有沒覺得哪里變了？”


    綺羅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微笑著撥了撥額際的發，“有啊，堵車堵得更厲害了。”


    秦朗笑，“這說明我們的祖國正在茁壯成長。”


    綺羅的手指在車窗的窗欞上輕輕敲打著拍子，十分簡單的節奏，輕打兩下，再連著輕打三下，如此反復，安靜和寧和。


    秦朗拿出鑰匙打開門，入目是空曠潔白的牆壁，“你看這個屋子怎麼樣？我覺得離市區不算遠，但價錢合適，而且很清靜。”


    綺羅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面是小區里的花園，有山有水有亭，環境確實還不錯，“嗯，可以了，就這里吧！”


    秦朗笑著說︰“你就看看屋外就行了嗎？”


    綺羅轉過頭來對他微笑，“房間倒沒什麼好說的，我會請人來重新裝修一下。”


    “那裝修這段時間你住哪？”秦朗問，“偏偏某人又信不過我的眼光，非要親自動手，要不你回國就有個屬于自己的家不是頂好？”


    綺羅笑著討饒︰“我怕你弄麻煩了，其實我要求的東西並不多，兩三天便可以搞定的，這段時間我會暫時住酒店。”


    秦朗將鑰匙給她，“定下來了？”


    綺羅點頭，“定下來了。”


    第二天，秦朗陪綺羅一起去看家具，綺羅本來並不想過多麻煩他，但秦朗堅持，綺羅也無法，首先置的東西當然是綺羅賴以生存的畫具，光這些東西就耗去大半天工夫。


    秦朗說︰“明天再看別的吧！反正你的屋子一時半會兒也裝不好。”


    綺羅只淺笑，兩人一起走在喧囂的大街上，路過一家禮品店的時候，綺羅微微遲疑了一會兒。


    “想進去就進去嘛！”說這話的時候秦朗已經走了進去。


    綺羅忙跟了上去。


    “想買什麼？”秦朗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後問她。


    綺羅走到一排大大軟軟的絨布女圭女圭那里，臉上露出單純的笑容。


    秦朗笑著問她︰“你喜歡哪一個，我送給你。”


    綺羅一個個抱起絨布女圭女圭，似乎每一個都愛不釋手。


    “干脆我都買下來送給你。”


    綺羅笑著搖搖頭，“我家里又擺不了這麼多，而且這些小家伙們最容易弄髒，我也只能照顧得了一個。”


    她最終挑了個小豬抱枕，秦朗搶著付了錢，綺羅只好笑著道謝。


    “需要包起來嗎？”禮品店的小姐問。


    綺羅點頭，“免得路上弄髒了。”


    她仔細地選了一張有著星星花紋的玻璃紙，又挑著花，“有沒有大一點的花花？”


    “有啊！”


    綺羅眯起眼楮笑，似饜足的小貓一樣，“我喜歡大大的花。”


    禮品店的小姐沖她善意地微笑，“好的，看我給小豬扎一朵大大的花花。”


    不多時，小豬便被包好了，綺羅滿足地抱在懷里，“小姐，我想要一只特大號的加菲貓的女圭女圭。”


    “這樣啊！我後天去進貨，可以幫你帶的。”


    綺羅點頭，“我把我電話留下，如果到了的話給我打個電話好嗎？”


    又道了謝，兩個一起回到大街上。


    秦朗笑著說︰“真意外呢！”


    綺羅不解地看著他。


    “原來你喜歡布女圭女圭。”


    綺羅臉微紅，她似乎早就過了玩布女圭女圭的年紀。


    “真可愛呢！”秦朗側過頭來笑著對她說。


    綺羅就覺得更不自在了，她低著頭，“抱起來很舒服。”


    秦朗眸光微閃，心里莫名地開心起來，他似乎在開始慢慢地了解真正的她了。


    “喜歡加菲貓？”


    綺羅彎起唇角，“加菲貓很可愛啊！”


    “為什麼會喜歡它？”


    綺羅仔細地想了想，“說不出來呢！”胖胖的，貪吃的，喜歡使壞的加菲貓，小時候第一次從電視里看到它的時候就喜歡了。


    見時間已不早，秦朗提議︰“一起吃飯吧！”


    綺羅沒有拒絕，在這里她只得秦朗一個朋友，秦朗對于她是可以親近的。


    進的是家中餐店，氣氛不錯，綺羅將小豬女圭女圭放在身邊的凳子上，不忘輕輕捏了一下小豬玀的鼻子。


    秦朗拿著菜單問︰“想吃什麼？”


    綺羅想了想，“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你隨便點吧！”


    秦朗也不客氣，點了四菜一湯。


    兩年前綺羅的出國是突然的，感覺一個電話撥過去，對方直接丟一句“我現在在美國”，實在讓他難以招架。足足花了半個月才真正消化掉這個信息，之後兩人因為工作的原因一直有聯系，直到現在綺羅終于準備好開畫展才回國。


    兩年前的綺羅對他是生疏有禮的，兩年後的綺羅顯然已經把他當成一個好朋友好伙伴，秦朗並不急，感情的事情本來就是水到渠成的，他相信她總有一天會感覺到。


    “國外好玩嗎？”秦朗問。


    “還好吧！”綺羅微側著頭，“我初到國外的時候，你知道平時說得最多的話是什麼嗎？”


    “什麼？”


    “excusemeandI"msorry。”


    抱歉和對不起。


    秦朗失笑，“辛苦嗎？”


    “還好，其實任何地方都有任何地方的風情。”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他們——


    “綺羅？”


    綺羅回頭，微微有些怔然，然後才淺笑著站起來，“程老板——”


    程光走過來，“哎呀呀，這麼客氣干什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


    話才剛說完，對面的侍者將水墨畫的屏風移開，綺羅臉色微變。


    程光轉身朝那桌叫著︰“我說是綺羅吧！你們還說我看錯了。”


    綺羅只好微笑著點頭，算是向對面那桌的三個男人打招呼。


    一旁的秦朗也站起來，“綺羅，這位是——”


    綺羅回過神來，“啊，抱歉，這位是程光程經理。”她又對程光說︰“這位是我的朋友秦朗。”


    語言中孰生孰熟一听便知，秦朗十分受用。


    程光哇哇大叫︰“其實我也把你當成朋友的吶！”


    綺羅笑得受寵若驚，心里倒是極希望這程光快快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可偏偏人家不，還說︰“既然遇到了，我們湊一桌吧！服務員，在這桌加兩把椅子。”


    綺羅眼中一陣尷尬，幾乎是被趕鴨子上架。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綺羅左邊是李非平，右邊是程光，而秦朗被擠到了程光的右邊，然後才是錢強和杜成林。


    “怎麼回來也沒和我們這些老朋友聯系？”程光不滿地說。


    綺羅只好微笑，“我也是才回來。”


    侍者要上魚翅，綺羅只好向左偏著身，李非平淡淡的氣息撲在她的頸項處，有些癢。


    侍者一離開，綺羅立刻正襟危坐，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一頓飯吃得極是辛苦，也虧得程光一直挑著話題，一會兒問秦先生在哪里高就啊，一會兒問綺羅美國的漢堡包有沒有比中國好吃之類的。


    “杜成林這小子去年結婚了，可惜你回來晚了，我們昨天才吃了滿月酒。”


    “恭喜杜先生了。”綺羅淺笑。


    程光拿起她的小豬，兩只手按啊按啊，“小杜笙一定會喜歡這個禮物的。”


    綺羅心中無奈，“如果杜先生不嫌棄的話……”


    杜成林看了看李非平的臉色，笑著說︰“那真是謝謝你了。”然後理直氣壯地收下粉色的小豬仔。


    綺羅也不得不佩服杜成林這個大男人了，她都二十四歲了，抱著粉色的小豬仔在大街上走都有三分不好意思，她實在是不好想象這麼個大男人一手插在西褲口袋里一手提著只粉色小豬玀是什麼樣子，如果這個大男人旁邊還跟著另外三個大男人……就更不好想象了。


    一塊雞翅膀被放在她碗里，綺羅微微有些錯愕地看著李非平，“謝謝。”然後低下頭看著碗里的雞翅膀，是被他用筷子夾過的，綺羅吃不下，現在這世道，實在不適合常吃中國菜。


    但這麼多雙眼楮看著她，綺羅甚至覺得大家都在看她的反應一樣，她輕輕咬了口雞翅膀，味道是不錯的，但是綺羅卻嘗不出美味來。


    在程光的積極下，秦朗很簡單地就被排斥在外了，綺羅更覺得氣氛令人尷尬，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


    李非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樣就吃好了？”依舊溫文，依舊雅致，依舊能動人心魂……


    綺羅對他客氣地一笑，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嗯，謝謝李先生的招待。”


    程光笑著說︰“你對我們客氣也就算了，怎麼對非平也先生先生的叫？听著肉麻兮兮的。”錢強和杜成林適時地響起曖昧的輕笑聲。


    綺羅臉色微變，“程先生說笑了。”